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野从噩梦中惊醒。
她喘着粗气,略微有点惊恐的巡视了漆黑一团的四周,等沈牧野回过神的时候,困意却已经完全消退了。
她皱着眉从床头摸出手机。
3:24
犹豫了半晌,她还是点开了微博,找到了一个名为洛洛洛洛洛的人的微博,微博时间定格在在前年,最后一条微博是:她送了我一束花,好香。
沈牧野看着那条微博,脑海里回忆翻涌,好像又听到了女孩带着娇嗔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 沈牧野!你做的这是什么?你是想把我们都毒死吧!”
“牧野,你录的超棒的,你要相信你自己!”
“小野,以后我们一起去环游世界好不好?我超想去这里!”
“小野,我好累啊,让我靠一会好不好,诶,你别躲啊!”
“小野,我真的……好喜欢你……”
沈牧野的眸色暗了暗,房间里唯一的光源照在她有点苍白的脸上。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犹豫的点开通讯录正要拨给林楚,电话突然叮了一声,吓了她一跳,她手一抖,按偏了。
沈牧野心一沉,正要伸手挂断,手机里却传出来江婉意的声音。
“喂?乔老师?”
沈牧野要挂断电话的手一僵,她鬼使神差的缩回手,嗯了一声以作回答。
江婉意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她轻轻的笑笑,一点也不因为沈牧野深夜贸然的打扰而生气,带着一贯温柔的语气问道,“乔老师是不是做噩梦了?”
沈牧野没忍住,“你怎么知道?”随后又认识到自己的失态,“抱歉,我是想打给林楚的。”
江婉意的那边传来她轻笑的声音然后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
沈牧野屏住呼吸,听着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正想着江婉意是不是对于她冒犯有点不高兴,犹豫着要不要道歉马上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的江婉意突然开口,“乔老师,你是住在江北那边对不对?”
沈牧野有点疑惑,但还是做出了回答。
“是林楚老师以前经常住的那个酒店吗?”
沈牧野下意识的嗯了一声,然后在心里想到了一个足以掀起她惊涛骇浪的可能。
没等她忐忑多久,江婉意再次道,“我过去陪陪你,好不好?”
细声细语的声音传入耳中,如同一片飘叶落在波澜不惊的湖面上,荡起涟漪。
沈牧野的理智轰然之间倒塌,心脏在理智的废墟上咚咚咚的疯狂跳动,像是要一跃而起冲向天花板。她有些艰难的启唇,却发不出来一点声音,再用力,声音是沙哑的,像是朽木倒塌下的闷哼。
电话挂断后,沈牧野盯着通话记录也仍然觉得不太真实。
江婉意要过来了……就在现在,因为她大半夜拨错的一通电话?
她呆愣愣的思索,竟一下忘记了刚才鲜血淋漓的噩梦。
思索良久,她才终于恍然大悟似的起身,她应该接一下江婉意。这么晚了,出门不太安全。
她起身换了身衣服拿了电话出门。刚打开门,就看见江婉意站在门口,手举着,似乎是刚要按门铃。
“乔老师声音好听,耳朵也这么灵的嘛?”江婉意收回手,有点俏皮的歪了歪头。
沈牧野张了好几次嘴硬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索性让开身让江婉意进来。
江婉意刚进来沈牧野就关上了门,原本借着走廊灯光的昏暗房间彻底陷入漆黑之中,两个人都下意识去开灯。
亮着灯光二字的开关被一只手覆住,随后另一只手覆在按在开关的手上。
灯啪嗒一下的打开,照亮了江婉意按开灯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和沈牧野红红的耳垂。
沈牧野的床铺是铺好的,因为喝完酒直接随便洗了洗就昏昏沉沉的躺下睡了,没有盖被子。因此屋子里还算是干净整洁的样子,除了沈牧野本人。
沈牧野头发乱七八糟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因为出门匆忙,衬衫扣子也扣错了。
江婉意看着沈牧野的这幅造型扑哧一下就笑了,“乔老师出门很匆忙嘛。”
沈牧野下意识拿手机看了看自己乱糟糟的发型,心里也跟着乱糟糟起来。
“江老师您随便坐,我去收拾一下。”也不管是不是符合礼节就冲进了洗手间。
大概捯饬了五六分钟,沈牧野才出来。
江婉意看过去,确实是恢复了白天利落的模样,除了眼睛里的红血丝,一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
“元祺老师,要喝点什么吗?”
