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神的历史 第17章 月亮

黑暗笼罩了整个神庭。

诺亚的新任君主，翻看写好的宣战书：“以光明神的名义，对莱茵宣战，确保迦南大陆的和平，解救主教，真是个好理由。

需要战争结束的时候，就把我那个讨厌的妹妹送到莱茵合亲去吧，正好莱茵的君主梅菲斯特还没有娶妻，当然，做妃子也不是不可以，凯瑟琳那股子令人讨厌的傲气，还真的需要人治一治。”

斯沃兹从文书中抬眼：“莫伊斯，我知道你对那个小姑娘感兴趣，但是，别忘了自己的位置。这个时间去罗布，要是引发什么外交事件，我可不保你哦。”

“这个时候，局势越乱，不更符合你的利益吗？”莫伊斯没有理会年轻的君主，转身而去，黑色长发飘过寂静的神庭。

为什么会遇到她？与壁画中光明神的爱人一模一样的脸，承载着古老神明的□□，睁着一双大大的，灰色的眼睛，带着点怯怯的表情看着他。

他记得她的脸，她在他面前，像个孩子。

拖着长长的尾音，唤着他的名字。

这一切竟让他不知所措。

爱上尼克斯，你是作为容器的宿命，莫伊斯想起雷的话。

伪黑暗神？莱茵军队的核心人物？罗布地区的城主匿藏他的枢机主教，是为什么呢？

莫伊斯脸上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眼中恨意深深。

尼克斯眼皮突突跳。

“你怎么了？”柯蒂利亚问。

不知为何，城主夫人似乎挺喜欢她，把她这个战争兵器当姐妹看。

尼克斯按了按太阳穴，想要抚平心里的宁静。“最近右眼皮老跳，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呢……”

柯蒂利亚好奇地问：“因为快死了吗？”

尼克斯：“……”

城主夫人是个直来直去，心直口快的人，一双黄玉的眼倒是全无恶意的模样，尼克斯：“可能。”

柯蒂利亚说：“死亡并不是什么坏事，你本就是死亡本身。”

尼克斯：“……”

罗布的城主夫人是个奇奇怪怪的人。给她讲起了故事，说，很久很久之前，光明神，黑暗神，海神三神分立。而神爱上他人，力量就会归那个人所有。于是，狼子野心的光明神为了当上众神之王，欺骗了黑暗神的感情，害死了黑暗神。

诸神之战后，神明陨落，作为月神的她也从月宫坠落，从此以后，飘荡人间。

“黑暗神死的时候，将她的记忆给了我，等她重生，我将记忆还给她，她就会苏醒。”柯蒂利亚看着她：“他和我说，让我别掺和别人小情侣之间的事，让我专注我的家庭，我的人生。所以，这是最后一次。”她黄玉的眼睛好似圆圆的月亮，“如果你们之间能有一个好结局，我就自我了结，割舍这段记忆。”

“好结局？”尼克斯疑惑：“我和莫伊斯？”

柯蒂利亚点了点头。

尼克斯都要笑出来了，他和她之间怎么可能会有好结局？

罗布不信光明神，信月神。所以，这是月神版本的神话故事？诺亚是光明神创始，亚特兰只有海神信仰，莱茵呢？按理来说，莱茵的守护神，应当是黑暗神，但无论是媒体还是书籍中，尼克斯都没有找到黑暗神的身影。

尼克斯出门逛街，看到几个月亮神庙，看着很新，似乎是这几年才建的。

异域风情没能缓解突突跳的眼皮，“是要倒霉了吗？”可还有什么能比死去更倒霉？尼克斯按了按眼皮，抬眼，看到了莫伊斯的脸。

尼克斯：“……”

她终于发现为什么眼皮老是跳了。

莫伊斯的到来使得罗布上下陷入了警戒状态。

对新任教皇莫伊斯的传言很多，但都离不开“凶狠残暴冷酷无情城府极深”，但是当那些侍卫侍女看到莫伊斯那张脸时，都不由得惊讶，“宣传中诺亚人不都是金发，怎么这个教皇和莱茵人一样，一头黑发？莫不是什么冒牌货？”于此关于莫伊斯的一些流言也传开了，什么不入流的私生子，也沾染教权。

而即使是传言，也只是小范围内传开。

对此，莫伊斯一脸淡然，没有在意这些。

看来，他的目标挺明确，就是找到她。

尼克斯干涩的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尼克斯，好久不见。”

尼克斯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是啊，好久不见。”

