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是这辈子看一眼都会红温随后火冒三丈的存在。
宁暨在最纯恨的时候,高中做早操都不愿跟走晏隋同一条道,冬天用饮水机打水时看见晏隋,立马扭头就走,宁愿去小卖部买透心凉的矿泉水,也不愿用晏隋接过水的饮水机。
他坚信用晏隋刚接完水的饮水机容易感染上某种狂妄自大的装逼病毒,对晏隋敬而远之,同晏隋保持距离,如同遵循某种严苛的法条一样。
直到这一刻,彻底打破。
没共用一个饮水机的水龙头,但亲了嘴。
三花猫两眼一黑,拼命挣扎,被喵手神医以为是害羞,摁着两只猫的脑袋又亲了一下。
“……”
宁暨险些昏过去。
对面的异瞳狮子猫也没好到哪里去,疯狂挣扎,猛然一蹿,背上的毛炸开,一副险先归西的绝望模样。
两分钟后,两只猫扭头,狂呕不止,几乎把胃里的东西全部给吐出来,并展现出极高的攻击性,谁碰便拼了命地挠谁。
宁暨呕得厉害,恨不得用爪子薅秃嘴上的毛,恶心得甚至啃地上的草皮,一边啃一边呸,含泪恨恨地抬头望着周琦。
周琦:“?”
他愣了愣,望着三花猫这幅模样,摸摸下巴嘀咕道:“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某个练田径的小师弟去年打排球比赛打输被血虐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模样,闷不做声,坐在长椅上,锐利冷峻的一双眼红得要命,唇抿得紧紧的。
平日里又酷又拽,长得还帅,忽然眼红的模样惹得队内的女生格外怜爱,尖叫连连,怒斥周琦等人没良心,给小师弟匹配的队友那么菜,害小师弟输掉了比赛。
路过的不少女生红着脸问要联系方式,结果一问,才知道坐在长椅上身高一米八八的男生上学连跳了好几级,今年才刚满十八。
周琦和几个队友蹲在排球场,并肩感叹——感情队里那些姑娘泛滥的母爱也不是没缘由。
他们一个个不知道比那小师弟大多少岁,哪怕想要老黄瓜刷绿漆装嫩,也装不出小师弟那股少年的劲儿。
三花猫啃着草坪,恶心劲还没下去,绝望抬起头,发现对面的异瞳狮子猫也在绝望地啃草坪。
似乎是感觉到什么,异瞳狮子猫抬起头,两只猫对视了一眼,同时扭头,绝望地呕了一声。
周琦蹲下,还想拎起三花猫看看情况,没想到狂呕不止的三花猫嗖地一下朝外狂奔,片刻后就没了踪影。
三花猫连滚带爬地狂奔到最近的男厕所,火急火燎地一脚踢开水龙头,整只猫扎进水流里,流着面条宽泪冲洗着嘴,一边洗一边骂骂咧咧。
两分钟后,洗手台跳出一只湿漉漉的三花猫,跑到草坪上悲伤地晒太阳——打架没打赢,脑袋上的毛秃了,还跟这辈子最恶心的人亲了嘴。
三花猫绝望地用爪子抱住脑袋,两眼一黑看不到未来。
面子和里子都丢尽了!
阳光晒得人睁不开眼,将湿漉漉的皮毛蒸腾得冒出点雾气,三花猫挪动身子,蜷在花圃的阴凉处,又累又饿,头昏脑涨。
三花猫低头,将两只爪子垫在下巴,眯着眼,昏昏沉沉地脑袋一歪,眯了过去。。
—
“老幺还没醒?”
“没,前面叫也没什么反应,都睡了一天了……”
“他昨晚通宵,早上五点多才睡,睡够了会醒的。”
模糊的交谈声混杂着游戏背景音乐,时远时近地朦胧响起,如潮水褪去一般逐渐变得清晰。
下铺沉睡的男生眼皮动了动,翻了个身,片刻后,似乎意识到什么,猛地一下坐了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愣愣地望着四周。
宿舍窗外是黄昏夕阳,楼上宿舍拖动椅子的声音清晰可闻,宿舍长高星在跟其他舍友双排打游戏,听到动静,笑着道:“老幺醒了?”
宁暨愣愣地望着宿舍长的电竞椅,没说话。
他就是老幺,因为年纪在宿舍里最小,其他人偶尔会叫他老幺。
舍友李翔刚洗完澡,拿着衣架在他眼前晃了晃,“睡一天睡傻了?”
宁暨神情恍惚:“你掐我一下。”
李翔乐了,伸手掐了眼前人的手臂,“真睡傻啦?”
宁暨被掐得眼皮一跳,神情恍惚地想——前不久变成猫这件事到底是他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
宁暨掀开被子,踩着拖鞋,冲到寝室门,一扭开门就看到同样刚睡醒冲出来的晏隋站在他宿舍门口。
“……”
四目相望,对面人缓缓问道:“三花?”
宁暨:“……狮子?”
