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人调查记录 第57章 入学

秦锦城坐在酒店的落地窗边，二郎腿悠哉地翘起，手上拿着一本杂志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门把手忽然被扭开，他循声看去，是秦瑾之回家了。

“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秦锦城把杂志放到一旁。

“还行。”秦瑾之把书包放在一旁，坐在了秦锦城对面的椅子上。

“课程都听得懂吗？”

“听得懂，都是以前自学过的。”

“这么有自信？”

秦瑾之抬眸和秦锦城对视，眼中满是淡然：“明天就是期中考试，我可以考全科一百分——如果你觉得这样太招摇不好，那我可以考差一点。”

秦锦城有点意外地挑起眉，半晌以后才点点头：“不管怎么样，你名义上是周恒的养子，考再高也是合理的。”说着，秦锦城还轻笑了一下：“大胆考，给我们争争光。”

周恒的几个养子养女里，也就年龄最小的陆勇，和静不下心学习的江介云和许云静文化不太好，其他人都是成绩出众的，只可惜周恒没让他们入学，不然的话秦锦城、严墨、柳青城、凌筠他们或许会因为年级第一争个头破血流。

“今天上学，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玩的事情，和我说一说？”

秦瑾之眼帘微垂，出神了会，才犹豫地开口道：“我的同桌是贺嘉嘉，贺嘉煜的妹妹。”

“噢——贺嘉嘉啊。”秦锦城从脑海里搜寻有关这个女孩的印象，他以前去贺嘉煜家里吃饭的时候见过这个贺嘉嘉几次，她似乎比较内向，不发一言，看着倒是挺乖巧的，戴着个黑框眼镜，大麻花辫，完全就是常见的学生模样，是个存在感比较低的孩子，但不知为何，贺嘉煜却老是说她特立独行，很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不太和家里人亲近。

好像这个孩子也不是贺嘉煜的父母亲生的，而是他们从贫民窟里捡回来的流浪儿，或许也是因为这个，这个贺嘉嘉才对贺嘉煜等人比较疏远吧。

“这个贺嘉嘉，你平时有什么能帮的，就还是帮她一下吧。”秦锦城踌躇地说道：“她成绩怎么样？”

“她一直年级第二，是班里的学习委员。”

秦锦城点点头：“那还不错，毕竟是地下城数一数二的贵族学校了，能有这个成绩很难得。她是贺嘉煜的妹妹，你平时有什么能帮她的记得帮一下。”

“但是……”秦瑾之顿了顿，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她好像被人欺负了……应该算欺负吧……”

“被人……”秦锦城猛地一抬眼，将茶杯重重搁在鎏金茶托上，惊诧道：“什么？”

……

晚上六点。

下课铃响起，老师还是拖了几分钟堂，才慢悠悠地离开教室，学生们纷纷站起身。今晚秦锦城没时间来接自己，秦瑾之得要自己回家，所以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自己书包。班级外已经不自觉站满了人，许多外班的女生趴在玻璃上往班里看，边看着还边窃窃私语。

秦瑾之眉眼微蹙，他倒是听得到窗外的女生都在谈论些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们不过是觉得他这个新来的学生长得好看，所以跑来饱一饱眼福。但他不太喜欢这样的感觉，人类的气息太过于密集，甚至让他感觉有点喘不过气。

最主要是，一整天没和秦锦城见面，他浑身不太舒坦。

哪怕在秦锦城身边什么都不做，只干坐着，他都觉得比在学校待着舒服很多。

书包收拾好了，秦瑾之深吸一口气，就想走出班级，余光却看到贺嘉嘉还坐在原地，没有动弹，短暂纠结后还是出声问道：“放学了，你不走吗？”

贺嘉嘉没想到这个一整天没和她搭话的新同桌会忽然开口，一时间怔在原地，一会才温吞地答道：“我等人。”

“好。”秦瑾之也没过多纠结，只是起身要走，此时旁边忽然走来几个女生拦住秦瑾之，秦瑾之默然站在原地，其中一个女生殷勤道：“那个，我是副班长，你是新同学，新的课程还赶得上吗？要不然我把我的学习笔记借给你？”

“不需要。”秦瑾之冷淡道：“上的课我都听得懂。”

“啊？这样啊……那同学你的成绩很好吗？”那个女生大大方方地笑道：“不用这么紧张，我不是坏人。”

秦瑾之咽下一口干涩的唾沫，整个面部肌肉一发力，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

毕竟秦锦城今早和自己说了要打好和同学的关系……

“我的成绩是挺好的，谢谢你。”

“噢……”女生点点头，话锋一转道：“那我的成绩不太好，平时只有年级前二十，明天就期中考试了，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题目啊？”

秦瑾之的太阳穴一抽一抽地疼。

居然……还能这样进可攻退可守。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吗？

几个女生也跟着叽叽喳喳道：“是啊是啊，我的成绩也不太好，能教教我吗？”“新同学这么厉害啊？以前在哪个学校读书？”

