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Illusion 第10章 Narcissism

Narcissism

摄影。

背影。

暗室里红色的光，挂满滴着液体的相片，满屋子的相片全是同一个人的背影。

房间里溢满了水，不知从何而来的水漫延整个屋子。

巨大的镜面，互相倒映的背影。

黑色高跟鞋踩过水面，打散水中倒映的模样。

她究竟是什么样子？

她的身子微侧，像是要转过身，却又定格在那刻，吸引着人想要一探她的容貌。不自主地将相片翻了个面，以为背过面就能看见她的真容，而背面只是一张相片背面，那只是一片空白。

为何对她的样子如此执念？

踩过的水面渐渐平息，清晰地倒映出她黑色的高跟鞋，白色连衣裙，乌黑的头发，以及洁白雪亮的皮肤。

而倒映着她脸庞的水面好像刻意地荡起层层涟漪，将她的五官扭曲。

望过去薄薄的明镜竟不知道哪一个是实体，哪一个是倒影。

影子和实体。

光与暗。

以镜湖为界，上方是红色的光，下方是蓝色的影，镜面幽幽发着紫红色荧光。

镜湖的中央生长着一株水仙花。

白色被红色吞噬，被蓝色渲染。

…………

…………

我们是同一个人。

我是她的影子。

她那时自带光彩，吸引了不少男男女女。那种自信是我永远都不会拥有的东西。我远远地望着她，看她无限光彩亮丽。

直到镜子碎裂，沾着血迹。她长发凌乱地躺在地上……

“我来帮你。”我搂住地上的她对她说。

她闭上了双眼，紧紧咬牙忍住哭泣。

那天她身上的那种光芒消失了。

她成为了另一个我。

那我不如……趁现在我变成她？得到她所有的光彩，岂不是美事一桩？

我抱着她，将她扔进了我的世界。哪里光线昏暗，所有的人，个个蜷曲着身子，他们的肤色和身上破烂的黑布大衣融为一体，只看见一双眼睛留在外面，直勾勾的望着你，眼神怪异令人毛骨悚然，处处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来到了她光鲜亮丽的世界，感觉一身轻松。

她的世界明亮无比，相对的那里的夜晚比我世界里的黑还要黑上几分。

回到家，白天所受的委屈和谩骂全部发泄给无辜的家具，和那些不招人待见的绘画作品。

碎纸片，被抛弃的坚持，焚烧，化为灰烬。

碎裂的玻璃，再次碎的粉碎。

屋内缥缈的快门声，有人在看着我。

疯了。

我疯了。

没人能够阻止我。

极致的疯狂，突然冰凉的手覆上双眼，我身子一软便昏倒了。

自从来到这里我从未睡过如此安稳。

醒来我分辨不出身处哪里。明亮像是她的世界，而布置确实是我的世界。

长期蜷曲在这里的流浪者不见了。这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是她改变的吗？她究竟做了什么？

回到这里之后我见过她几次，但都没能看见她的脸，以及后来我也再没见过她的脸。

…………

…………

那株水仙在两色交接处摇摇欲坠，翠绿的叶子开始泛起点点黄色，感觉马上就要枯萎了。

原来她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了我。

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了自己。

她每次走过镜面，都会微笑面对自己，而我也只能看见她镜子前的自己。她给我撒了一个谎，给我编造了一个美好的世界。

她明明已经身处深渊，而我却将她推向更深的深渊。

她的一张张背影我都用相机照了下来，一张张都洗出来挂在暗房等它晾干。

只是那一张张的相片里再也没了她的开朗的笑容。

那是我抹杀的……

“不对！”

我没听清楚她后面说的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