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安静学习我真是操碎了心 第14章 阵眼

李无水被自家师父天天喊老妈子，不光是因为他冷脸爱操心的性格，还因为他的生活习惯在年轻人中显得格格不入，非常养老。

比如吃完午饭的李无水，没有像其他同龄人一样凑在一起打游戏或者在操场打篮球，而是端着自己泡着红枣枸杞水的保温杯，慢慢悠悠地绕着学校开始散步。

夏季已经过去了最炎热的时候，操场上聚在一起打球的人变多了，学校新开的女排队也在训练，充满活力的声音和球体拍在身体上的响声充盈着整块运动场地。李无水就游离在这些声音的边缘，眯着眼睛享受着短暂的午后休息时光。午时的灵气最为充盈干净，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是绝佳的休息时刻。

李无水原本是漫无目的地走，但走到一个拐角处，突然觉得有一股丰盈的灵力从某个方向传来。这种突然出现的异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李无水干脆跟着空气中灵气流动的方向走去。只是这股灵气的路径七拐八拐，居然让李无水走到了一个相当偏僻的角落。

这个地方的墙缺了一块，很多逃课的学生们喜欢在这里翻墙出去玩。虽然学校后来及时地修补了一下，但办法总比问题多，这群学生已经对这块墙面有了感情，还是喜欢从这边翻墙出去。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不良少年们的聚集地，也是学校严查的区域。

李无水走到一块大石头的旁边，这里就是刚刚那股灵气的发源地了。表面上看这就是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然而李无水刚看一眼这个石头，就皱起了眉。

所谓奇石煞气重，这块石头上面更是有数不清的棱角，又是在一块常年被阴影笼罩的地方，带着极寒的冷气。然而这块石头下面却有源源不断的纯净灵气涌出，怪异至极。

李无水尝试着推了一下，果然纹丝不动。粗糙的石面和尖刺棱角都围绕着一种寒凉的气息，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李无水屏息凝神，试着将属于自己的灵气注入进去。

独属于李无水的灵气飘入这块石头中，凛冽冷淡的气息却带着极其纯正的阳气，甚至直接在石头上划开了一道深刻的痕迹。等李无水再次推动石头时，明显比之前轻松了很多。挪开了一部分之后，李无水这才看到灵气的来源。

这是一个小型的阵法。

这个阵法被隐藏在石头的下面，笔触遒劲流畅，用的是上好的朱砂。阵眼处源源不断地释放着灵气，飘散在校园的各个角落。这种阵法叫做聚灵阵，一般都是为了维护某片特定区域的灵气而特别设置的保护屏障，多常见于各个门派的核心聚集点，能够保证区域的灵气在流畅运转的同时不被别的外力所吸取消耗。然而凑近了看，李无水才发现不对。

这个阵眼看似只是常规的法术，然而细看却会发现这是一个双面阵法。其玄妙之处就在于它在最终落笔的时候多折了一个弯，与起笔巧妙地错开而不是形成一个完整的闭合图形。这样整个图案就成了让灵气两头流转的局势，反而会像倒灌一样将别的气息吸入到阵法之中。

如果说正规的聚灵阵是为了保护灵气，那么这个双面阵法则是在掠夺别人的灵气。假设某个门派的地盘上偷偷画了这样的阵法，那基本就和贴脸挑衅差不多，算两门派之间结上了仇，有的是找麻烦的时候。而在这种普通人生活的地区设立这样的阵法更是不厚道，在玄学界是明令禁止的行为。

谁胆子这么大？

李无水的薄唇抿得紧紧的，本就锐利的线条又紧绷了不少。从阵法的笔触和效能来看，留下这个阵法的人道行绝对不低。

现在动它只会打草惊蛇。横竖只是普通的学校，吸取的灵气也不会太多。比起现在就毁掉阵法，不如先放在这里观察一段时间，看看究竟是谁画下了这种东西。

李无水暼了一眼自己刚刚在石头上划出的痕迹，白皙的手按在了上面。顷刻间，整个痕迹立刻消失不见了。这并不是李无水用法力抹掉了这个痕迹，而是他的灵力直接将整个石头沿着痕迹磨平，石块在整体上都缩小了两厘米。而李无水这个始作俑者只是淡然地拍掉了手上的灰烬，连气都没喘一下。

清流派再小，李无水也是孔旭的开门大弟子，是从小就在万众瞩目下成长起来的天才。哪怕他这些年销声匿迹，甚至外界有传言说李无水是走了歪路废了灵根，甚至李无水本人都不想再修道，他霸道且雄厚的灵气依旧存在，支撑着他在这种事情上肆意妄为地浪费灵气。

做完了这一切后，李无水这才结束了午间的休息时刻，溜达回教室。这个时候教室里的人基本已经回来得七七八八了，自己的位置倒也没再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因为罪魁祸首今天并不在自己的座位上，而是坐在了其他同学的位置上。