秦瑾之应付着几位女生，却从眼角撇到班长走到贺嘉嘉身边，用手拍了拍贺嘉嘉的身边，贺嘉嘉浑身一僵，班长俯下身在贺嘉嘉低声说了几句，贺嘉嘉便缓缓起身，和班长一起走出了教室。

秦瑾之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皱了皱眉。

“在干什么呢？放学了就快点回家。”老师忽然从班外路过，边把围观的外班学生们驱散，边出声打断了拦住秦瑾之的几位女生。女生们嬉笑一声便纷纷散去，秦瑾之松了口气，却听到班门外的老师严肃道：“新来的同学，我提醒一下，我们学校不允许早恋，抓到了是要处分的。”

“我知道……”秦瑾之无奈地点头示意。

……

放学以后的学校厕所空无一人，贺嘉嘉和班长走进女厕，班长把厕所的门关上，看向贺嘉嘉，微微昂起头，叉着腰居高临下道：“老样子，这次年级第一还是给我。”

贺嘉嘉推了下眼镜，怯弱道：“但是……这次的期中考试有奖学金。”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你要买这个年级第一……你得多花两万块钱。”

班长猛地往前踏出一步，逼近贺嘉嘉，冷哼道：“你还敢和我讨价还价？”

贺嘉嘉往后退了一步，靠着墙缩成一团，像个鹌鹑，两眼盯着班长不作声。

半晌，班长才缓缓缩回身子，“切”了一声，道：“真没意思……我给你三万，多出来的一万算本大小姐施舍给你的。”

“好。”贺嘉嘉没有矫情，欣然地照单全收：“定金百分之三十，你买一次年级第一得花六万，算上这次的三万奖学金。”

班长从兜里抓出一沓钱，甩到贺嘉嘉身上，纸币在半空中飞舞，不少落在了地上，贺嘉嘉倒也不恼，弯腰一张一张地捡起来，等捡完了又娴熟地算了算金额，递回给班长四百块钱：“你给多了。”

“算我送你的。”班长傲然道：“吴家不缺这三瓜两枣的，你什么时候拿着钱去买点好的衣服？校服外套都起球了。”

“一套新校服得一千。”贺嘉嘉垂下头捏了捏自己的衣摆，显得有些可怜巴巴：“我不想花这笔闲钱，反正衣服还能凑合穿。”

“大土丫头……这么抠门？”班长撇撇嘴：“你要真缺钱，哪天找不到工作来我家当女仆得了。”

“月薪多少？”不料贺嘉嘉真的认真问道。

班长一愣：“你还真想当啊？两万？”

“有点少了。”贺嘉嘉憨憨地笑了一下。

“你这人真是……”班长语塞，跺了下脚，压下心里的无名火，转身离去了。

贺嘉嘉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把三万零四百叠好，细致地塞进信封里，又把信封认真地放进了校服外套的内侧口袋。厕所门外却忽然传来清冷的声音：“你哥知道这件事吗？”

贺嘉嘉愕然循声看去，笑容僵在脸上，秦瑾之正双手交叉抱胸，倚在厕所的门框上，深蓝色的眼眸没有多少情绪，冷冷地看着贺嘉嘉。

“他不知道。”贺嘉嘉摇摇头。

“是为了还家里的贷款吗？我记得贺嘉煜应该还了一半多了吧？”

“多存一笔钱也是好的，一个年级第一，赚了九万块钱，这么赚钱的买卖，多难找啊？”贺嘉嘉又推了推眼镜，道：“她是吴总督的女儿，拿个年级第一换她爹的开心，对她来讲也不是个赔钱买卖。”

“吴总督的女儿？”秦瑾之若有所思。

“她叫吴玥，她哥就是吴阳，你应该认识。”

“确实认识。”秦瑾之眯了眯眼，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一层关系。

“替我保密好吗？”贺嘉嘉无害地笑笑：“我不想我哥知道这件事。”

秦瑾之迟疑片刻，还是拒绝道：“我不可能瞒着秦锦城，但秦锦城把不把这个事情告诉你哥又是另一码事了……还有。”

秦瑾之凝视贺嘉嘉，道：“在你看来，你这么做或许是对的。但贺嘉煜不可能想看见自己的妹妹被这种富家大小姐随口数落，还高高在上说着什么‘施舍’的字眼，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一个特遣队员的妹妹。”

贺嘉嘉沉默以对。

秦瑾之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侧头道：“而且你们的交易做的太早了……年级第一应该不会是，也不会是吴玥。”

“只要秦锦城想，那我可以考出全科满分的成绩。”秦瑾之眼底盛满了笑意，也不顾贺嘉嘉的愣神，缓声道：“他是一个很悲伤的人，我想让他多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