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安静学习我真是操碎了心 第2章 小师弟

身为班长的易达正分发着表格，说是要统计学生对于学校的满意度。

“学校净瞎搞，咱们什么教学质量他心里没底吗？浪费时间。”易达的嘴里还塞着油条，皱着眉念道：“这居然还有对食堂的评价，不是我说，那西瓜炒西红柿我这辈子也是第一次吃，怎么不算是有创新特色呢……”

“我说真的，来上学不仅仅是心理上的折磨，食堂也在给□□上的折磨添砖加瓦。”体育委员刘琪摆弄着手机，刷出学校论坛的热门帖：

“这不，昨天晚上一班有个学生吃了食堂的饭后上吐下泻，写的吐槽贴都成热门了。”

坐在角落的李无水耳朵一动，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他低下头，偷偷摸摸地从包里拿出了手机。

按照二中的要求，自然是严禁学生携带电子产品进入教室的。但学校的规矩再严格，学生们总能生动演绎什么叫办法总比问题多，久而久之学校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横竖四班的平均分就在那放着，指望不上。

尽管如此，李无水干这事儿还是觉得心虚，跟做贼一样。

要不是为了实时掌握信息来规避风险，李无水根本就不想把手机带到学校。这种东西不仅对李无水没有丝毫的吸引力，还会影响他学习！

李无水不情不愿地点开学校的论坛，最上面的帖子就是“一班学生食物中毒晕倒后续”。他快速地滑动着屏幕，越看心越凉。

这上面已经盖了一千多楼，全是学生们对学校食堂的口诛笔伐，怨气冲天。

这玩意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变成怨灵过来烦他了。

现在学生的压力越来越大，因为种种事件生出的怨气，又或者是觉得新奇而在学校流传的怪谈，都会在无意识中形成怨念。强大的怨念或者无数个小的怨念集合起来形成的大怨念会影响到正常的现实生活，这也正是捉鬼师所要解决的问题。

李无水倒不是出于职责的角度去解决这些事情，只是身为可以通灵的捉鬼师，如果不主动解决这些东西，他根本没办法和正常人一起上课。加上师父那边本身就是为了锻炼他的捉鬼能力才选了二中，如果“业绩”不够，到时候又要被一顿叨叨，说不定还要被迫离开学校。

李无水深觉自己像是个被迫进入社会打工的社畜，每天都在经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不说，报酬还少得可怜，仅仅是能睡个好觉，外加正常生活而已。

正当李无水崩溃地回忆自己的社畜生涯时，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清亮的少年音：

“李无水，出来。”

李无水疑惑地抬起头，这才发现班级门口站着一个人。他身形高挑瘦削，穿着宽松的校服外套，挽起的袖子刚好露出半截小臂，显现出健康的肌肉弧度。与他骄傲的气质不相符合的是，此人长着一张过于精致的娃娃脸，这种反差一下子就吸引了全班人的注意。

“我靠，长得又帅又萌……我咋没见过啊？几班的这是？”

“好像是跳级刚转到一班的，而且是从一中转过来的！我听徐姐闲聊说他还在办手续，怎么这么快就来上学了？”万宝意永远冲在吃瓜第一线，视线快速地在李无水和少年的身上扫动：“他俩认识？什么情况？”

林凛站在门口，不耐烦地又叫了一声：“愣着干嘛，赶紧出来啊。”

卧槽，小师弟？

李无水维持着平静无波的眼神，内心却已经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谁能来告诉他，为什么原本应该在一中的，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小师弟，会突然出现在二中四班的门口？

“他们俩真认识！”万宝意激动地拍打着同桌的大腿：“这俩人什么关系，我咋感觉对方来者不善啊！”

李无水的嘴角抽了抽，极力克制自己不扫万宝意一记眼刀。吃瓜就算了，这么大声这么激动，是完全不考虑当事人心里的死活吗？

他又看了一眼明显开始感不耐烦的林凛，最后还是站起来磨磨唧唧地走向门口，生无可恋地想要拖延最后一点时间：“你怎么来了？”

林凛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什么叫我怎么来了？你把事情全丢给我，我好不容易替你忙完了，你就这个态度？”

李无水皱眉，不知道林凛又在耍什么小性子。因为他的离开，林凛需要代表门派参加今年的捉鬼大赛，所以师父拉着这个小师弟做了许多额外的训练，找上门来的委托也大多给了林凛。

这样的安排虽然累，但是林凛和李无水可不一样。这位年轻气傲的小师弟卯着劲儿想要在捉鬼界出人头地，这样的安排应该很符合他的心意才对，怎么又跑过来找自己的茬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不是考上一中了吗，来这儿干什么？”李无水决定先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可是一中，风水好成绩好，李无水做梦都想去，奈何被师父按着脖子来了二中。但林凛可是获得师父批准去上一中了，现在却出现在这里，不知道抽什么风。

林凛眯起眼睛，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和李无水的距离，神色不明：“少在这装傻。你来这儿不就是因为这个学校处于阴眼容易招鬼，你想借着这个机会锻炼自己的法术吗？表面上把捉鬼大赛的事情托给我，实际上是自己找到了更好的实践机会……真以为你那点心思没人知道？”

李无水人都听麻了。

他奶奶个腿的小师弟，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还有不要莫名其妙再给你的大师兄加戏了，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远离这个狗屁捉鬼界行吗？！

躲在门附近的万宝意竭力想听清两人的对话，但不知道为什么，林凛说的话落在他的耳朵里就是嗡嗡的，根本听不真切。

正当他纠结要不要假装出门倒水再偷听一手的时候，李无水的声音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好好学习，成为坚定的马克思唯物主义者。”

