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杀不了我。” 徐漫漫喘着粗气说。
心蕊笑说:“杀你做什么?我要跟你做个交易。”
“我什么交易都不会和你做的!这里都是我的人,只要我喊一声,我的保镖就会进来!”
“好啊,你试试看。看看是我先划破你的大动脉,还是你的保镖先到?就算我杀不了你,我在你脸上划破几道,让你变成一个丑八怪也是可以的。”
徐漫漫闻言倒吸一口凉气,她的身份背景并不干净简单,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她不信心蕊会下狠手杀自己,但惧怕容貌被毁的心理却被心蕊给拿捏住了。
徐漫漫一咬牙,怒道:“好!算你厉害!你要见傅清予我带你去见他就行了,你先将我放开。”
“不不不,在放开你之前,我还要跟你做一个交易,一个对你,对我都有利的交易。徐女士,傅清予对你可谈不上好吧?”
徐漫漫沉默了一下,说道:“好与不好,跟你都没关系。”
“有关系。你很讨厌这个所谓的哥哥吧?他名义上是你哥哥,实际上却对你做禽兽不如的事。徐小姐,我要是你,我早剁了他。”
徐漫漫与傅清予是名义上的兄妹关系,两人都是被东南亚某国家的将军抚养。那人其实就是割据一方的军阀,不仅从政还经商,聚集了一大笔不义之财。
他们的养父性格暴虐无常,从小以虐.待养子傅清予为乐。那年他突然暴毙,傅清予是他生前钦点的唯一继承人,于是接替养父成了东南亚这一带新的“枭雄”。这对徐漫漫来说却是噩梦的开始。她的养父对她还有几分客气,傅清予就完全不同了。他将童年时期的阴影都发泄在没有血缘关系的徐漫漫身.上。徐漫漫对傅清予表面尊重,其实恨之入骨,却又碍于兄长势力庞大,自己一个弱女子,实在是无法与之抗衡,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只是这事很隐秘,外人无从知晓,徐漫漫不懂这个叫薇薇安的女人是从哪知道的。
“你到底是谁?” 徐漫漫问。
“我是谁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我能帮你完成你心中的夙愿。徐小姐,其实你对连澈也谈不上多喜欢,你不过是希望能找个人带你永远逃离傅清予的桎梏对不对?与其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自己来争取。我是真心实意要跟你达成交易的,你我都是女人,我可怜你的遭遇。不瞒你说,傅清予正是我要解决的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 徐漫漫沉声道。
“因为你没得选择。徐小姐,我跟你不同,我烂命一条,光脚不怕穿鞋的,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可是你呢?你甘心就死在这?”
心蕊将徐漫漫的心理拿捏的恰到好处,软硬皆施,徐漫漫别无他法,态度只能率先软和下来。
“可是,你现在这样用刀抵着我的脖子,我实在是没办法平静下来跟你做交易。”
心蕊将她松开,把刀子还给她,笑说:“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叫人。”
徐漫漫冷笑:“连澈在外面呢,有连家人护着你,你肯定有恃无恐了。”
心蕊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告诉你吧,连璟心看我不爽很久了,你要是帮她把我给处理掉了,她高兴还来不及。连澈还年轻,他能量能有多大?”
徐漫漫把玩着手中的小刀,白眼一翻,冷然道:“你胆子倒是很大,连命都敢拿来赌。”
“人生在世,不过是短短几十载光阴可以浪费。我喜欢偶尔冒个险,万一成功了呢?还是那句话,我烂命一条,又有什么可惜的?”
徐漫漫将刀子收回化妆包里,将拉链一拉到底,眼里透出一丝愤恨,压低声音道:“你真能帮我解决了傅清予?”
“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愿意试试看,要不要我说说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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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对很快到了切蛋糕的环节,服务员将蛋糕缓缓推出,众人都自动在舞池中间让出一条道,让女主人徐漫漫款款走入。她已摘了面具,露出那一张牡丹一般娇艳的容颜。她一路走来,一边回应大家的祝福。
连澈在人群里很快就找到了心蕊,他见她居然没有和叶景臣那块狗皮膏药在一块,心里暗暗奇怪。
他又扫视了一圈,终于在人群中看到了叶景臣。那家伙看起来脸色郁郁,连澈忽然很喜欢那种从不掩饰心情的人,这样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看穿对方。
切蛋糕之前司仪上来说了几句,连澈趁此机会悄悄来到心蕊身边,他的声音冷不丁从她背后响起,将她吓了一跳。
“你跟叶景臣怎么了?” 他一出口就是无法掩饰的幸灾乐祸。
心蕊不说话。
“那我就默认你这次是彻底甩了他了。” 连澈在她耳边低声道:“其实你做得对,那小子十之**有暴力倾向。”
心蕊淡淡道:“他是个好人。”
“所以你给他发了好人卡。”
“你嘴巴真贱。”
“彼此彼此,你也没好到哪去。”
心蕊保持了沉默,无论连澈在她耳边说什么,她都不再回答。切蛋糕流程结束后,众人都纷纷去领属于自己的一份蛋糕。心蕊没有吃,她一接过,就转手就将自己的那份递给了连澈。这下子连澈左手一份右手一份,没法空出手去拿叉子。他眼角瞥到叶景臣在不远处盯着这边,便故意高声道:“你这样我还怎么吃啊?难道你喂我吃?”
