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溪拿着镜子碎片,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她看着气息不稳定的邬珏,自从自己和他签订契约后,俩人算是一定程度上的共感了。
邬珏现在的状态说不上糟糕,但也绝对没有他表现的这么轻松。
郁溪皱眉,她提议道:“你现在太虚弱了,如果不是太着急的话,等我待会出来,晚上我给你抓鬼好了。”
邬珏听这话,乐了,身体前倾,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一脸认真的郁溪:“怎么,你要养我啊?”
郁溪义正言辞:“我这也算是出师了,是时候到回报的阶段了,师父您就等着安心养老吧!”说完还举起手做了个加油的动作,活像个大孝子。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邬珏顿住,有些话虽然没说出口,但胜似出口。
“我不老。”邬珏强调。
郁溪皱眉,搞不明白这么严肃的话题,邬珏的关注点怎么歪的这么清奇。
她恨铁不成钢地表示:“重点是这个吗?重点是我们直接浓度爆表的师徒情谊!”
郁溪叉着腰气呼呼的,“真是的,我自己都要被感动到了。”
她故意强调了一遍,让邬珏见识了自己的阴阳怪气,“辛勤的小郁忙碌了一天,晚上还要熬夜赡养自己虚弱的老师父。”
邬珏迟疑,郁溪今天确实对他这个师父身份的认可度前所未有的高,他被说得心里有一丢丢的愧疚。
但比起这点微不足道的愧疚感,邬珏觉得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把郁溪对自己年龄的误解给正过来。
反正绝对不能让郁溪觉得他老,绝对不能!
邬珏先安抚炸毛的郁溪,表示自己知道郁溪的一番心意,辛苦了云云。
但没表示几句,他就话锋一转,轻咳一声,再次强调自己的年龄问题,恨不得拉着郁溪的手,让她仔细感受一下自己的年轻:“鬼凝聚的形态一般都是祂生前的模样,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我长得这么年轻,还这么帅!和老一点都不沾边嘛!”
郁溪被眼前突然放大的帅脸震撼了几秒。
无它,纯靠硬帅。
如果摸着良心来说话,不算主观分数,邬珏这脸在郁溪见过的人里能排得上前三。
如果加上一点来自郁溪评委的主观加分,嗯……
小虎牙挺可爱,减龄,加一分。
还爱在她面前耍帅。
别以为她不知道,邬珏一般时候打架都是鬼狠话不多,鬼火不要钱似的直接刷刷烧。
但在她面前,这哥们非要找点仪式感,那响指是要清脆就有多清脆。
郁溪怀疑他在炫耀自己那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关节处还带点粉的手……
这全亏邬珏对自己外貌的极度重视,宁愿每天消耗大把鬼气也要维持住自己的帅气,一点瑕疵都不允许。
好吧,她这个重度手控很难不仔细关注一下这双伟大的双手。
嗯,加俩分。
这都快要加到满分了……
郁溪觉得自己有失公允,又开始从邬珏身上挑刺。
脾气大,还小心眼,是个幼稚鬼,扣分扣分!
郁溪一想到邬珏之前动不动玩消息就头疼,心想这鬼何止是不老,简直是小孩子性格,就差和她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了!
但话又说回来……
这家伙会自己哄自己哎,每次消失不超过三天就自己乖乖的跑回来了,虽然脸色还有点臭臭的,但还怪好哄的。
算了,扯平了。
九十八分就九十八分吧。
郁溪在心里默默认同了邬珏年轻的魅力,但仍旧嘴硬。
她现在可以为了嘴硬短暂的放弃自己的良心,于是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敷衍挥手,“也就,也就那样吧。”
邬珏震惊。
他睁大眼睛望着郁溪,万分不解为什么有人可以这样口是心非,更何况……
“更何况你之前明明还偷看过我好几次!你怎么可以翻脸不认人啊!”
邬珏气得手指发抖地指着郁溪,像一个被玷污了清白的良家妇男,脸上悲愤交加。
郁溪默默转过脸,不去看邬珏。
啊,真是太邪恶了。
郁溪在心里狠狠谴责自己刚刚突然的内心活动。
怎么可以欺负这么可爱的纯情男鬼呢,还是自己的师父。
你真是堕落了!
郁溪假模假样地反省自己,但明面上还是要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对于馋人家身子这件事装傻充愣拒不承认。
“哪有,你看错了,我那是在活动眼睛。”
“你就有!眼睛当时都要黏在我身上了,根本没在活动!”
……
你观察得也蛮仔细的,邬老师。
郁溪沉默,决定邪恶地反守为攻,理不直气也壮,“你要是不看我,你怎么知道我在偷看你!”
