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大宝剑我搅了三次竹马相亲 第7章 饮梅露

春日，陈家小院。

陈黛从院中老位置找出铁锨，在桃树底下找到当初埋桃花酿的大概位置，一锹一锹地挖出土来。

当初的深坑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难怪颜志不用她拉就自己走出了坑。

那时桃树尚幼，埋酒坛的位置并无多少根须，四年过去了，桃树长大了，连根须也蔓延过来缠绕，流逝的时光在这暗无天光的土地里肆意滋长。

十坛酒只剩六坛完好，还有三坛变味了，味道尚好的三坛全进了她的肚中。

颜志身着玄色劲衣出现时，她已喝得烂醉如泥，伏在矮榻上呢喃着醉话，他凑近咕哝的嘴边听了许久，也没听出她在说什么。

几丝碎发粘在她的嘴边，颜志伸手小心翼翼地将碎发移走，挽在她的耳后，无奈道：“小黛长大了，怎么偷偷喝了桃花酿？都不等等我。”

“都怪你离开了那么久，它们都要坏掉了。”

倒是没想到她还能说醉话回答他，颜志抚上那艳如粉桃的脸蛋，忍不住说教，“坏掉了就不要喝了。”

“不要……我还要喝……”陈黛边说边伸手去赶走在她脸上作乱的虫子。

指尖被她紧紧握着，颜志拽了拽，也没能抽出来，见她又皱起眉头，他到底随了她去，将她的头轻轻挪到他的大腿上枕着，为她盖上披风。

“小醉猫。”

守在暗处的小安见此情状，要上前赶走颜志，却被小桃拉住了胳膊。

小桃冲她摇头，并将她拽着远离了些，才小声解释，“他不是外人。”

郡主到益州后，小安才被太上皇派来保护郡主，即使她事先了解了郡主的一切，也还是没想出郡主和此人有何牵扯，此人竟然能夜入大将军府，还对郡主动手动脚的。

小桃其实也是皇家暗卫，且一直贴身保护九娘，自是知道更多一些，“他曾护过九娘多次，九娘一直把他当兄长。”

因为叛乱，许多事情都被彻底打乱了，可能此人是郡主以前认识的，小安没再多说什么，心里想的却是要好好查查此人，“可他……”

大将军既然准许颜郎君入府，自是不需她们操心，小桃抿唇摇头，只要九娘安全就好。

乌云遮住了月亮，颜志用披风将小黛裹好后，打横抱起回了房间。

陈黛不舒服地动了动，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碰到她，待挨上锦被，她伸手抓住了那东西，终于安稳了，她这才又睡过去。

颜志原打算将她送上榻就离去，结果她不安分地左动右转的，最后还手握住了剑柄，微弱的月影下，红艳的宝石倒是衬得她的小手玉白。

待她彻底睡去，他才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剥离，站在榻前认真看向她的睡颜。

“我不想见永穆公主，更不用你去牵线。”

等颜志离开后，小安和小桃冲进了房内。

小桃为九娘整理锦被时，见九娘睁眼，还以为是自己吵醒了九娘，“九娘喝点醒酒汤再睡。”

陈黛点头，“刚刚……他是不是来过……”

不等小桃回答，小安抢话道：“郡主放心，有奴婢在，绝不会让他欺负了郡主。”

眼眸清明，陈黛埋头到枕间，瓮声道：“我要休息了。”

小桃立即捂住小安的嘴，将她拽走。

翌日清晨，陈黛早早地离府。

昨夜，三夫人只是知了她去了永穆公主的赏春宴就想拿捏她的婚事，等她和永穆公主之间的传言甚嚣尘上，三夫人又该会如何？她并不担心会出什么事，只是不想浪费情绪处理这些事。

陈黛信马由缰地到了至味饭馆前。

赵佳茜正在忙碌烙饼，抬头询问顾客口味时一眼就瞟见了坐在酒红色高马上的九黛。

笑着做完手上这个煎饼，赵佳茜洗手擦净后将九黛迎了进去，见她脸色不好，凑近后准备关切几句，结果又皱着鼻子闻了闻，忙问：“你喝酒了？”

“阿姐的鼻子这么灵？”陈黛边闻了闻袖子，边想打马虎眼绕开话题，明明她梳洗了还换了新袍子。

“作为一名优秀的庖厨，灵敏的嗅觉是必备了，好了，老实交代，为何醉酒？”

想了想，陈黛搂住佳茜阿姐的胳膊，笑说：“阿姐，你做的桃花酿可好喝了，能不能再做些……”

赵佳茜开始回想自己什么时候给她做过桃花酿，“那都是四年前的酒了，你昨日喝了？没有变质吗？变质的酒可不能喝！”

陈黛摇头，“我这不是好好地在这？只有三坛是好的。”

“我记得那酒是你给颜郎君准备的送行酒，昨日你们一起喝的？”赵佳茜眼中满是八卦的兴味，等着听一个醉后互表衷肠的浪漫故事。

“我自己喝的。”

