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林木 第9章 第九章

最基础的教科书的封面，星期日研究所著名场面——天堂。

“震撼吧，基本上都是智慧金属的塑形。优秀的智慧金属能够模拟人体的每一块皮肤每一条脉络，甚至指甲、头发、肌肉，”尤摸了摸自己脑袋上固定的那两个丸子，耸耸肩，“可惜我不喜欢换发型。”

“这样子就很好看。”郁荷被她萌得说不出别的，只余夸赞。

尤的右眼眨了眨，双手比耶贴至脸边，自然而然向郁荷发射了一个“wink”，而后蹦蹦跳跳去人工智能那里出示了预约。

郁荷捂住心口，被元气冲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几秒的审核后，她们穿过一道高耸的拱形金属门。

尤指着外形精致的金属门，说：“那个是用来检查人体炸弹，虫子或者其他小动物，还有有毒物质。一般不特地携带进去也不会有什么警报响起。星期日研究所内四处可见，C区尤为繁多。”

郁荷有点诧异：“我那边没有这个。”

尤想起来郁荷工作的地点：“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啦。生育区尤为多，特别是我工作的地方。”

“生育区？”郁荷刚来一天，还没有搞清楚C区的所有功能，“不是说，现在的技术没有办法造出来正确的正常的孩子。”

尤想了想：“之前药物泛滥严重，导致很多女性的基因都受到了污染。但是也可以后天纠正啊。以前确实是有很多正常的孩子。”

“那是因为大概三百年前虚拟技术发展迅速。很少人想要留在现实哺育后代，便有了针对女性的生育刑。推行了大概一两周，又扩展到所有性别，不分男女。药物就是那个时候渗透进来的。不过后来，在人们的抗议下生育刑也被废除，成为漫漫历史长河中的废弃物。C区那些统一人工培育的孩子被放在格子里…不讲这个了，越讲越多。”

尤鼓起腮帮：“我不想再讲工作的事了，该玩的时候就应该好好嘛。”

见郁荷有点好奇。尤飞快道：“我那里不让非工作人员进入，其实和其他工厂培育方法大差不差，也没什么好看的。”

“我突然想起来，A区这一块…旧人类很多，”尤一点儿都没给好脸色，“世世也在那一块。可千万不要碰上他，烦死了。”

郁荷安慰她：“A区这么大，应该也不是说遇上就遇上。”

她们走上电梯，越过那一块依稀可辨认是飞船的机器残骸制造出来的智慧金属。空气清新度、造景、音乐…郁荷方方面面感受到这里所想要呈现的进步。

电梯还未冒头到上一个楼层。郁荷说话的嘴突然停顿。尤察觉到不对劲转过头去，立马知道了她不讲话的原因。

说曹操曹操来——她们看见了世世。

尤轻嗤一声，脸瞬间垮下来，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果然不能乌鸦嘴。

世世和一个看起来像新人类的女人在交流。不知世世说了些什么。女人几乎是立刻和他吵了起来。

两个人不知道是谁踩到了机器的按钮。不正当操作下，机器炸出了一部分零件。巨大的破坏力甚至弄伤了女人的口袋，绞出了东西。

尤本想悄悄溜走，耐不住一颗原型的骨质物和零件直直飞到她们的脚边，扰乱了她们的计划。

“郁荷。”

世世和女人顺着喊声，看了过来。

郁荷俯下身去捡起地上红彤彤像团起的树根的东西和骨质物，想了想又捡起旁边的一根细绳子。

尤问：“这是什么？”

骨质物上面刻了个福字。郁荷平和解释：“我那边有的时候小孩子太哭腾了。家长会去买那种青鱼石。是一种鱼的软骨。还有一些防掉魂，会带那种猪惊骨。可能是那一类的东西吧，保平安用。”

郁荷到现在都记得，邵燕脖子上挂着块玉做的那块佛的样子。

她掂量了一下零件的重量，把细绳和骨质物交给女人后，走到机器旁直接上手操作。全程没有任何一个多余的字和动作。

没过多久，郁荷便修理好了机器，规避了短时间内再次爆炸的可能。她擦了擦手说：“基础款的，里面核心烧掉了一点。但不严重。”

女人的压力蓦然消减，像是松了口气，脸色稍稍缓和。她低低道了声谢，瞪了一眼世世，便拽着骨质物离开。

世世开口便是挑衅：“果然遇到你就没什么好事。”

正在走路的尤被他点燃了怒火：“说谁呢？这话应该我说才对。”

