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觉春意[AB] 第38章 旧恨

“顾由，你喝醉了？要不要来个人扶你。”

“来个人，来扶一下顾少爷。”

“观庭呢？我要观庭。”

一时高兴喝了点小酒的顾由的脸染了些红，但也还没有到醉得要人扶的地步，纯粹是夏杰，陆遐担心多余。

“顾由。”

观庭好不容易找到顾由，却被吓了一跳。

顾由瞧见他来了，上来就是当着夏杰，陆遐他们的面拉住了观庭的手，然后身形一晃，凑上前，脑袋凑过去。

观庭再熟悉不过，这是顾由要向索吻的前奏，好在他反应过快，及时偏开脸，双手抓住顾由的双臂使出全力将他扶稳。

“嗯，观庭，我要……”

顾由还没有说完，就被观庭捂住嘴，拖到了一边。

好险。

差点就暴露了。

远离了夏杰陆遐那一行人，观庭才放心起来，然而趁他松懈的时候，顾由反客为主，拉着他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

路过一个种满蔷薇花的花房，顾由拉着观庭，来到了一个大平房门前。

在观庭疑惑的目光中，顾由在一旁的花架中找了许久，最后在一个积满了灰的花盆找到了一把脏兮兮的钥匙。

“还好，还在。”

顾由自言自语，然后用钥匙打开了门前挂着的锁。

推开门，顾由就自顾自地进去了，担心他的观庭也进去了。

里面有些书架，沙发，花洒什么的，除此之外，便没什么的。

而顾由在一个空荡荡的书架后面找了良久，才拿出一个被层层毛巾包裹的正方形物体，就在观庭好奇那是什么时，顾由扒开一层又一层的毛巾，像剥一颗洋葱似的，从里面取出一本很厚很重的书籍。

看到这本自己送给顾由的上世纪50年代未出版的，现在已几乎绝版的《蔷薇园》出现在这里，观庭更疑惑了。

“《蔷薇园》，是我的爸爸宋暮生前最喜欢，最常读的书。可惜，他死后，母亲把所有关于他的东西都扔了，她甚至不允许我保存任何关于爸爸的遗物，她见了，就要把所有东西带走。”

顾由沉溺在过去的回忆中，观庭想起了他和顾由在高中一次读书日，顾由似乎也说过类似的故事，他好像是说：

“爸爸有一本上世纪50年代未出版的《蔷薇园》，可惜现在已经绝版了。”

那语气里的遗憾感，让观庭非常印象深刻。

观庭本来就有逛二手书市场的习惯，也是他少见的运气好，千万里挑一，终于花80块巨款淘到了这本堪称古董的旧书。

“这本书，虽然不是爸爸常看的那一本，但对我而言，同样意义非凡……”

顾由继续说下去，而他身旁的观庭这时突然说了一句：

“早知道这本书对你这么重要，我当时吃包子就不该把油溅到这本书的封面。”

观庭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顾由混沌的大脑瞬间清明，他突然严肃起来：

“这封面上的污渍是你弄的？你怎么弄的？”

“高中，一个双休日，我在书店打工，趁着空闲，一边逛旧书市场，一边吃包子，淘到这本书的时候，付钱给那个卖书老头的时候，嘴里的包子不小心就掉到了书封面上……”

观庭沉浸在回忆中，

“我后来尝试过把油污弄掉，但是怎么也弄不掉……”

和观庭平静陈述的样子不同，顾由的表情骤然大变，从怀疑到震惊，再到惊恐：

“这本书，不是……”

观庭突然想起来，翻了翻这本书，一下子就翻到那他亲手补上的一页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这本书原本缺失了一页，我费了点心思，找了相同颜色的纸，又查了点资料，把缺失的这一页的内容，用钢笔补好，又用胶带把它粘好。”

顾由把所有的怀疑，震惊，惊恐统统咽下肚，顺着观庭的手指指的那一页，确实一切如观庭所说，失了一页，连补上的那一页的字迹，端正娟秀，也确实是观庭高中时期的字迹。

“……观庭，你，是你送的，这本书……我十七岁时的那次生日宴会，你为什么没来？我以为你没来……”

顾由话锋陡然一转，而观庭像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扯着嘴角，眼神向下，道：

“我那天……恰好比较忙，就……没进门，就拜托祝安把这本书带去了……说起来，那时的我，确实欠祝安一个人情……”

