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庆帝,庆帝,我要diss你
雨停了,天放了晴,但也还阴着,叶轻眉的日子清闲了几天,因为范闲那小子给她请的假还没过期,她还在医院“修养”呢!
自从那晚无意察觉到将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后,也平静过了好几天,“早知道就不那么急的送那两人走了。”
叶轻眉提着袋新鲜蔬菜,走在回家的路上。
阴沉的天像叶轻眉空瘪瘪的钱包一样糟糕透顶,忽而前方传出不安分、突兀的吵声。
“你谁啊——怎么没给钱就拿东西!”“穿得疯疯癫癫的,难道是个傻子!”“——哎你,再给我乱拿!报警了!”……
叶轻眉心思一动,哦,难道是李云潜?
挤入围观人堆,凑上前去,看见正中央被人打到地上的堂堂庆帝。
“噗嗤。”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伟大的书粉要是在自己的世界遇见武功尽失的庆帝就该愤恨地遥相发泄一番。
“哎呀哎呀,这人的钱我给了吧。”人堆里有位老妇人许是实在看不下去,出言平了这件事,叶轻眉和人群没了乐子,耸耸肩离开,压根没管李云潜的意思。
李云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头上似乎还被人打了,鼓鼓的直痛,自己却一点记不清。意识清醒后,自己好像就已走上人人喊打的道路。
饥肠辘辘,偏偏这里的人只认某种金银“人民币”?不过就是自己身上也没什么金银……
堂堂皇帝哪受过这种苦啊!所以他偷偷摸摸地打算顺手牵羊一只白面包子……
没成功,那还不是因为朕莫名被散了真气……
围观的奇装异服人们,其实他八成也猜到了这可能是什么世界。
从前听叶轻眉说起过,只是他一直不信真有那么个世界。
方才围观的人,李云潜定睛,仔细一想,是她!连忙匆匆谢过善良的老妇人,作揖手势别别扭扭,跑出人流,逆着偏头嫌弃他的人们,瞧见了那抹熟悉的衣服,魂牵梦萦的侧脸。
忽地近乡情怯,却报赧地停下了脚步,茫然不太真切地盯着那个女子的脸,肚子咕咕叫,头顶鸟雀飞过三两只,发出叫声。
叶轻眉正等着红绿灯,倒计时有些漫长。
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起,身旁的路人差不多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她好奇地看向周围……动作凝滞、僵硬地转正头。
——真是可恶,怎么感觉李云潜在看自己?
“叶轻眉。”李云潜终于鼓起勇气,去面对自己心头的爱与惧。
“啊哈哈哈……”叶轻眉大笑三声,夸张指着自己,“我吗?叶轻眉?哈哈,我叫叶竹久,你认错人了。”
毕竟,青梅煮酒……一下子脑子里也只能想到这个了,哎呀,勉勉强强应付下吧。
“叶煮酒?”怎么念怎么别扭。
“对啊,李……!”叶轻眉差点咬断自己舌头,怎,怎么能这么顺口呢?
李云潜眯眼瞧着她,真不愧是心思深沉的庆帝,“李?叶煮酒你知道我是谁?”
该死的倒计时还没结束,叶轻眉顶着一头刺眼的红色,咧开嘴假笑,“哈哈,其实,我是你们那个书的书粉,所以认识你。”
“原来如此。”李云潜真是打算缠上她了,“那你能给我吃一口饭吗?”实在也是饿得没法。
“啊?”叶轻眉笑容差点挂不住,“那你,那你等我过个马路。”挪开脚,一点一点往旁边挪,像横行的螃蟹略显滑稽。
“马路?何谓马路?这也没有马?”李云潜一把抓住她,死皮赖脸。
呵呵,我要知道为什么、是什么就好了。
“我们先走。”不得不嫌弃地捏住李云潜脏兮兮的衣服带他通过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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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算什么宝贝啊,真是奇怪,你怎么会来?
“你在说什么?”没一点分寸,大喇喇凑近叶轻眉,问她。
叶轻眉瞧着这人眼中的情感,分明是没相信她说她不是叶轻眉这事,无语地叹口气,没事,等待会回家的,让他不得不信。
“这是何物?还会变幻显示,还有这个字符又是何意?”
“这是一种什么感受?我们竟在悬空之中,竟踩着实地。”说着还跺了跺脚。
叶轻眉疲惫地翻着白眼进门,话说同样是没来过现代的李承泽,他怎么就没你那么多废话呢?
“进来。”偏头点地,没搭理李云潜任何一个疑问。
“这是哪里?”
“我家。”
“家为何物?”
“……”叶轻眉瞪着李云潜。
李云潜不自觉怯场,佯装忙碌地瞧瞧这边、摸摸那边。
“去把你身上的换了。”没好脸色甩给他一套衣服,“在那边”指指,“怎么使用,自己摸索,毕竟庆帝您,最厉害了。”故意谄媚,把李云潜捧上天,不得不硬着头皮应对。
活该!叶轻眉冲他一努嘴,皱皱巴巴的表情,谁让你就爱欺负我家范闲!
落我手里了吧,眼睛“狡诈”地眯起,乍一看跟范闲某些时候还有些类似。
李云潜吃瘪,其实他不想换洗,更想赶紧大快朵颐,可是外边那个女子说的话,自己又忍不住听从。太像了,不仅是容貌,还有脾气和小表情,但是她说她叫叶煮酒,只是个书粉……
等等!何为书粉啊?
