为她沉沦[年下] 第51章 第 51 章

“你不是说要去B市吗？什么时候去？”

“明天早上, 我就去两三天, 看完我外公就回来。xiashucom”

许蝉耐心地跟他交代：“不着急, 老人家身体不太好，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你的陪伴。”

“就两三天, 待时间久了，我外公又要唠叨, 嫌我烦了。”

“那你就不能成熟一些, 不要惹他生气”, 许蝉反复强调：“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懂得承担，遇到事情不能总想着逃避。”

江淮以为她刚刚的脾气没有发完, 态度很好地保证道：“知道了, 以后你让我做什么我再做，绝对不会冲动行事。”

他表面上答得好听, 但许蝉有预感, 下次再碰到事情, 江淮的本性恐怕很难变。

就这样吧, 这段时间已经折磨得她身心疲倦, 也开始让许蝉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她和江淮真的合适吗？她过于理智成熟，江淮又太不理智、不成熟, 两人很难磨合到一起。

感情中不仅需要热恋时的甜蜜，还有渗透到日常相处中的点点滴滴，大概只有经历过才懂得这种感觉。

许蝉甚至觉得这个时候离开, 未必是个错误的决定，她要给自己时间好好理一理。

第二天一早，江淮坐最早一班的高铁去B市，中午就能到达。

早上许蝉特意起床送他离开，江淮在她面颊亲了一口：“天才刚亮，你再去睡会儿。”

“好的，你路上注意安全。”

江淮一走，许蝉却再也睡不着，心里空荡荡的像是缺失了一块，却又说不清缺了哪一块。

——

她花了两天时间，开车回老家一趟。

这几年，许蝉跟家里几乎断了联系，因为她刚毕业工作时，她妈隔三差五找借口跟她要钱，当时她工资还不高，有时候给家里打完钱，房租都交不起。

后来母女两人大吵一架，她妈发出狠话：“有本事你就永远不要进这个家门，我是管不住你了。”

“有本事你就永远不要进这个家门”，这句话在许蝉高中时，她妈不知道说过多少次，最后均以她失败告终，只能厚着脸皮继续回家。

可现在不一样了。自从她妈妈说过那句话后，许蝉真的再也没有回过家，也很少往家里打钱，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妈妈，这些年她打到她卡上的钱，足够她一个人生活。

不知为何，许蝉这次却心血来潮想要回家看一趟。

从S市到她家乡，开车需要六七个小时，等到的时候，刚好是傍晚时分。

这片乡下里人都是认识的，临近吃晚饭时分，不少人聚在一起聊天唠家常，许蝉刚把车停下，隔壁的邻居就大声喊她妈：“二梅，你家闺女回来了。”

许蝉坐在车里没有下去，隔得很远，就看到她妈穿着件灰色棉袄，身上还系着围裙往这边来。

其实她妈妈也是个苦命的人，听从家里的媒妁之言嫁给了她爸，许蝉爸爸长得很英俊潇洒，在别人都出去打工赚钱时，他因为家里有关系，在供电局上班，有一份体面工作。

当时人人都羡慕她妈嫁得好，可婚后没多久，他爸就因为赌钱输了钱，辞掉供电局工作，偷偷出去躲债了，后来便一发不可收拾，他越输越多，输到最后，连老婆孩子都不顾。

小时候，许蝉听到她妈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以后嫁人千万不能嫁错人，错了一辈子就毁了。

“怎么了，回家了还要八抬大轿把你抬进去？”

外面的女人敲了敲许蝉的窗户，语气不善地说。

一段时间没见，许蝉才发现妈妈老了不少，以前在她面前神气、一句话说不完就要骂人的中年妇女，脸上的皱纹好像更明显了，明明是寒冷的季节，她皮肤却黝黑，看起来像是饱受生活的摧残。

“今晚不要煮饭了，我带你们出去吃。”

“你在外面是发了多大的财，一会儿就跟我在这儿摆架子，我告诉你许蝉，你爱回来就回来，不回来你以为我稀罕啊。”

她一唠叨起来就说个不停，许蝉干脆打断她的话：“下馆子不好吗？省得你在家还要做饭。”

过会儿，她妈又换了一件衣服走过来，拉开许蝉的车，坐到后面。

“你这个车看起来不错，是自己买的吗？”

“嗯，怎么就你一个人，叔叔呢？”

“他不在家。”

许蝉没有多问，开车带她到这地方最繁华的一条街道。

“你想吃什么？”

“吃什么都可以，你有钱也省着点花，不要去太贵的地方。”

