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玻璃窗,连澈瞥见心蕊站起身与容海若走到了店外。他起身说要去卫生间,却躲到了角落里,然后掏.出耳机。
耳朵里很快就钻进了那两人对话的声音,窃听器就藏在他给心蕊准备的套装衣领里。
“谢谢你还愿意跟我单独聊聊,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声音是容海若。连澈从没发觉他是如此厌恶容海若那故作磁性的声音。
“你不要这么客气,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
好一派幽男怨女的氛围,连澈冷笑。
心蕊:“我对不起你,如果你让我为你做什么,我义不容辞。”
容海若沉默了一下,才说:“我还是想知道你不选择我的原因,我多少有点不甘心。”
心蕊却问:“真的只是不甘心吗?你恨不恨我?”
“恨你做什么?即便是领证了,你也有离婚的自由。” 容海若语带笑意:“我只是想,你在订婚宴上说的理由虽很好听,但总有点假。我想真正的原因会不会更具体一点,比如你想去国外读书,你想远离琴洲,你有了喜欢的人,或谁给你施加了压力,不希望我们在一起。”
心蕊说:“我那天并没有撒谎,我说的是实话。我一开始接近你,就是叔叔们指使的。我也没信心你会看上我。我不想欺骗你,更不想欺骗我自己,所以——”
“那你应该选择另一个场合说这些事。” 容海若语气平静,甚至漠然。
“对不起。你奶奶的身体还好吗?”
“没什么问题。” 容海若是不可能对外随便透露祖母的身体情况的,她可不是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你拒绝我的理由很充分,我很支持。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连澈有个冲动,想将耳机拔下来丢到马路中间,让汽车的车轮无情的碾过去。
“谢谢你,我不是在发好人卡,你本来就是个好人。”
容海若轻笑:“那我就接了这顶好人的帽子。你也别担心奶奶的身体,她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不会太放在心上,这段时间我也一直在劝她消气。”
有些人就有这种魅力,哪怕是在说谎话,也镇定的让你不得不信他说的每一个字。容海若就是这个中典型。
容海若这种人,即使年纪已不算小,马上就是而立之年,社会的中流砥柱,却依然保持着这份天真。容老太太当然很生气,大部分暴君到了晚年后脾气只会越发暴躁,容老太婆就是其中之一。容海若之所以在孙辈里最受宠爱,说穿还是因为毫无野心,对容老太太没有威胁。
那女人太醉心权力,甚至不肯让子孙后代分到一星半点。这事大大的伤了她的面子,不大发雷霆怎么可能。连澈将心蕊安排在龙泉工作,本身也有保护这女人的意思。不过心蕊看起来并不领情罢了。
容海若:“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怀疑,我想你是不是在跟我交往的那段时间喜欢上了别人。不要误会,我没有道德审判的意思。恋爱是自由的。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回答的斩钉截铁。
或许在容海若看来,移情别恋这一理由比追求自我更具象化的理由,说服力更强。
他笑说:“没关系,你可以承认的,我不会死缠烂打的。”
“真的没有啦,我骗你做什么?”
他用开玩笑的语气:“哈哈,那就好。我可不想被打击到,你知道的,男人都特别喜欢高估自己的魅力。在你走后,很多人对我有所怀疑。”
心蕊愧道:“Dani,我真的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 他语气带笑:“你哪天要是后悔了,而我还是单身,你不妨再考虑下我。”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连澈拼命克制自己,不要去胡想这段时间里,这两人不用言语而用行动做了什么。
容海若再次开口:“心蕊,我能问你个事吗?”
“你说。”
“我想问,在我们交往的期间,你有没有对我动心过,哪怕只有一分钟呢?”
耳机里传来沙沙的声音。这时的惹人遐想最是致命。
“有。Dani,我相信很多女人都会对你动心。我词穷,只能说你实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看我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你从来不苛责我,不逼迫我,你只是怀疑自身的魅力不足。你信任我,鼓励我,哪个女人能与你共度余生,那她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可是在我看来,目前的年纪还有比恋爱更值得去做的事。所以我很抱歉。你很好,但我没能在合适的时间遇到你。”
她又补充:“我希望这些话能让你不要怀疑自身的魅力。海若,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不敢想象这世界上你这样好的男人的存在。”
“谢谢你。对了。刚才那个男人是怎么回事,他叫你姐姐?你不是独生女吗?”
来了,这个问题是避免不了的。
“他啊?他叫云川,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啦。只是因为关系好的跟亲人一样,所以才喊我一声姐。”
许是连澈知道内情之故,心蕊这语气颇有点“闪烁其词”之感。
但容海若显然没察觉心蕊语气的不对劲之处,只是哦了一声,笑说:“我就说,我见过你堂弟们,他们年纪可没那么大。我今天还要去忙,下次还能请你喝咖啡吗?”