不过，再怎么样，观庭也帮过祝安拿东西，这个人情观庭也是还了的。

况且，他原以为，是他自作多情了，顾由并不喜欢这份谈不上贵重的礼物，而现在看到顾由这么珍惜这份礼物，观庭有些出乎意料地开心，道：

“看到你这么珍惜我送的礼物，早知道，你的十八岁，十九岁，二十岁……二十五岁，哪怕那时的我再怎么窘迫，困难，我也该鼓起勇气，送你一些对你而言不怎么贵重的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观庭一时间心里有些酸涩，

“顾由，对不起，我好像错过了关于你的很多东西。”

良久，观庭才终于抬起头，望向身侧的顾由，还等他反应过来，顾由吻住了他。

眼泪落下，但不知道是谁的。

原本，刚刚，顾由下一句话要说的是：

“这本书，不是祝安送我的十七岁的生日礼物吗？怎么会是观庭你送的？”

还好，他没说完。他差一点就又误会了观庭。

十七岁那一次的生日宴会，顾由等了观庭很久，但他既没有等来人，也没有等来礼物。

却不曾想，没有等来礼物的真相竟是如此。

那天，生日宴会进入尾生，到了拆礼物的环节，顾由随便看了一下，就挑到了这本由牛皮纸包裹的《蔷薇园》，收到这份礼物，比他从小到大都收到所有的礼物都要开心，不仅是因为这是一本他一直想代替父亲的书的书，而是因为他第一次感觉到有人好像读懂了他的内心。

如果他随口说出来的一句话，真的有人放在心上，并且努力兑现，那么他会觉得自己是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当时的他高兴地捧着这本书问是谁送的时候，一阵鸦雀无声，有人说是祝安拿进来的，当时的祝安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点了一下头，顾由就一直以为，这本书是祝安送的。

时至今日，顾由才知道，原来送书的人是观庭，那个读懂了他的心也是观庭。

“唔……唔……唔……”

观庭感觉今天晚上的顾由似乎恨不得将他吞噬殆尽，好不容易捱到一吻结束，他的大脑因为缺氧已经晕乎乎了。

顾由放开他，表情很严肃，又像是在愧疚，总之，表情点奇怪，观庭看不懂：

“你就坐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好吗？”

观庭刚想问有什么急事需要解决的时候，顾由捧起脸，在他的唇又印下一吻，缠绵至极，温柔至极。

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

观庭听话地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顾由把书放在了他的腿上，并嘱咐道：

“要不了一会儿，我就能回来。”

说完，顾由就走了，观庭虽然疑惑不解，但也听话，真的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

“那个姓观的，还以为他能有多大出息呢，还不是给我们这种人做牛马的命……”

“那小子，以前是真傲啊，我记得，高中有一个家境优渥的omega喜欢他到了痴迷的地步，给他一笔钱让他当男朋友，他都不肯……”

“就是假清高，嗝，狂妄自大呗，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几分聪明，真以为就能干过我们这些人家里几代从商从政啊……”

“哈哈哈……”

刺耳的嘲笑声，嘲讽，让顾由更加清醒了，也让他呼吸困难，怒火中烧！

他径直走过去，然后一脚踢翻了酒桌，“砰！砰砰砰……”

酒桌倒地，酒瓶纷纷倒地的刺耳声音令酒桌前的众人酒醒了一些。

夏杰，陆遐冲上前，拉住了顾由，

“顾由，你发什么酒疯？”

“顾由，你是不是喝多了？”

顾由一把甩开他们，站得很直，他的声音忽然颤抖了：

“夏杰，陆遐，你们实话告诉我，我十七岁那年的生日宴会，观庭他到底有没有来？”

“顾由，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回答我！”

这时，一边的陆遐忽然平静地说：

“他，其实来了。”

顾由早该料到，他继续往下问：

“那他为什么没有进来？我当时不是说了，只要穿着一中校服的人，都能来给我贺生。他为什么没有进来？”

只有夏杰看不懂局势，继续往下说：

“因为当时的他实在太傲了，对你态度也不好，我们就想给他一个教训，就拦着没让他进来。请问，这怎么了？他那个性格，也就逮着你脾气好敢蹬鼻子上脸，遇到我们，可是被治得服服帖帖。”

还有人给夏杰帮腔：

“对啊。那小子就是假清高，我们当时耍他耍得团团转，最后还拦着他没让他进来，他那个被戏耍后脑羞成怒，气急败坏的样子我记一辈子，实在是太丑陋了太可怕了哈哈哈……”

“最后，还是你那个前男友祝安，圣母心泛滥，多事之秋，在他的央求下，把礼物带给了你。”

“还以为他会送你什么好东西，原来只是一本旧书……”

嘲笑声，讽刺声迭宕起伏，顾由突然开口：

“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

顾由突然地嘶吼，让混乱嘈杂地场面一时间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