两两相望,暗号正确,宿舍长廊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下一秒,显然是想到了前不久发生的事,两人绝望地对视了一眼,又呕了起来。
宁暨一脚将门踹上,一边呕一边冲到洗漱台,抓着牙刷,挤了一大坨牙膏,开始狂刷牙。
宿舍里的其余人被关门声震了震,扭头看向一脸痛苦刷牙的宁暨,又被震了震。
宿舍长高星摘下头戴式耳机,溜达溜达去到洗漱台前,小心翼翼地发问:“幺儿,你现在对那个姓晏的已经恨到看一眼就想吐了吗?”
满口牙膏沫的宁暨:“……”
高星有些犯愁,“幺儿,这可不行啊,虽然我们跟他不是一个班的,但总归是一个专业的,平时上大课都是要碰到,你看他一眼就想吐,后面上课该怎么样?”
宁暨吐了两口牙膏沫,面色如土。
宿舍长:“幺儿,你到底为啥怎么看不惯那个姓晏的啊?”
重新挤了一坨牙膏的宁暨一边刷着牙,一边面无表情道:“你不觉得他老装逼了吗?”
晏隋是高二转来二中的重点班。
二中作为赫赫有名的重点高中,能在中途转学进来的学生,不仅得非富即贵,学习成绩更是得好得不得了。
晏隋恰好就是那样的学生,家世极好——开学那天副校长亲自送到班门口,成绩优异——第一次考试就在卧虎藏龙的二中名列前茅。
五官极为周正英俊,跟谁都是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转学过来不到半个月,就跟班里大部分同学打成一片。
按理说宁暨很难与这样的人结下梁子——事实上在很早之前,宁暨也是这样想。
直到某次假期,宁暨在校外书店碰到晏隋,想着同班同学,便上前打了个招呼,谁知道对方竟然冷着一张脸,漠然地单手插兜,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不止如此,在往后的一个月,晏隋同谁讲话都是一副谦和的模样,但对上宁暨,永远都是冷得可怕,只蹦出一两个字,要不然就是摇头或者点头。
仿佛极为嫌弃跟他多说一句话。
加上晏隋嘴欠得厉害,不仅嘲笑他喝儿童牛奶,还三天两头转头过来问需不需要他问问题。
成绩从来都是第一的宁暨当晚回去就气得一晚上没睡着——不过好在这么些年,他成绩总是压着晏隋,估计也让晏隋气得够呛。
刷着牙的宁暨吐出牙膏沫,做出最终总结:“跟姓晏的结仇,不是很正常吗?”
他又挤了一坨牙膏,塞进嘴里,被辣得够呛,含糊道:“像他这样爱装逼的,哪天被人套麻袋都不奇怪。”
高星摸了摸下巴,“说得也是。”
老幺说的话准没错。
“得了得了别刷牙了,过来吃汉堡,再刷牙都要出血看。”
宁暨应了一声,但没听,足足刷了二十多分钟才停下手上的动作,洗了把脸,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翘得乱七八糟,坐在电竞椅上吃汉堡。
他一边啃着汉堡一边琢磨着白天自己穿成猫这件事,啃了两口,打开引擎输入一行字,点击搜索。
下一秒,电脑屏幕上弹出密密麻麻关于猫咪报复心和心眼的词条,放眼望过去,都是猫咪报复心有多强的答案。
宁暨眼皮一跳,越看心越凉。他心拔凉拔凉地沉思几秒,果断关掉搜索框,开始联系列表里一个热爱做羊毛毡的学姐。
“明天一天没课,出去唱k吗?”
宿舍李翔靠在椅子上,一面刷着手机,一面兴致勃勃地发问。
宿舍几个都说没问题,轮到宁暨,只见他面色肃穆地坐在座位上,十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头也不抬道:“你们去吧,明天我有事。”
高星:“什么事?”
宁暨:“大事。”
关乎到他往后能否安然无恙好好当人的大事。
————
第二天下午两点。
宁暨背着斜挎包,按着A大贴吧上的往期帖子,绕了A大两圈,成功找到那只三花猫和狮子猫的老巢。
根据帖子描述,小花和大白有好几个窝,但崇德楼负一楼车库的东南角是小花和大白最常出没的地方。
宁暨鬼鬼祟祟提着一袋东西来到车库的东南角,发现车库的东南角早有人蹲着。
宁暨:“?”
他谨慎地走上前,才发现那人眼熟得很,正是晏隋,黑色工装裤,脚踩马丁靴,面容英挺沉稳,半蹲在地上,似乎在干什么大事。
宁暨警惕地走上前一看,看到晏隋往狮子猫的窝里丢了两张符纸,想了想,似乎怕压不住,又丢了一个平安福。
听到身后的动静,晏隋转头,发现来人是宁暨。
宁暨鄙夷地望着他,“傻逼,你以为你弄这些符纸,这两只猫就不会报复你了吗?”
“你太天真了,我告诉你,猫的报复心可是很强的。”
晏隋:“……?”
他让晏隋滚一边去,自己蹲了下来,掏出了斜挎包里的两个羊毛毡蛋蛋,毕恭毕敬地放在三花猫和狮子猫的老巢。
宁暨神情虔诚,“三花猫兄弟,这两个蛋是我问周琦要了图片,一比一还原了你的蛋蛋。”
“冤有头债有主,三花猫兄弟,我欠你两个蛋今天还你了,下次别上我身了嗷。”
来辣来辣~今天是七月十四鬼节,宝贝们有没有吃鸭子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