当时还在那摆了好几个动作呢,郁溪还以为这家伙是天生的镜头感。
好哇,没想到呢,大明星偶像包袱还挺重。
郁溪发出邪恶又嘲讽的笑声,“观察时间也不短吧?你说是不是啊,男模先生?”
邬珏可疑的沉默了。
要不是鬼气没法模仿人体内血液变化,他现在绝对脸上爆红。
郁溪继续加大攻势,抱臂啧啧赞叹:“乖,给姐姐再看看小手,指尖还是粉粉的,好可爱呢~”
郁溪欠嗖嗖的,只要一想到邬珏默不作声的用鬼气把自己的手弄得这么精致,然后把这么精致的手送到她眼前暗戳戳地等着自己夸就忍不住想笑。
太可爱了。
邬珏不敢正眼看郁溪脸上的表情,甚至连一句辩驳的话都说不出口,直接可耻地遁了。
郁溪面前现在只剩下那棵粗壮的老梧桐沉默地站在原地。
郁溪扶着树干,笑得差点直不起腰。
**
“走了?”
景法鬼鬼祟祟地从门缝里伸出脑袋,虽然现在确实感受不到那股浓郁的鬼气了,但是还是不放心地向郁溪再次确认。
“走啦,走得老快了。”郁溪笑眯眯地回答,把门挤开,溜进了正殿里面。
她左看右看,没察觉出今天和往常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纳闷地问老头:“就这?”
景法拍拍脑袋,自信回答:“当然不是!”
说完就从宽大的袖口里掏出一本崭新的初级道士从业资格证递给郁溪。
“要是一般的道士去办,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可下不来!”
郁溪接过证件,翻开仔细看了一眼,确实是有正规章的,满意地揣进口袋里。
但还有一件事没办成,她指着腰间的镇魂铃,一只手摩挲着铃铛表面的纹路,发问:“这个铃铛怎么办?道观里有和这个有关联的东西吗?”
老头挠头,“这个嘛……”
“我只是算到了二者的联系,但是具体的那是天机不可泄露。”
郁溪皱眉,手指反扣铃铛表面,继续追问:“那这个道观翻修前就没有一点前任主人的信息什么的吗?”
景法心虚:“没有……”
郁溪震惊:“那你这是走关……”
“嘘!”
郁溪话还没说完,就被景法迅速制止住。
“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之前那个坡道观放在这没人管也是浪费了,这么有灵气的地方,我这是充分利用主观能动性!”
郁溪看着老头在这瞎吹,撇撇嘴。
“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就在这瞎抓,那你叫我来总不能是让我把这个观从上到下自己翻一遍吧。”
景法装模做样地咳嗽一声,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高频率摩挲暗示,“这个嘛……”
郁溪无语,老头都不叫掉进钱眼里,简直是住进钱眼了。
“您真是我见过的最接地气的道长。”平时怕不是供的财神爷吧。
景法嘿嘿一笑,知道她同意了。
“其实这件事昨天做效果最好,你看到昨天的红月了吗?”
郁溪点头,“红月这是我知道,黄泉开的象征,鬼会在红月的影响下躁动。但是这和镇魂铃又有什么关系?”
老头笑眯眯,瞅瞅铃铛,又瞅瞅郁溪,打哑谜,“你猜镇魂铃为什么会选你?”
“因为我倒霉。”
“额……”老头没话说,“某种程度上你确实挺倒霉的。”百年难遇的缺魂少魄的体质又碰上所有法器中最重因果的镇魂铃,平时不被鬼追着跑才有鬼呢。
“但关键点不在这里!镇魂铃的每任宿主都会和它产生因果联系,也就是说,镇魂铃本身的秘密也就是它每任主人的秘密。只要你进入铃铛中,就能知道你和铃铛之间的因果了。镇魂铃选主人都是有依据的。”
郁溪低头盯着铃铛,都快被盘包浆了,她试探性地提出疑问:“那你知道这个铃铛大概有多少任主人吗?”
景法不确定地小心回答:“看着圆润程度,又是传说级别的法器,少说也有上百了吧……”
得,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打破了。
郁溪绝望地反问景法:“那你觉得每任主人都会和铃铛产生联系,我进入铃铛的时间也肯定是有限的。那你说,我该怎么在有限的时间里,从这么多因果中找出自己和它因果?”
景法挠头,他能理解郁溪的心情,但也确实爱莫能助。
自己能让郁溪进入铃铛中已经算是拼尽毕生修为了,一炷香时间就是极限,多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事在人为嘛,年轻人就是要多闯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