“一个人喝闷酒啊！那今日就让你尝尝梅子露，最是解酒了，你现在是不是没有胃口？这个最是开胃了。”赵佳茜倒是没继续追问她出了什么事。

陈黛暗暗松了口气，她喜欢来佳茜阿姐这，很重要的原因也是阿姐的体贴和善解人意。

“这梅子露也是刚做好不久，从南边送来的大颗青梅洗净晾干后放入糖晶中腌渍，不能加一滴水一滴油。为了出汁快，将装了青梅糖晶的罐子放到炭盆里暖上一夜，那梅子露就做好了。”

赵佳茜用木勺从罐子里舀出两勺梅子露到瓷碗中，梅子露色泽微黄，流动微稠，似琥珀；又舀出一颗皱皱巴巴的梅子，再加入温水冲调，递给九黛，“快尝尝！”

入口的汁水颇苦，陈黛直接吞下，慢慢口中开始回甘，甜滋滋的，津液顿生，胃口大开，确实合了望梅止渴的说法。

见她喝完双眼亮晶晶的，赵佳茜知道她是喜欢的，意有所指道：“青梅虽苦，但回味甘甜，要坚持！”

看着她怔愣的表情，赵佳茜又笑问：“想吃什么？”

“煎饼和粥都能吃下，如果有豆浆便更好了。”陈黛知道佳茜阿姐忙，整个至味饭馆都忙，便没多点。

“喏！小的这就去给郡主备上！”

“阿姐……”

吩咐下去后，赵佳茜陪着九黛一起用朝食。

许是吃饱喝足后有了精神畅谈，陈黛说起了昨日和永穆公主做下的事。

赵佳茜挑眉，“你们这么大胆？”

陈黛笑着点头，“阿姐做的赛樱桃好吃极了。”

“可惜公主送来的樱桃不多，加之今年的樱桃收成也不好，至味每日供应的赛樱桃只有二十份，每家只能限购一份。”

“那我还挺有口福的。”陈黛心中想到的却是曾和颜志约定，等他回来后便一起栽棵樱桃树，也许她该多栽几棵，那桃树不就是两棵只活了一棵。

听着佳茜阿姐说着各种美食，她心中不由地安宁许多。

“阿姐，有你在真好。”

赵佳茜执起她的双手，想起往日种种，心中颇为感慨。

“九黛，有你在也很好。想当初我只是为开出全长安最好的饭馆而努力，因为有你的捧场，我才坚信这至味饭馆开得更有意义了，与你之情谊又何尝不是一种至味？”

陈黛害羞地笑笑，“阿姐总是夸我，当初我努力融进贵女圈，可总是被排挤，也是阿姐在旁鼓励我，安慰我。”

“你呀，就是活得太小心翼翼了，何必去讨好她们？历经这乱局，你更可看出何人该深交，有些人大可不必去在意。再说，我可比不上随时为你出头的颜郎君。”

想起以前的事，陈黛不免唏嘘，心中之事纷纷扰扰，即使醉酒也只是让她逃避一夜，抬头直直看进佳茜阿姐眼中，她忍不住发问。

“阿姐，如果你发现自己的爷娘另有其人，你会怎么做？”

一听这问话，赵佳茜脑中想到的却更多，难怪九黛并不得她阿娘的喜爱，而且九黛还被太上皇封为了玉平郡主，“是兴庆宫的那位吗？”

陈黛瞬间瞪大了眼睛，又从不可置信到松下肩膀，“连阿姐都猜出了，可三夫人却还蒙在鼓里。”

至于她的亲生母亲，赵佳茜没有继续猜测，太上皇的女人，她也就见了贵妃几次，还是远远地看，可女儿肖父，加之贵妃丰腴，九黛清瘦，她是没看出九黛哪里像贵妃。

“既如此，九黛何不理直气壮地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你看我都能猜出你和那位的关系，更何况那位已如此高调，你躲不过去，又何必想躲？动乱已被捅开，未来并不安宁，你该为未来做打算。”

陈黛知道佳茜阿姐会劝自己往好的方向看，但没想到她会让自己居安思危，要是放以前，她会觉得世上最安全的地方便是长安，但历经叛乱，她也没了这个信心。

她的阿翁是护卫兴庆宫的禁军首领，加之如今玉平郡主这个封位，她是无论如何都脱离不了太上皇的烙印，以前她是求父母之爱而不得，如今她是寻母不得。

就连曾经只会护着她的颜志也要与别的女郎相看，她原以为他只会对她一人好下去。

陈黛想了许久，又说：“可我这样的身份会不会拖累你还有其他对我好的人？”

赵佳茜笑了，“你呀，还是没变，凡事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九黛，坏人不会因为你善良就停止欺负你，他们只会变本加厉。而对你好的人，你可千万不要错过，我还有颜郎君没你想得那么弱。”

没想到又被佳茜阿姐堪破了心思，陈黛心中有些震动，眸中光华流转，坚定点头，她还没和颜志说清楚，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