“橙汁有吗?”江婉意别有意味的朝沈牧野笑笑,沈牧野被她笑的发毛,心里直犯嘀咕,但还是乖乖的去柜子里拿出橙汁。
沈牧野刚放下杯子,弯着腿要坐下,屁股还没有贴在椅子上,就听见江婉意那边慢悠悠的飘来一句话。
“你刚才,叫我江老师?”
沈牧野一僵,以一种半俯身的怪异姿势抬头看向江婉意。而对方略带红晕的脸上充满戏谑,正挑眉看着她。
沈牧野强装淡定的坐下,面色坦然的看着江婉意,“你听错了。”
“没有。”江婉意肯定的回视着沈牧野的目光。
气氛顿时有点尴尬,两个人都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直到刚才沈牧野放在杯子里卡住的大冰块融化掉下来,发出当啷一声,沈牧野才低头看向杯子,算是结束了这场尴尬的对视。
沈牧野低头把两个杯子都倒满橙汁,把没有冰的那杯给了江婉意,江婉意却伸手把沈牧野的那杯拿了过来,一口气喝了半杯。
沈牧野默默拿过另一杯喝起来,没等二人再次尴尬对视,沈牧野率先开口,“元祺老师也住在江北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我啊,我在附近有点事情。”
沈牧野怀疑的看了看江婉意,但也没有继续追问,她瞥了眼电视上的遥控器,顿时来了主意。
”要看电影吗?”
江婉意点了点头。
“要看哪种片子?”
“都可以。”
沈牧野点头没再问,从手机上找出一个收藏的悬疑片子投屏到电视上去。
因为江婉意那侧的沙发正对着电视,所以沈牧野索性直接坐到了江婉意的那侧去。
“原来乔老师喜欢这种片子啊。”
江婉意将头偏过来侧目看她,沈牧野闻声转头,一眼就对上江婉意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脸上略微带着红晕,睫毛弯弯的、略微轻颤,柔情如水的杏眼上似乎藏着点点星光,薄樱色的嘴唇轻启,还……还泛着水光……
沈牧野没来由的有点慌乱,她看着江婉意的眉眼,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到那樱粉色的薄唇上。
“乔老师……你……真好看。”
那薄唇一张一合,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在沈牧野的耳边荡啊荡,几乎要把她荡到天上去。
“乔老师……你的真名叫什么?”
“沈……沈牧野……”
“好,我记住了。”
玻璃砸破的声音响起,江婉意下意识看向发出声音那处,只是电影的声音。
沈牧野也晃神过来,把视线重新移回继续看电影。
二人渐渐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电影上,江婉意时不时的发出疑问,沈牧野时不时的回答,也算是看的聚精会神。
直到看到中间过半的时候,沈牧野心中大概已有猜测,正想低头问问江婉意的看法,却见身边的人已经靠在她身上睡熟了。
沈牧野低头看着江婉意,缓缓伸出手,拨走了挡在她脸上的头发,那张脸依然一如既往的好看,从眉毛,眼睛,鼻子,嘴唇,耳朵都如同记忆里的样子一般,好看的她几乎不敢相信她是个真实的人。
她现在靠在我身上……刚刚,在和我一起看电影……再刚刚,她问了我的名字……
“她问了我的名字……”沈牧野小声嘀咕着,嘟囔嘟囔着嘴角开始逐渐上扬,她想笑又不敢笑的太大声太大幅度,压抑着胸口的起伏,几乎要憋的背过气去,眼睛里是从那件事以后前所未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