最终，许蝉带她来了一家西餐厅，她最后一次回来时，这片还没被完全开发，现在已经开了大大小小的饭馆。

母女两人几年没见，吃饭时居然是无声相对，偶尔她妈会发出两声：“这个味道不错”“这个还没我在家里做得好吃”。

许蝉都只是应一声，她饭量不大，吃几口就饱了。

“这里夜市好像挺热闹的，吃完我带你去买几件衣服。”

“我不要，家里有衣服穿。”

“买吧，我给你买，不要你花钱。”

她妈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说什么。

两人从饭馆出来后，再坐上车，许蝉发动油门时，她妈突然问道：“你是不是在S市遇到了什么事情？”

“没有，我能遇到什么事情？”

一声叹息声传到许蝉的耳边：“有事你跟我说，虽然帮不上什么忙，找个人说说，你心里总归会舒服点。”

“我可能要出国一趟。”

“怎么好好的要出国，去多久？”

“大概两年左右。”

“怎么那么久”，她妈先发出惊讶，仔细想想，两年对她们来说，好像也说不上久，她起码有两个两年没有回来过了。

“公司外派的，先在那边驻扎一段时间。”

“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能习惯吗？是不是两年回来又能升职了？”

“不一定，得要先做着，这次回来主要就是告诉你这个消息，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母女两人原本关系就淡薄，这已经是她们难得表现得温情时刻。

买完衣服后，已经将近晚上10点，许蝉把她妈送回去就要开车离开。

从买衣服开始，她妈妈兴致就不高，见她一声不吭要走，终于发飙：“你就非得要这样倔吗？我让你不进家门你就不进，平时怎么看你没这么听话过。”

许蝉不想跟她吵架：“家里还有叔叔在，不太方便，我去住旅馆就行。”

“你叔叔今晚不回来，就算他在又怎么样，他还敢让你不进家门吗？”

换作几年前，许蝉不会让步，现在应该跟她妈大吵一架，闹得不欢而散了，现在她竟然能忍耐了不少：“叔叔不在家的话，我带你去住酒店，五星级的，你是不是还没住过？”

一路上，两人依旧无言，只有在她开房时，许蝉提出开两间，她妈出面阻止：“钱多得浪费吗？开一间就行。”

“我不习惯跟别人住一间房。”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许蝉又有些后悔了，最后还是服务员说，两人开两间没必要，建议她们住双人床就行。

“那就开一间吧。”

奔波一天，许蝉洗完澡就躺到床上，江淮发消息过来，问她在做什么，方不方便视频。

“不方便，我有点事，回家一趟。”

她几乎很少提到自己的家，江淮却表现得很有兴趣：“那是不是伯父伯母都在身边，我要不要跟他们打声招呼？”

“这次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说。”

听到这话，江淮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直到她妈洗完澡出来后，许蝉才没继续聊天。

“要睡觉了吗？我把灯关掉。”

“关了吧。”

房间一瞬间陷入黑暗，许蝉有些认床，睡眠质量不好，闭着眼睛不敢乱动，担心吵醒她妈。

“许蝉，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还谈得不太开心？”

都说知子莫若母，即使她与她妈妈感情从来都不深，然而她还是很了解她的人，这也许都是血缘的融合。

这一次，她没有否认，沉默代表着承认。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你这么不正常？”

许蝉脑中想到江淮的样子，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大多数时候都很让人讨厌，但偶尔又会让你惊喜一把，为了那点惊喜，可以忍受他所有的讨厌。

江淮是个让人矛盾、又爱又恨的人。

却又不是最适合她的。

“我们要分手了，以后或许都不会有交集”，她轻轻地、细细地第一次把内心话对着沉默的黑夜道出来：“也不是第一次分手，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这么难过。”

“既然难过为什么要分手。”

“因为很多理由。”

“许蝉啊，你做什么都不能做小三，破坏别人的家庭知道吗？这个是要遭雷劈的”，在她妈妈的潜意识里，像许蝉这么优秀的，还要分手，那只有可能对方是个有妇之夫。

“没事了，你早点睡吧。”

一夜几乎都没怎么睡，凌晨五点多，许蝉就起床了，她动作很慢地把东西收拾一下，又留下张银行卡，便准备回去。

只是她手刚碰到门把手时，后面突然有声音：“不管去哪里，有时间就给妈妈打个电话。”

“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照顾，不要为了工作不吃饭。”

“许蝉，我是个没用的妈妈，也是个没用的人，但你不同，你还有大好的前途，要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给我打电话，找人倾诉总归是好的。”

真的是奇怪，明明在许蝉心目中，她是个及其不合格的母亲，此刻听到她这话，她竟然涌上一种莫名的难过。

原来再坚强的人，内心深处有一块也是恋家的。

对于自己可能要离开这事，许蝉暂时没有告诉连翘她们，也是为了省去很多没必要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