“染头发了？”尼克斯问。

尼克斯想起她的金发缠绕在她的身上，他蓝色眼睛中浅浅的笑意，放肆的，掠夺的满足。

记忆超越时间空间。

“一个金发出现在人均黑发的莱茵，简直是把我是诺亚人写在脸上，况且，我的原始发色，就是黑发。”莫伊斯看着她：“我还以为这个时候你在监狱里，等着处刑呢，这么悠闲，看来，离开了我，日子过的还不错。”

尼克斯想：岂止是不错，还收获了一个姐妹。

莫伊斯看着有些生气：“我最近倒是很辛苦，战争马上就要打响了，一堆事情要处理。”

尼克斯：“那，不知教皇大人百忙之中来拜访的原因是……？”

还没在莱茵呆太久的尼克斯被迫做起了莫伊斯的向导。

中央城区的广场立着城主和她夫人的雕像，城主的手抬起，指向城堡的方向，就像神迹广场，同样矗立着光明神的雕像。

月光悠悠照下来，四周的灯火并不是怎么明亮。

尼克斯抬头看月亮，“莱特就没有如此明亮的月光呢。”

是莱特的光明太亮，月亮的光辉就显得很微不足道。

夜风凉爽，脑子都慢慢的清明了。

“莫伊斯。”她忽然叫他的名字，“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迷人月色下，似乎感情都随着月光与河流，动了起来，尼克斯想到了什么，恢复了一贯的不正经，又道：“一定不会吧，毕竟你苦心孤诣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场战争。我死了以后，你的权力确立，到时候，可是有全莱特的主教和修女供你选择，你一定会很快的忘记我吧……”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微微的抱怨。

莫伊斯紧锁眉头，如果有一天她死了，自己会不会伤心呢？

“你不会死的。”莫伊斯说。“你可是重复利用的战争兵器啊。”

尼克斯想：是啊，我是没有感情的兵器啊。

赛特河旁，燃起火。

尼克斯说：“那是火祭。”

那火开始燃烧，火舌卷上天空，黑夜下，像是一个梦。一个不可思议的，她曾经做过，却忘记的，遥远的梦。

永恒的火焰中，她梦见她生死轮回。

月光更亮了，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莱茵的月光比诺亚的月亮更大更明亮，是地理位置离月亮跟近吗？或是神明的力量的确来自信仰，信仰月神的罗布地区，拥有比信仰光明神的诺亚更明亮的月辉。

可就算是如此明亮的月亮，也离大陆十分遥远。

“罗布的城主，他捕捉兔子，捕捉鹿，也捕捉月亮。”尼克斯说。

莫伊斯：“月亮？”

柔和的月色倾泻了下来，洒在尼克斯伸出的手上，尼克斯自然自语：“人要如何捕捉高高在上月亮呢？”她想：“以人之姿，比肩神明，捕捉月亮，相比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吧？”

月辉给她镀上清冷的气息，莫伊斯享受着这短暂的安宁。

“我带着责任心，捕捉我的月亮。”

“责任心？”

“因为……”男人脸上带着醉意：“月亮不是很孤单吗？天上可以有无数颗星星，却只有一个月亮。明明很孤独，却还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冷静无畏，藐视人间。这种态度，真是让人不爽啊——后羿射日，我射下月亮，让她坠落，把月亮娶回家，让她有了丈夫和孩子的羁绊，不再孤单。”

尼克斯眨巴眨巴眼睛。

沃里克哄着婴儿车的小男孩睡觉，“妈妈有了你生活都丰富多彩了，是不是，我的小陨石？”

“城主将自己的爱人比作高高在上的月亮。”尼克斯介绍。

城主的癖好是将高岭之花拉下神坛，而那个真正走向神坛的，无论成功与否，都让自己万劫不复的教皇，与她而言，也是那高高的月亮吗？

“喜欢高岭之花真辛苦啊……”尼克斯说起城主和城主夫人的爱情故事，城主费了很多工夫才追到夫人。

尼克斯想：“比起追高岭之花，我还是喜欢青梅竹马呢，简单多了。”她忽然想起了在亚特兰沙漠的那些时光。“那个时候，总是很想离开，觉得这个沙漠除了沙子，什么也没有。我总是期待着之后的人生，但现在才发现，原来和教官，和雷度过的岁月，才是我塑造了我。”

十几岁的时候，她总觉得还有大好时光，可以尽情欢唱。

“小时候，教官对我十分严厉，说我成年之前，都不准谈恋爱，所以……”星光在她灰色的眼睛中跳跃，“你可不要让教官发现我们之间的事啊。”

她笑起来，像个谈恋爱害怕被家长抓到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