沈鹿川拿着手机，不知道和万宝意在讨论着什么，一边说一边笑，一双好看的眸子里盈满了细碎的光。甚至连薛丽丽也在旁边小声地嘀咕着什么，一脸兴奋地看着自己的手机。

李无水在来的路上已经盘算好回来之后看什么科目了，今天下午有一节历史课的内容他还没有来得及预习，正好利用最后的午休时间把课本里的文字逻辑梳理一下。

结果他翻开历史书，心思却不像以往一样全部扑在书上。倒不是因为缺席的同桌，而是这一群人凑在一起对着手机姨母笑的场景太过诡异，让李无水的加班雷达响了。

难道就在他休息的这短短一个小时内，学生之间又有了什么新的八卦？又是一些和妖怪相关的怪谈的话，自己的工作量又要增加了！

在学校的时候禁止使用手机，尤其是在白天上课的时间。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李无水都会遵循这个条例，只有在学习任务完成或者是休闲时间才会拿出手机。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李无水就是格外好奇手机里的内容。

李无水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眼前的历史书。他的内心挣扎了一分钟左右后，还是认命地拿出了手机。

他轻车熟路地点开手机屏幕上的快捷键，直接跳转到了学校论坛的页面。然而出乎意料的，学校的论坛里并没有增加什么别的帖子，仍旧是自己昨晚看到的那些怪谈讨论。

那他们在看什么？

李无水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目光再次转向班级里的人群处。有几个女生对上了他的眼睛，小声地尖叫了一声，立刻又激动的头和头凑在一起，对着手机屏幕狂打字。

李无水：？

不是，他们到底在看什么？

来到这个班级这么久，李无水头一次感觉自己像一个孤寡老人一样游离在班级的边缘，完全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就在他反复着刷新论坛确保自己没有错过最新消息时，沈鹿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座位上，大剌剌地往椅背上一靠：“小水，看什么呢？”

李无水快速地收起手机，撇了一眼沈鹿川：“没什么。”

沈鹿川眨了眨眼，没再追问，而是规规矩矩地闭上眼，准备做眼保健操。

令人犯困的前奏在黑板旁边的音响里响起，眼保健操是学生们午休后的常规流程，但是大部分人都当是午觉的延伸时间，手意思意思撑着眼眶，实则已经重新陷入了回笼觉之中。尤其是那些中午不睡觉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人，更是把这五分钟当成两个小时来用，眼睛闭得一个比一个紧。

李无水认真地按摩着眼睛，不得不说国家推行的这一套眼保健操还是非常科学的，就连李无水这种从小在玄学影响下长大的小孩也要日常做眼保健操。用他师父孔旭的话来说，眼睛就是一个搞玄学的人最重要的器官，通过一个人的眼睛，可以看穿他的道行、为人甚至是灵魂。道行越高，眼睛就越明亮。

所以李无水从小就被孔旭拉着保护眼睛，说小小年纪千万别因为万恶的电子产品导致眼睛近视，必须要时刻保养。

当然了，李无水其实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毕竟孔旭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盯在手机屏幕上，好像是又有了新的黄昏恋网聊对象，从他嘴里说出这话着实是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李无水从小就是个慢性子，多一个步骤保护身体在他这里来说无可厚非，这么多年来也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所以当时李无水刚来班级的时候，很多人注意到的其实都是他那一双明亮而又平静的眼睛，每次和他对视的时候都好像有一阵带着凉意的清泉穿过身体，让人感觉身心清明。

李无水做得太过认真，以至于没有发现旁边的沈鹿川静静地睁开了眼睛。教室里还拉着窗帘，学生们昏昏欲睡的安静里暗藏着一股即将释放的躁动，充满强调却没什么感情的女声颇有节奏地指引者学生们的动作，一切都暂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中。

沈鹿川静静地睁开了那双漆黑的眼睛。与其说是如墨玉般深沉的质感，更像是一潭看不见底的死水，一丝光亮都无法从中窥见。这双眼睛就这么静静地盯着李无水的侧脸，如响尾蛇般贪婪着一节节往上攀附，最终停留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那双手太干净白皙，总让沈鹿川觉得少点什么。

不然就掰断自己的一根手指，做成一枚骨戒卡在他的手指上好了？

沈鹿川饶有兴致地想着，甚至已经开始在脑海里规划起戒指的设计图纸。他并不清楚自己的这种灵感从何而来，但是与生俱来的**催促着他这么做，他甚至渴望看到李无水知道那枚戒指的原料后所露出的表情。

这一瞬间，沈鹿川几乎要露出自己恶鬼的原貌，用漆黑的灵魂将李无水拉进自己的世界里。然而在音乐结束的时候，沈鹿川立刻收起了自己的所有思绪，又变回了那个笑盈盈的转学生。

他看着缓缓睁开眼睛的李无水，捡起地上的一支笔。他弯着腰扬起脸，垂落的发丝和恰到好处的抬眸让他的脸有一种无辜的美。他将笔递给旁边的少年，伸手时校服的袖口处露出一节苍白的手腕：

“小水，你的笔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