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请连澈。” 心蕊果断地说。
“不好吧。我跟他到底是亲戚。” 叶景臣不是个擅长作伪的人,语气里的得意根本掩不住。
“你真是因为他是你亲戚才想请他吗?还是你那争强好胜的性子在起作用?”
叶景臣尴尬地笑了笑:“可他总是会知道的。”
“他知道的时候,我们可能已度完蜜月了。叶景臣,你若是这么在乎连澈,不如他来当你的新娘好了。”
她将称呼换了,通常来说这是个生气的信号。叶景臣只好用笔划掉了连澈的名字,喃喃道:“行行行,都听你的。还没结婚就对我这么凶了?”
“是啊我就是这么凶,你要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反正戒指我都没戴上。” 心蕊笑道。
“不行不行!” 他将自己手上那颗用来装饰铜戒指摘了下来,迅速套在了心蕊左手的无名指上。但两人的手大小相差太多,那颗戒指很轻易就从心蕊纤细的手指滑落,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明儿再去买,不着急。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心蕊俯身捡起,安慰道。
关门之前,叶景臣忽然用手按住门框,神色略微复杂。
“怎么了?”
“心蕊,你真的确定嫁给我吗?”
心蕊无奈道:“那我不嫁了行不行?”
“不行。” 他牵住她的手,眼神像要吞噬她一眼,咄咄逼人:“你答应过我了,就不能再反悔!心蕊,我知道我这样有点婆婆妈妈的招人烦。可是我总觉得美梦实现的太快,有点惴惴不安。有时我在想,你突然答应跟我结婚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心蕊将他的手挣开,冷冷地看着他:“你要是怀疑,那不如不要结婚了!”
叶景臣见她目似严霜,又懊悔自己不该说那些话。他想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是传说中的“妻管严”的属性。即使她另有目的,另有所图又如何?有东西给人图才不算是失败,谁会多看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呢。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本就是随遇而安的性子,未雨绸缪从不在他的字典里。
“心蕊,我,我只是担心你哪天弃我而去。”
心蕊笑说:“那你是要我发个毒誓吗?景臣,发誓真这么有用,这世上的人早就被劈死一半了!”
叶景臣叹气:“我知道发誓没用。”
“那不就得了,我看你就是闲得慌才一天到晚胡思乱想。我们结婚之后你马上去找份工作,一旦忙起来,你就没那闲心去乱想了。回去吧,回去吧。” 她娇嗔似的将他往门外一推,叶景臣嘴角扯起一个苦涩的笑容,另一只手依然拉着她的左手,把她顺势往怀里一带,便吻了上去。
他的大手如溪流一般,在她腰间和背部徘徊,直吻到心蕊浑身发软。
心蕊刚躺回床,电话又响了。拿了起来,那边是叶景臣的声音:“心蕊,你忘记说我爱你了。”
孩子气得很。
心蕊强颜欢笑:“我爱你。”
“嗯,那我也爱你。晚安。我们明天去选钻戒吧。”
“好,不过我不想去百货店,我想买些有价值的古董钻戒,明天问问你妈妈有没有门路。”
她担心到这些百货店会遇到与连澈相识的人,两人结婚的消息最好还是不要让连澈知晓。
叶景臣对她唯命是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关了灯,过一阵子,她就适应了黑夜。伸出手指看了下自己左手的无名指,那里是戴戒指的地方。据说戴在那里是因为左手靠近心脏,可她的心脏像被乱刀砍过一样,疼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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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孟小姐,不如你帮我去问问你们那个冷脸的主治医师吧?”
姓孟的护士将药递给连澈,他接了过去却没马上吃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年轻的护士。
孟小姐在他的注视下微微脸红,柔声道:“能出院的时候医生会通知你的,急什么?”
“我日理万机,少工作一天就少赚一个亿呢!” 连澈开玩笑道。
孟小姐给了他一个白眼:“少来!你出去是为了泡妞吧?”
她心知肚明,连澈心心念念想出院,无非是为了再见上次那姑娘一眼。上次那姑娘气冲冲地离开病房,连澈挣扎着要下床去追,一个男同事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硬生生将他又按回了病床,用各种借口禁止他追上去。后来,孟小姐看到那姑娘在医院的花园里与一个男青年拥抱到一起,顿时心下了然,原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故事,并非只发生在她一个人身上。
医生不松口,连澈就无法办理出院手续。不止如此,上头还特地交代了护士长一定要看住连澈,不许他偷跑出去。
连澈笑说:“严格意义上说,叫寻觅伴侣,这也是正经事。唉,我担心她会跟别人走了嘛。”
“如果你们注定要在一起,哪怕你将所有的门都关上了,世界还是会为你想一条活路的,这是我姐姐告诉我的。换句话说,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也求不来。” 孟小姐正色道:“马上吃药!不然出院这辈子都别想了!”
连澈无奈,只好将药一口吞下,连水都省去了。
“我睡觉的时候有人来看我吗?”
“你是说凌晨一点到早上八点吗?我不知道,因为这个时间一般人都睡着了,不会有人来探视。”
孟小姐走出病房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连澈。他垂下眼睫,难得脸上带了一点脆弱的神色。男人脆弱的时候其实是最动人的,因为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自以为是的傻子。唯独这一刻才带了点人样。
那天来医院探望连澈的倒是有位大美女。今年在综艺上表现颇佳的甄依依来了。圣马丁斯医院本就是名人的首选,在这里见到明星是一件稀疏平常之事。办公室里有人问他们是不是男女朋友,同事小张说了句:“什么啊!他们不是表姐弟来着吗?”