“当然。” 她回答的太快了:“我都愿意,对了,我的新号码你还没有吧。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之前的我给注销了,叔叔们生了我的气,我好一段时间不敢联系他们……”
够了。连澈将耳机摘下来,深呼吸一口气,这时手机响起,恰好像救了他一条命。
“琳达,什么事?”
秘书琳达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新上任的年轻总裁在第一天就出现了暴躁情绪。或许是今天早上那些记者的连环发炮惹怒了他。不过,她是身经百战的秘书,应付上司的情绪小菜一碟。
“琴洲银行的怀行长想把时间改到下午三点半,您看可以吗?”
“当然。”
琳达察觉到了他的怒意,将声音放得格外柔和,甚至到了假惺惺的地步。
这世上一切都是参杂假情假意的,包括心蕊。她身份是假的,言语是假的,应酬是假的,笑意是假的,唯独对容海若说的那番话是如此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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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蕊姐,你还没上班就开始想提前回家了?那你上班了还得了!”
好不容易甩掉精力永远用不完的二十岁女孩,心蕊回到Pitt街398号,维多利亚式联排别墅一栋接着一栋,她听到钢琴声细细碎碎的传来,华灯初上,这一带距离中央大桥和中央公园很近,却难得静谧。
站在门前,感觉像回到了十几年前的学生时代。其实她年纪也不大,可三年五载对年轻人来说,可能比十年八年还要长。隔壁家那孩子的钢琴水准不高,弹的断断续续的,显然是个初学者。心蕊眼眶有些湿润,钢琴是最能勾起人情绪的乐器,那八十八个键盘的黑白木头能敲出最动人的旋律。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对月弹琴的爸爸,和依偎在他身边的妈妈。
开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高跟鞋踢掉。她踹的时候想象那是连澈的脑袋,但一转眼又乖乖的捡起来,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塞入鞋柜里。
两边的小脚趾被挤的红红的,左边的还长了个水泡,这是她“训练”新高跟鞋留下的印记。
快速冲过澡,又在浴缸里放了满满的一缸水,她将今天逛街买到的泡澡剂倒入,一池水顿时画作了艳丽的红色,心蕊褪去衣服。
待得她泡入一池水中,正想伸个懒腰放松一下,有个影子在浴帘前一晃。
“啊!!!!!!!”
“叫什么?除了我还能有谁?” 连澈的声音。
她的声音惊慌失措:“你提前回来了?我以为你有应酬。”
“从小桑那里打听的吧,看来你对我的行程很上心啊。”
他的手伸进了帘子里,作势要拉开,心蕊立即伸手,用相反的力道与他对抗。
“我在泡澡。”
“我知道,真惬意。”
她咬唇:“不方便。”
他明知故问:“什么不方便?你话能不能说完?”
“你知道什么不方便!”
分明是生了气,却被逼着硬生生把那股气压下去,连澈觉得又好笑又可怜。
他的力气终究是更大一些,帘子被撩开了一个角,接着就往两边用力拉开。蒸腾的水汽弥漫到浴室其他的地方,连澈看了她一眼,拉了梳妆台的凳子,坐在浴缸前。
心蕊觉得几乎呼吸不上来。是热水的作用,还是他的存在,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了。额头的汗水密密麻麻,连澈轻笑一声,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擦擦汗。”
“你,你能不能先......我真的不大习惯这样。”
她抱着上半.身,下半.身也并得很.紧,连澈耸耸肩:“我有要紧事和你商量。”
她绝望了:“一定要这么商量?”
“嗯。你最后一次看到顾小姐是什么时候,什么情景,你跟她接触下来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比如她有什么抑郁倾向之类的。”
心蕊干笑两声:“我以为你无所不知。”
“说。” 他言简意赅。
心蕊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说道:“我跟顾小姐相处以来,并未觉得她有什么情绪上的不对劲。当然,我不是医生,无法通过科学的诊断来判定她有没有精神上的疾病。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泰国的四面佛那里,我跟她一起拜了一会,然后我们去商场购物,买了点香薰蜡烛,她有跟我说她失眠。”
“失眠?”
“嗯,不算严重。是九点半睡觉到四点醒的那种。医生不是说吗?如果是深度睡眠的话,六个小时也足够了。睡眠标准好像一直没有统一。”
“这倒是。” 连澈相信失眠的成年人一点都不少。
“所以我接触下来,不觉得她会有抑郁症,寻短见的概率不大。泰国那地方治安不是特别好,倒是有可能被人给——”
连澈没说话,他沉吟了一会:“我们先往好处去想。跟我说说她跟你谈论过的男性朋友或女性朋友?”