或许自知理亏，世世看了一眼郁荷，也没有多停留。

人工智能两两前来，抬走了机器。郁荷刚给了快步赶来的尤一个放心的笑，就被一对醒目的黄黑菱形耳环吸引了注意力。

他耳垂上…

“Z先生，”尤叫了声，和郁荷讲，“他是A区的设计者。”

“你好。”Z先生礼貌地向尤打了一声招呼，随后笑眯眯望向郁荷：“郁荷小姐。”

A区的设计者喊她的名字。郁荷纵使觉得没什么好事，但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那男人激动地抖了抖身体。也许是郁荷的错觉。她感觉A区的其他人有意谨慎避让Z，使他们这边形成了一个空档。

Z未说任何前言，上来便是高谈阔论。配上酒红色的领结，简直就像从十九世纪走出来的一样：“我们这里有最惬意环境和最古老的历史。是休闲工作的理想圣地。”

郁荷察觉出Z有意拉长时间，悄悄给了尤一个眼神。

Z还在往下讲：“这里有无穷的吸引力。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份正确答案停留在图纸上。你愿不愿意…”

就在郁荷想要胡乱糊弄过去时，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摸到了Z的领子。郁荷从那只手往上看，看见了熟悉的脸。

女人朝她眨眨眼。

郁荷心中一惊。

117？！！

她怎么在这儿？

身穿工装裤、英姿飒爽的117手上微微用力捏掉了Z随身携带的微孔摄像头。

她口气温柔，却处处威胁：“明确规定了不能明面上挖人，否则两边都有惩罚。你这是在…钓鱼执法？”

Z打了个响指。那些零件宛如零重力起飞，前往它们应该前往的目的地。

Z得意地笑起来：“117女士，那颗摄像头属于合理佩戴，记录正常工作过程。况且…”

摄像头被损坏，他更加有恃无恐，摆摆手：“你没有证据不是吗？倒是你，一言不合暴力破坏公共财产。”

“那我就直说好了，”117也不拐弯子，“我的人不会去A区。”

“哦，跟着你，”Z的表情耐人寻味，“我想…这位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女士想必是非常不乐意吧。”

“我…”尤没想到话题会拐到自己身上，正想开口。

117口吻轻柔：“孩子有自己的小脾气很正常。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天天喜欢在C区挑拨离间？”

“。”Z哑口无言。

117利用职务之便，找了个理由把Z打发走。

“下次有问题，呼叫我。我永远会站在正义的这一边，帮助C区的员工。”117插着腰，对着郁荷和尤两个道。

普通的动作给她做一下，也好像赋予了不一样的意味。

郁荷已经习惯了她对内对外两种面容，糅合了天使与恶魔两种截然不同的形态，点点头。

尤的脸红了大半，面上赌气，假装没看道也没听到117和她说的一切，只管和郁荷道：“还有一个地方。我提前预约上了。我们等一下去那里参观。”

郁荷的目光从117身上挪走，挂起笑道了声：“好。”

等郁荷和117拜拜，安心撤离。郁荷走了一段路才出声：“你不用听他们的话。我觉得你不同凡响。我喜欢你孩子气的一面。”

尤语调上扬：“真的？”

“真的。”郁荷的语气十分笃定。

“好哦。”光听尤的语气可能觉得她不在意。实际上，现在她的嘴角翘得老高了。

尤拉着郁荷前往了很多地方。不得不说她确实是个好导游，尤对这里的一切如数家珍：“A区历史的循规蹈矩和一部分叛逆完美融合，重构那些本不该实现的天马行空的想象。”

两个人又大玩特玩了一圈。期间，郁荷和尤给卡卡米拍了一些照片。卡卡米询问郁荷能否解读A区各个区域粘贴的小诗。郁荷尝试着用信息拼凑出不成文的答案给她。

晚上七点钟，郁荷休息的所在区域出现了轻微的震动。郁荷还以为是某一块地方大机器的运作，没多想。

她在镜子前扯出一个难看、可笑的笑容。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

郁荷努力回想之前那个真实的过分的梦。

邵燕那时听到她的话后，嘴巴那个弧度是在笑吗？

那又为什么流泪了？

嘴角笃地松懈下来。郁荷静静凝望着镜中自己的影子，企图从中回溯自己的过去。从额头再到每根发丝。她不由伸手捻了捻头发，突然觉得自己长得好陌生。

如果邵燕还在，她会认出自己吗？

郁荷细想着，抱着这个困惑，她沉沉入眠。

第二天郁荷还没上班，就从别人那里八卦到了Z的报应。

Z负责的区域昨天晚上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