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神的历史 第11章 梦神

尼克斯抱着本厚厚的书，敲了敲门。

“进来。”

尼克斯眨巴眨巴眼睛，微微推开门，把上半身探进去。

金子和白玉做成的世界，装饰用的银盘明净的可以照出人影来。

绘着宗教故事的天花板繁茂如天堂，镶嵌在王座上的宝石耀耀生辉。

墙壁上的花纹古朴典雅，巨大的落地窗敛入外界的全部光线。

多排挨着屋顶的，高大的书架干净整洁。

尼克斯被那满满当当的书架吸引而去。

她抽出一本书。

书装帧精致，封面上镶嵌着一颗宝石。

似乎仅仅是碰这些书都是亵渎。

亚特兰当然也有书，但都太久远，发黄的羊皮卷。卖书赚不到钱，沙漠里的商队并不会卖书。只卖武器，香料，与人命。教官的书都是军事著作。年幼的尼克斯能搞到的外界的书，都是简陋的盗版货。

尼克斯将书还给莫伊斯。

莫伊斯接过《魔法目录》，看她一眼：“看完了？”

迦南大陆的魔法分两个大系——光、暗，其中又分金木水火□□电风冰幻各小系。

诺亚神庭里的人就属于光系，莱茵以及依附莱茵生存的各种族修炼的便是暗系。

在诺亚，会魔法的只有神庭和王族的极少数人。

黑魔法是古老的魔法，不仅破坏力巨大不好控制，修炼更是极容易走火入魔。

黑暗神还在的时候，莱茵人修习的即是此，如今，黑魔法已经被魔法协会幽列为禁术。

现在的迦南大陆几乎没有修炼黑魔法的人。一是它被列为禁术，二是学习资料不全，最最重要的是，修炼黑魔法不仅需要极好的法术底子，也要有极好的天赋以及适合修炼法黑魔法的体质。

论入门难度，光系最简单，暗系最难。

莫伊斯开口：“今天，学光系中最基础的治愈魔法。”

“治愈？治愈什么？这里又没人受伤。”尼克斯打断莫伊斯的理论魔法课，已让自己不要睡着。

尼克斯知道莫伊斯富有野心又心怀天下，只是不知道他也如此的富有牺牲精神，大公无私，乐于奉献。

对她的疑问，莫伊斯毫不犹豫的在自己那羊脂玉般光滑细腻又苍劲有力毫无一丝堕肉的手臂上划了一道，鲜血哗啦啦，像是雪地梅花。

这什么赶鸭子上架的课程？

听过治愈魔法基本原理与实施时的注意事项的尼克斯努力地咽了口吐沫，在心中默念咒语。

指尖发出金色的光芒。

尼克斯指向莫伊斯。

治愈吧——

一道温暖的光芒缓慢的向莫伊斯的伤口蜗牛漫步而去，尼克斯的目光中溢出了期待的笑意，果然，她就是个天才，哈哈哈哈……咦？这光怎么越飞越慢？还越来越暗？

尼克斯注视着那道小小的光线。

光线越来越无力……

然后……

凭空消失了？

尼克斯与莫伊斯都愣了。

光线消失了，还没到伤口处就消失了。

光线没了，可伤口还在。

尼克斯埋下了头，撇开，无颜面对莫伊斯。

莫伊斯喃喃：“用不了光系的吗……”

尼克斯鼓着小脸，再来再来，她聚起身体里的力量，凝绕在指尖的，竟然一团黑，那黑色的光芒朝莫伊斯的伤口快速飞去。

血哗哗流——

尼克斯吓得面色惨白！

莫伊斯挑眉，“我让你使用治愈魔法，不是让你攻击我。”

基础再差的诺亚人都不会如此之笨，这么基础的治愈魔法更本就是不用学就会，怎么这个人，就是完全不得要领？

“简而言之，我需要一个同盟。”莫伊斯随手治愈了自己的伤口，“我清除掉了长老会的势力，但在这神庭，根基还不稳。”

于是乎，尼克斯就是莫伊斯选中的同盟，于此，开始了法术特训。

哦，同盟啊，早说呢，还以为你要和我谈恋爱呢？尼克斯想起了什么，猛地睁大眼，“难道，之前教皇大人说在一起，是想通过感情笼络我？”

莫伊斯沉默了会儿，斜视她：“你，是这么想的？”

然后他就不理她了，让她自己学习去了。真是个怪人！莫伊斯着实不是个好老师，虽然提供一切书籍，基本都是让自己去琢磨领悟。

而他总是静默无言看她出丑。

或是品茗，看书，走动，小憩，对她这个同盟完全不上心。

不过还好她天资聪颖，学东西也到学得快。

体内的力量在一天天增强。

她会修炼成绝世高手，只不过，在那之前，先把这一大堆书读完。

几天下来，尼克斯十分之困倦。

看她心不在焉的莫伊斯终于开口了：“睡不好？”

尼克斯无精打采：“睡不好。”

莫伊斯转过身，从书桌上拿起一个小物什，呈现在她面前。

一个小巧的沙漏摆件映入眼帘。

沙子仿佛搀着金子，闪闪发亮。

沙漏的玻璃被阳光穿过，却又待带着丝丝的寒意，沙如安静的水流。

尼克斯问：“这是什么？”