声音倒是不大，但是内容过于振聋发聩，让全班都静默了一瞬。

我靠，这大佬这么猛的吗……

“你想干什么都随便，但是别打扰我学习。”

李无水神情认真，又补了一刀。纵使内心活动再跳脱，但他的面上没有半分显露，反而是端着一副大师兄的清冷姿态，一双清亮如水的眸子扫过林凛的肩头。

上面已经盘旋了一些黑色的怨气，而对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林凛的气焰在宛若冰块的李无水的影响下也弱了不少：“谁打扰你学习了？再说了，你那个脑子再努力也考不上清华，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这句话万宝意是听清了，他疑惑地转过头问：“现在一班已经进化到全员冲刺清华，考不上等于不努力的程度了吗？”

林凛瞪了万宝意一眼，愣是把人吓得缩了回去。他收回目光后正准备跟李无水继续说点什么，却没想到李无水先他一步，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肩膀？

李无水略带无奈地嗓音响起，一向清冷锐利的脸上似乎有一种老妈子独属的神色：“我知道了，你快点回去吧。平时注意身体，别太勉强自己了。”

搞什么啊！

林凛猛地推开李无水，狠狠揉搓着自己的肩部，仿佛这样就能把李无水那肉麻到让人恶心的语气和神态从自己的脑海里抹去。李无水就这么看着林凛的脸色越来越红，从一只骄傲的小孔雀变成了烫熟了的鸭子，只有嘴还硬着：

“你给我等着，这事情咱们没完！”

说罢，落荒而逃。

李无水和林凛好歹也认识了快十年，早已习惯了这小孩的别扭脾气，他随手拍去掌心存留的一丝黑气，神色淡然地转身打算继续回去学习，结果迎面就碰上万宝意闪闪发光的眼睛：“李兄，你怎么认识林凛啊？”

这险是吓了李无水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在班级其他同学的眼里，这个场面就是一直与班级格格不入的转学生拒绝回答万宝意的问题，并且刚刚还算柔和的表情一下子冷掉了，那种抗拒与人交往的状态与平时别无二致。

但其实李无水并不是有意针对万宝意，而是因为在万宝意问话的瞬间，他背后有一股黑气猛然地膨胀起来，像一只无头的野兽般冲向李无水，又被一层小的屏障隔开。

这东西李无水很清楚，是人的贪欲。每个人身上都会有或多或少的黑气，而且这个数值是不断流动的，就好像平时万宝意身上的黑气在正常的阈值内，但八卦心极其旺盛的时候就会让黑气的数值飙升。

寻常捉鬼师不会受到这些黑气的影响，或者换句话说，不到黑气凝聚成大怨念的程度，他们根本察觉不到异样。就好像刚才的林凛，他根本就没发现有什么黑气。

而李无水不一样。他太熟悉这些从出生时就能看到的东西了。从懵懂无知地面对这些恶心粘稠的黑气，到少年时期被迫与他们抗争，李无水太敏感了，敏感到抗拒与携带黑气的人接触。

或许是李无水抿着嘴的样子让他原本锐利的脸部线条更甚，不虞的神色让万宝意咽了咽口水：“那个，我就是随便问问，哈哈……不方便说就算了，没事没事。”

因为这个时候全班人的视线都在两人的身上，这种视线也让李无水感到不适。所以万宝意这话一出来，李无水仿佛是拿了免死金牌，如释重负般越过了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班级里的气氛由于人缘最好的万宝意被拒绝而显得有些尴尬，班里便散开了些许打圆场的声音，打着哈哈把这事过了：

“哎，万宝宝你也真是的，你这八卦之魂不如去当校报的编辑算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我毛遂自荐好几次了，结果徐姐硬是摁着我不让去，说让我少惹事。”万宝意赶紧接过话茬，充分发挥有台阶就光速下的人生态度。

重新回到角落的李无水重新打开手机，他这会才有空点开自家师父孔旭发来的99＋信息，这里面一半都是他不知道从哪收集过来的卖萌表情包。李无水一想到师父那一把年纪的样子配上这些闪亮亮的美少女表情包，就觉得着实是有辱斯文。一直划到最上面，李无水才看到了最重要的信息：

“哎哟，林凛那小子非要追着你到二中，说啥也不肯听。”

“叛逆少年可能都这样，你好歹是师兄，让让他。”

“他最近顺利通过捉鬼大赛的初赛，还得了机缘，有点飘。实在管不住了就揍一顿，你这师兄温柔得都快成亲妈了，慈母多败儿啊！”

李无水的眉角抽了抽，他几乎都能想象到孔旭说这话时没个正型的样子。孔旭这人散漫惯了，心态年轻，两袖清风，大有老顽童的样子，平时说话大多不着调。

不过这次他的提醒倒带上了几分认真的意味。修行人本身要求净身静心，尤其是少年人正是心思纯洁的时候，林凛的肩膀上却有黑气缠绕。虽然程度不深，但是对于一向严于律己、不爱多管闲事的林凛来说已经算是稀奇事了。

由不得李无水细想，上课铃就响了。在同学们杂乱的抱怨和翻书声中，他闭上眼睛收敛了一下情绪，再睁眼时，他沉静的双眸中已经染上了更为亢奋的情绪。

简单来说，就是对学习的渴望。

不管什么捉鬼师的身份，天大地大，学习第一大。

天王老子来了，都别想拦着他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