“神经病。” 心蕊瞪了他一眼,又看向叶景臣的方向。好在叶景臣已在和一个女孩子一边吃蛋糕一边说笑。心蕊有些欣慰。这就对了,那一曲临别舞之后,心蕊讲清楚说明白,叶景臣不是不识趣的人。他很快就会知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一位女士不小心撞上了连澈,蛋糕糊到了他的衣服上,两人这一纠缠的工夫,连澈抬头一看,心蕊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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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他已在路上了,五分钟之后就到这边。” 徐漫漫看了一下腕表,心蕊注意到她左手有些颤抖。
“你还叫他哥?”
“习惯了,改不过来的。” 徐漫漫苦笑。
“你记得,等一会我的所作所为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只负责将我带到他那里。” 心蕊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她的手已被徐漫漫反绑在身后。徐漫漫系的是活扣,心蕊完全可以挣脱开来,到时候她会掏出自己怀中的小枪,取走傅清予的性命。
因为是徐漫漫亲自将人带到傅清予跟前,所以他的疑心会大大降低,甚至不会叫人去搜身。
“我能信任你吗?” 徐漫漫又问了一句。
“都到了这一步,还问这个干嘛?一件事有六成的把握就可以做了。我看我们不只是六成的把握。”
“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印象。” 徐漫漫在心蕊身边耳语:“但我确实听说过,有个逃走的女的让我哥哥恼火了好久好久。他很少因为女人生气,因为他很少把别人当人看。值得他火大的女人,一定在他心里有很重要的地位。”
一个男人走上前来,对徐漫漫说:“小姐,三少刚到呢。”
心蕊心里冷哼:“三少三少,当自己民**阀呢。”
“这个女的,是我要带去见我哥的。” 徐漫漫装作漫不经心的一挥手。
“她是谁?” 男人好奇地问。
徐漫漫露出诡秘一笑:“一个让我哥哥见到了又生气又高兴的人。”
男人不再多问,领着两人往前走。
这庄园占地面积极大,方才心蕊和叶景臣只是去了前院,后院面积稍微小些,但布局陈设更为精致。几个人左拐右转,来到一个环形的门拱前,两个身着黑色衣服的保镖朝徐漫漫鞠躬。
“小姐请进。”
徐漫漫瞥了心蕊一眼,率先走了过去,高声道:
“哥,我来了。”
“嗯。” 一个男人回过头来。
真正的傅清予与想象中完全不同。他文雅秀气,风采从容,他的秀气甚至是带了点女人气的,像个古代的教书先生,民国时期的文人,以写文章谋生,与东南亚的罂粟花,硝烟味全然沾不到一起去。
若是对傅清予一无所知的人,是怎么也想不出,这皮囊下面的灵魂,是暴.虐且毫无人性的。
心蕊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她当然很好奇,胆量也高出顾小姐不少,但此时此刻她要假扮顾小姐,就一定要多加掩饰。
她是天生的好演技,心理只需要稍稍暗示,身体就跟着颤抖起来,在外人看来,又是一个被傅清予震慑住的可怜女人。
耳边飘来傅清予清冷的声音:“她是谁?”
“你的老朋友。”
“我的老朋友?喂,抬起头来。”
心蕊不做声,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
“叫你把头抬起来!” 徐漫漫按照原定计划,一把揪扯住心蕊的头发,强行将她的头“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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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清予脑子里嗡的一响。他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重逢“顾心蕊”。突如其来的重逢让傅清予脑海里的理智被这震惊瞬间冲散,再加上夜色掩映,他自然辨认不出眼前的人并不是真正的顾心蕊。
“哥哥,我说了是你的老朋友吧?” 徐漫漫笑说。
“都闭嘴!” 他脸色一沉,呵斥道:“你们都给我先滚出去!我要单独跟顾小姐聊一聊。”
他额上的青筋暴起的,眼神既怨恨又贪婪地看着眼前的“顾心蕊”。
徐漫漫却没有马上走,笑说:“哥哥,我帮你把顾心蕊重新找回来,你怎么报答我?”