“你……真叫叶煮酒?”折腾了个把小时,李云潜狼狈地走出卫生间,但好歹身上是干净了许多。
没想到这人居然还在纠结此事。叶轻眉盛了碗自己的饭,瞥了瞥,饭瓢丢在大理石台面,”对啊,而且我都已经结婚了。”
“哦,结婚啊就是你们那的成亲,你看看你身上的衣服裤子,我要不是结婚了,不然家里怎么会男人的衣服呢?”想了想放下筷子,走进房间翻出那时藏起的原著书,展示般给李云潜瞧。
“这个就是你们那的故事记录,我就是看了这个才知道你的。”
板上钉钉似的证据,铁证如山,就算李云潜再也信任别人,那也好歹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产生了动摇,“家……是?”
“相当于你们那的府邸吧。”
李云潜了然点点头,饭菜没那么美味可口,可他依旧吃得狼吞虎咽,攻势猛地后来叶轻眉都停下了筷子,喝着白开水,瞅他。“这是饿了多久?总不会没出现的那几天都在挨饿吧?”
那也……太can?太棒了吧!
“哦对了,你吃完就离开吧,我家不能留你,我结婚了,不能随便留男人在家的,对吧?”
“你的夫君呢?”李云潜抬眼望了望,除两人外没再有人。
“出差了。哦!出差啊……就是去北齐了吧,所以要好几天才能回来。”绞尽脑汁编瞎话。
“真的?”
“废话,也就我看你可怜,带你回来给你饭吃,算是你恩公了吧?可不许怀疑我。”叶轻眉收拾被一扫干净的碗筷。
“哦,对了,实在不行的话……我给你推荐个门路吧,至少能吃饱。”叮铃哐啷声响后,叶轻眉探出脑袋,笑眯眯冲李云潜说,像极了某只要做坏事前的狐狸,“怎么样?”
看似留了条退路,实则为了裹腹李云潜不得不答应。“是什么?”
“嘿嘿嘿。”
塑料帐篷前,过于劣质和过于刺鼻的金属味扑面而来,叶轻眉拍拍李云潜的胸膛,“做保安,怎么样?我觉得特别适合你。”
“保安?”
“就是管好这门的出入,以及不要让一些流浪狗流浪猫跑进这喷漆厂啦。”
“宫典做的事?”
“哈哈,差不多差不多。”差得多嘞。
“毕竟要努力养活自己啊。”语重心长地嘱咐。
“打过招呼了,你去吧。”叶轻眉推了把愣住的李云潜。
“为什么朕……吾总觉得你对吾有敌意?如果你不是叶轻眉,为何要对吾有如此敌意?”
叶轻眉无语凝噎。
第一次正色严肃地同李云潜说道:“你对范闲怎么样?你对陈萍萍怎么样?你对天下百姓怎么样?这三个问题下来,你觉得我为何这般对你?”
“……”
“你的野心与向往权力的疯劲,害死了多少人?你一直问我是不是叶轻眉,好,那我若是,你打算如何面对我?”
“是演戏似的君臣惋惜,还是夫妻间的哀叹和思念?应该哪个都不是吧……你只有害怕,无尽的害怕以至于有可能还会再杀一次叶轻眉!”
“不是,不是的。”诘问得李云潜哑口无言。
“够了李云潜,既来之则安之,这是你送给范闲的话,现在我又送回你了。”叶轻眉说完便转身离去。
喷漆厂工人上前介绍,带失魂落魄的李云潜去员工宿舍。
闭塞的狭窄空间,只有拥挤的上下床铺,咯得慌的木板简直比棺材板还硬,第一夜,李云潜几乎全程睁眼没睡,即使大脑已经困倦到模糊。
回想着叶轻眉临走时候的那些话,关于她身份的猜测时不时传荡在心里,时而觉得她就是叶轻眉,时而又觉得不是。
近乡情怯。其实万一她真是,真如叶轻眉所说,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低声抱着缩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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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妹,你就这么对待他?那地方的保安可不好做。累呛得很。”师姐摘着桌上的盆栽叶子。
叶轻眉满怀期待,“要是不累,我会安排他去?”
“行吧。”师姐离开位置,出门前抬眼问了句,“你的‘病’啥时候能好?”
“至少得等到把这个篓子处理好吧。”叶轻眉躺上懒椅,全身放松地闭上眼睛。
“罢了,都是你的事。”
李云潜每日都在水深火热中,只换得一盒干巴巴的米饭,但叶轻眉也怕磨难过头了他,以至于之后回去后更加变本加厉,就让喷漆厂的工人学着她、学着曾经庆帝的那一套,天天给李云潜洗脑。
不得不说,确实是自己更欣赏自己一点。
李云潜就这样天天无时无刻的pua中,连怨言都少了许多,每天最多问的是,“叶煮酒,今天会过来看他吗?”
叶轻眉:不是煮酒!是五竹的竹,长长久久的久!(自从知道李云潜搞错了字,每天最多的交流就是纠正)
(但李云潜总别扭地不愿念,那个解释落到他心里总不得劲。)
问得工人们耳朵都生茧,直嘲笑他“恋爱脑”,笑他井底之蛙“像叶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看上他的”,极大挫败了李云潜的自信心,慢慢变得沉默寡言。
做工的某日,工厂前来了个长发曳地的女子,眼神憎恶地瞧着李云潜,轻轻笑了声。
“哎!你,这里不允许驻足的,知不知道!”李云潜持着电棍跑出去。再也没有回来的身影。
数据监测仪前,叶轻眉松了气,“这位总算是送走了。”
殊不知,楼房下,有位女子正仰视,“叶姐姐……”无限怀念的柔情,完全没有初至现代的慌乱迷茫,眼神坚定。
一副不管叶轻眉编什么瞎话、都先信自己心的难搞的疯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