心蕊马上明白他的意思:“只跟我说过祁宴。女性朋友的话,都是初中,大学同学,基本上玩的好的,除了在祁宴在国外,其他都在港城或琴洲。”
“那么她也不大可能悄无声息去投靠了别的朋友却不告知家人。”
连澈将视线从眼前赤着的女人移开,心蕊刚松了口气,他又转回头,于是她被迫变回了警戒状态。
“如果你当时发现她不见了能及时报警,也许情况就完全不同。”
她沉默不语。
连澈牵起嘴角干笑了几声。
“一个人失踪不见,通常有几个情况。第一,她死了。那么就衍生出一系列问题。如何死的,尸体在哪。第二,她被迫隐匿了起来。东南亚这几年不安全,传销等恶劣事件层出不穷。第三——”
连澈顿了顿:
“顾小姐有意隐匿自己的行踪。”
心蕊低声道:“为什么?”
“我又不是她,怎么知道呢?不管是哪一种,总之我都要想办法找到她。” 他这么一说就坚定了寻求敏心帮助的决心。如果说全世界还有谁可以有超过九成的把握,那一定是那个古怪到了极点的女人了。
“找到之后呢?”
连澈冷冷道:“如果她还活着,你们两人交换回彼此的身份。我会送你到国外去读书,你销声匿迹一段时间,然后换一个身份生活。将属于顾小姐的一切还给她。”
心蕊没有搭腔。
“如果她死了,我们也必须告知她家人这一事。如果她去世,那十之**是在国外,毕竟中国警察还是很厉害的,死了人在这里一定会被调查。到时候我会跟顾方旻两兄弟说清楚一切情况,请他们不要为难你——”
“如果他们为难我呢?如果他们要找我算账呢?” 心蕊马上问。
连澈笑说:“那我就把金象给买了,从今往后那集团就不再存在了。”
“你要买了金象?” 她有些震惊。
“怎么?金象是什么炙手可热的香饽饽吗?当然,这集团表面看着是没什么问题,但顾小姐她老爹的那一套很快就要跟不上时代了。不管是顾方旻还是顾方俊,都没有大哥的本事。趁着金象还值钱的时候卖掉,或许是个好主意。至少可以保证他们两家人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本来心蕊也不必惊讶,合并,收购这些都是商业上常有的事。正如连亦山所说,强大如连氏也不敢说亘古不休,永远存续,更何况金象了。
水有些凉了,心蕊不安的动了下脚趾,低头问道:“为什么今天要跟我谈论这些事?”
“哦,我打算找到顾小姐之后把你的行为跟容海若说一下的。”
她急急的抬起头,紧张到结巴了:“为,为什么要跟他说啊?”
“因为我很想知道,全天下最好的男人在得知你是个无耻的骗子后,会是什么反应。”
心蕊没有太惊讶,他当然知道自己今天跟什么人见了面,又说了什么话,她本来就是在他的手掌心里。
“我——” 她不知说什么,过了一会才说:“我想起来了。”
“起啊,又没人拦着你。” 他一脸似笑非笑。
“麻烦你先——”
“这是我家,我买的房子。” 他义正言辞。
她全身都崩得很.紧张,看着眼前好整以暇的男人,心蕊索性站了起来。因仅存的羞赧,她还是背对着他站起来的。
浴巾就放在浴缸边上,随身一裹很方便。这短暂的瞬间也不知他看了多少,又看清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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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厉嘉言的时候,他正处于人生最低谷,是姜小渔倾尽全力拉了他一把。
所有人都认为,他们是两情相悦,至死不渝,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二十三岁那年,姜小渔满怀希望地等厉嘉言求婚。
她等来的却是他与红极一时的女歌手林听高调的恋情公开。
姜小渔为了要个解释,在暴雨倾盆的晚上等厉嘉言出现。
一辆黑色豪车停在旁边,车上下来的俊美男人对她冷嘲热讽:
“为了一个男人搞成这样,真如一个丧家之犬。”
姜小渔认出那是巨星苏凉玉,她吓得夺路而逃。
此后,姜小渔强迫自己翻篇。然而,厉嘉言和林听却要她“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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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由翁敏之经典小说《天真向日葵》改编的电影上映,女主演包揽了多项国内外表演奖项,凭借出色的演技和外形,被赞为娱乐圈的紫微星。
厉嘉言不敢相信紫微星就是怯懦自卑的前女友。
他试图挽回却屡遭拒绝,一查之下,得知姜小渔与背后金主关系不浅。
企图威胁小渔那天,“金主”苏凉玉突然而至,一手搭在她的肩上,冷漠又轻蔑地看向厉嘉言:
“老板与老板娘在事业上相互帮助,不是再正常不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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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渔以为自己和苏凉玉不过是商业关系,某次酒醉之后将他吃干抹净,在他的纠缠下,不得不负起责任。
直到她无意中进入苏凉玉的【笔记】,才知道当年她帮助的不仅是厉嘉言。
他是顺水推舟,也是蓄谋已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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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