莫伊斯：“墨菲斯的沙。”

“墨菲斯？”这个名字颇为耳熟，尼克斯想：“梦神？”

结束了一天的法术学习，尼克斯累瘫在床上。

“光魔法？你对光系的东西有抗体的，你要学也应该去学黑魔法。”脑子里想起雷的声音。

“可恶……”尼克斯咬牙，难道她不是亚特兰人，而是莱茵人？

她怎么会是莱茵人？她从未去过那片土地，还是教官把他的莱茵气息传染给了她？尼克斯抓着莫伊斯给她的沙漏吊坠，墨菲斯？梦神？梦神被光明神杀死了。记忆中无法入眠的夜晚，她如此意识到。尼克斯陷入困倦。

黑夜，寂静。世界陷入沉眠，被乌云掩盖的残月瞬间幽光大湛。

道道月光透过玻璃，照射在女孩漆黑的屋中，照亮女孩瓷白的肤色。

尼克斯安稳的睡着。

若是幼时，她不敢一个人入睡，很小很小的时候，她怕黑怕冷，但自从雷来到她身边，轻轻拍她的头，她就莫名爱上了夜晚，爱上了寂静。

幽幽的月光照射之下，尼克斯的床边浮现了一点幽蓝鬼火，地板上的影子慢慢拉长，瞬间，一个黑色的虚影浮现。

黑色火焰中那裹着黑袍的身影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看着正熟睡的女孩。

“黑暗神大人……”男人白皙的，毫无血色的手抚上了尼克斯的脸颊，“不……”他看着女孩的脸：“是假的吗……”男人喃喃，身影化作一道流光，钻入了尼克斯的胸口。

尼克斯皱了皱眉，随即又平静下去。

这里……是什么地方……

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黑暗充斥恐惧。

冷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幽暗的森林仿佛在黑暗里行走的鬼魅。

四周很静，静得可以听到树叶飘落到地的声音。

天色黯淡，森林深处，树木隐隐的，四周错落银色的月亮的光辉，阴沉奇异的光笼罩着这片森林，森林静谧得如同沉睡在死亡。

森林里弥漫着飘忽不定的迷雾，却出奇地安静，仿佛所有生灵都未曾涉足此地。

月亮被涌来的黑云遮盖，只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透出一层光晕来。

磷火水母一般在空中游离，化作一道流光，朝那静谧森林的深处飞去，似在指引她，朝那未知的深处前行。

涣散的意识里，只有那道流光。

身体不受控制的前行，穿过交错的尖锐树枝，皮肤上划出道道血痕，但她没有知觉，只能随着那道流光前行，空气中回荡着白玫瑰的香。

整片大地被笼罩在黑暗之中。

夜风轻拂，乌云慢慢的开始退出天空，一点一点的将月亮呈现。

那银色的月亮，高高的挂在空中，深邃而迷人。

抬眼，静谧的夜空中，远处的海仿佛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朦胧而美丽。

她走出森林，垂眼，是一道黑色的河流，月亮洒下银色的光辉，河流汇入大海，整片海洋都一片黑暗之中。

河边的石头上，刻着三个大得不能再大的字，古体字苍劲而沧桑。

——赛特河

尼克斯愣愣的，迟钝的无法运动。

这里是什么地方？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更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脑子混混沌沌，似被一层又一次的迷雾掩盖，无法清醒。

静静地，一轮月亮缓缓升了上来，月亮星隐。

那轮月真美，不是记忆中温柔辉煌的金色，也不是静谧的，深邃的，如古老咒语般的幽蓝，更不是诡异血染的红色——那是一种清冷冰凉的银。

海浪拍打着礁石，潮起潮落，不眠的夜鸥在水天之间盘旋着。

她踩上裸露的僵硬的土地，神秘古老的河流向前方流去，花草在月光下绽放，呼吸跳动。

尼克斯踏入河流，水扑上她的脚踝，慢慢地，淹没她的口鼻。

“呜——”空旷无际的叫声飘荡在海洋。

尼克斯转头，巨大的鲸鱼从她身边游过，蓝色的眼睛平静的看着自己。

来不及反应，似乎在这里思维会比平时慢几百倍，可是身体却灵活自如的闪开了它的攻击并作出了防御。

鲸鱼依旧向她游来。

呼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几头同型号的鲸鱼从海洋深处游来。

并不是在攻击她。

尼克斯随着鲸群，向海底深处游去。

海洋越来越黑暗，直到，前方似乎出现了一点鬼火，点燃了黑暗的海洋、

尼克斯满眼都是那团火。

她不受控制的向那一点亮光走去。

海水从她两侧吹过，夹杂着清新的香，彼岸，朵朵珊瑚竞相绽放，月亮照射进海底，掩映的珊瑚层退开，壮丽精绝的海底都市浮现层层月光之下。

圣殿之中，一个少年坐在贝壳装饰的王座之上。

海底泡泡飘过，刹那间回眸，她看到了男子精致的脸庞，白皙的毫无血色，一双海一样蓝的眼睛静静的望着她。

尼克斯睁大眼睛，微微张口：“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