孟小姐悄悄松了口气。
“表姐弟?”
“是啊,早八百年都澄清了,表姐弟关系啦。”
甄依依是来做定期妇科检查,并不是专门来探望连澈的。不过她恰巧与孟小姐的办公室主任是朋友,所以特地送了点礼物过来拜访。闲聊的时候,她不经意从孟小姐的记录本里看到了连澈的名字。
甄依依火速赶到连澈病房,一见到他就问:“你怎么住院了?发生什么事了?”
连澈淡淡地说:“没什么大碍,你别告诉你妈,我不想她担心。”
“放心。” 甄依依做了个封口的动作,神色却还是有点担忧:“你到底发生什么了?”
“你别问好不好?” 连澈不耐烦道:“陪我去花园走走吧!这段时间总待在病房里,我觉得我要发霉了,你看看我身上是不是长蘑菇了?”
“少来。” 甄依依笑着掐了下他的手臂。
“你最近消息不少啊,怀孕了?”
两姐弟在花园里散步,此时夕阳西下,甄依依担心连澈冷,还勒令他必须披上医院给的,那件丑的要命的大衣。
“TMD,港城那边的狗仔越来越不专业了!” 甄依依低声骂了句脏话:“我才没怀孕呢!怀孕的女人能染发吗?没看我这一头金发吗?” 她指了指鸭舌帽里藏着的缕缕金发,气汹汹的。
他们姐弟都有外国人的部分血统,染上金发比之一般亚洲人会显更自然。甄依依是为了一部新戏才染了金发。然而她之前在港城怒怼狗仔,将那些人尽数得罪。港城媒体本就言辞犀利,不知将哪个在圣马丁斯医院做产检的外国女人当成了甄依依,为了快速完成月底的KPI,胡乱写了一通。
连澈笑说:“可是你最近好像跟港城某金融新贵走的很近啊?媒体都在说你逼婚呢。”
“啊,你说姓商凛啊?” 甄依依神色淡淡,完全不像热恋中人:“我跟他也就是做个表面交易,应付一下他家里人罢了。他不行,都三十五岁了下面那东西都没起来过,还是一处男。他结婚了也是绝后,除非他肯戴一顶绿帽子。”
两人又东拉西扯了一会,甄依依怕连澈累了,拉他到凉亭坐下。暮色转浓,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小姨周婕的情况。此时,一个女人朝他们走了过来。那女人一头耀眼的金发,面容娇好,乍一看有些眼熟。
她来到连澈跟前,笑眯眯地说:“你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还记得我吗?”
甄依依想,这不就是跟自己长相相似,同样是一头金发的外国女人吗?眼前女人腹部微微隆起,应该怀孕有些日子了。圣马丁斯医院的外国医生很多,招募的国内医生护士又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英文交流是最基本的能力,因而很多外国人也会将圣马丁斯作为第一首选。
连澈歉然道:“抱歉,我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但我确实觉得你有点面熟。听你的口音,是法国人?”
女人展颜一笑:“我是Echo,在T国的酒吧里我们见过,我是那里的酒保,有印象了吗?”
连澈立即站起与她握了握手:“记得了!Echo,很高兴又再次见到你。你怎么到琴洲来了?”
“我今年结婚了,丈夫是中国人。”
“那真是恭喜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表姐,中文名甄依依。”
Echo笑说:“我在中国的综艺节目上看到过你!你本人比电视上更加漂亮。”
甄依依连声说谢谢。
“那么,Echo你打算定居中国了吗?” 连澈问。
“是的,我丈夫他被琴洲一家公司录用了,我们打算在这里抚养孩子。不过我们马上要去一次天堂岛参加一场婚礼,趁着我现在还被允许坐飞机的时候。” 说着她爱怜地摸了摸隆起的腹部。
“谁的婚礼啊?” 甄依依随口问了一句。她还没意识到,她这个随意抛出去的问题会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我的老板。哦,你不是说过很喜欢他的歌曲吗?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他是华裔,我的那些中文就是他教的,他叫Tim,中文名叶景臣——”
Echo的中文口音有些古怪,但叶景臣这三个字却吐的清清楚楚。
“叶景臣?他要结婚了?跟谁结婚?” 连澈一惊之下对Echo说了中文。
好在Echo与叶景臣认识多年,能听得懂一些中文,笑着点头:“难道你认识他吗?”
“他跟谁结婚?” 连澈又追问了一次,这才是他想知道的重点。
“我不认识新娘子,不过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我这里有他们的电子请柬。”
叶景臣要结婚了?他不是还疯狂的爱着心蕊吗?如果他现在就结婚了,那新娘该不会是——
Echo还在查找电子请柬:“他们昨天刚拍的婚纱照,马上发送了电子请柬给我。”
手机屏幕上的一对新人,男的玉树临风,女的容姿秀美,任是谁都会说一句金童玉女。
【送呈:Mr. Stone Li & Mrs. Li 亲启
参加叶景臣先生和陈小雪女士的婚礼
欢迎您一同见证我们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