傅清予横了她一眼,若不是顾念兄妹之间的“情谊”,他恐怕早开枪蹦了说话的人。反正他纵横东南亚,政府那边早就被收的服服帖帖,他压根是谁也不怕的一方黑恶势力,杀个人又算什么。
“你想要什么?尽管说。”
“想问你要了这栋宅子,外加这一宅子里的所有人,还有你的好阿盛!我这边缺个管家,想找他来帮忙。”
傅清予神色微变:“别的倒是好说,阿盛的话——”
“哥哥,你离不开阿盛?”
“我离了谁都一样。”
这个叫阿盛的人是傅清予的得力助手,也是他这栋庄园的大管家。阿盛办事能力出众,忠心耿耿,一向很得傅清予的赏识。
“那不就是了。” 徐漫漫到他身边,晃了晃他的手,撒娇道:“答应我吧,答应我吧!”
傅清予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总不能让外界知道他过度依赖一个管家。
“哥哥,光说可不算数,你叫阿盛进来,这里除了我跟你,就他说话最顶用,你嘱咐他一句,让他从今往后听我指挥。”
“好。” 傅清予毫不犹豫,马上叫来阿盛,这是个皮肤黝黑,长相普通,个子矮小的男人。嘱咐几句后,徐漫漫就同阿盛一起出去了。
现在,小而精致的花园里,只剩下心蕊和傅清予。
“顾心蕊,真是好久不见了。你看起来倒没什么变化。” 傅清予慢慢走过来,一只手抬起心蕊的下巴。他不算很高,比连澈和叶景臣都矮差不多十厘米。
“我对你有什么不好?”
还是这句话。心蕊从顾小姐那里听过不是一次两次。
顾小姐当初被Alex欺骗,发生关系后,她自觉丢人,心中愧疚难当,不敢回去面对祁宴和叔叔,又因当地警察**,报警无用,她走投无路之时碰到了傅清予。傅清予那时不是以东南亚“枭雄”的身份走入她的世界的,而是以一个善解人意的华文老师的身份。顾小姐对傅清予印象很好,觉得他温柔体贴,正直善良。于是这位天真的小姐又再一次上了男人的当。就在两人刚走到一起,她却发现傅清予还有别的女人。
她闹了第一回,得到的是傅清予第一次侮.辱,紧接着便是强.迫和囚.禁。自此,顾小姐真正的噩梦拉开序幕。顾小姐见到徐漫漫和Sara是在傅清予的生日宴上。她对这两个女人印象很深,徐漫漫是傅清予的妹妹,Sara的父亲则与傅清予有生意上的往来。但是这两人对顾小姐却全无印象,傅清予的女人太多,当时顾小姐还与傅清予闹矛盾,在宴会上被人严加监控,是处于一个边缘化的状态。那时的傅清予身边跟着另一个耀眼的T国女明星。
顾小姐记心里,将这些事告知了心蕊。
她能逃出去,完全是出于偶然。
在无数次尝试中,她渐渐被消磨了勇气和毅力。偏偏她就在这时碰上了一个好机会。傅清予的养父突然暴毙。傅家上下一片混乱,几个姨太太开始争夺财产,傅老先生的几个弟弟也从国外纷纷回来。傅清予放下手中一切事,明面上是去奔丧,实际是去抢夺权力。管家忙碌中疏于管控,她就在一个善良的厨子帮助下,成功逃了出去。
后来,她在流浪中被心蕊救下,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顾小姐才将遭遇告知心蕊。只是她这时的胆气已全部被磨光,人也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隔三差五的寻死,有好几次已在生死关头徘徊,幸好心蕊和乔及时赶到。
之后,心蕊为了杀死连璟心和杜休,与顾小姐互换了身份。作为交换条件,心蕊要帮顾小姐报仇。
怀中的枪已被焐热,心蕊感觉手心里是密密麻麻的汗。她一贯是清凉不出汗的体质,此时紧张到了极点,才会冷汗直流。
如果换成是连璟心,自己会怕到何种程度,心蕊简直不敢想。
“……我问你话!我对你有什么不好?说啊!哑巴了吗!”
他一生暴呵,声若惊雷,心蕊从回忆里醒来,被这一声吓到,不得不用尽全力才稳住身形,傅清予冷笑:“不错啊,逃出去那么久,胆量倒是长了不少。”
“三少!”
门外传来方才那个叫阿盛的人的声音。傅清予抬眼:“怎么?”
阿盛走了过来,说:“我们抓到了一个偷偷跟小姐过来的人。”
“谁?”
阿盛出去,过一会两个保镖带了一个人进来。其中一个保镖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枪正指着那个人。
心蕊一见那人,嘴角微微一抖,差点喊出声来。
那人对傅清予怒目相视,正是叶景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