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检 第10章 2-5

2-5

周凝看电视时，周洵便坐在旁边抱着笔记本电脑看文献，看完了几篇要用的，又做了笔记，他要去上卫生间，就盖上电脑放在茶几上。大约是笔记本电脑散发了不少热量温度很高，淘淘跳上茶几，蹲在了电脑上，认认真真地和周凝看起电视节目来，周凝很喜欢看厨艺类综艺，淘淘也因此养成了看综艺节目的习惯，只是不知道他到底看不看得懂。

等周洵回来，淘淘依然蹲在那里，周洵伸手揉了它的脑袋一把：“淘淘，蹲旁边去，我要收电脑。”

淘淘仰着脑袋看了他一眼，一副“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懂”的表情，然后继续看电视。

周洵要把他抱走时，周凝伸了手，将淘淘一把搂了过去，淘淘虽然比以前他们住市中心小房子时运动地多，但是依然很肥，大约有十斤，周凝把他当成了暖手宝抱在腿上，用他的肚子暖手，笑着说：“淘淘是个恒温生物暖炉。”

周洵将电脑放进包里，凑到周凝身边，拢住他有点冷的手搓了搓：“那我呢？”

周凝笑望着他：“你也是的，但是你没有淘淘这么软的毛。”

周洵低头去亲周凝，握着周凝的手揉了揉，气息暧昧：“我要吃淘淘的醋了，你摸摸我的头发，也很软。”

周凝无奈，便也摸了摸他。

本来在周凝腿上趴得好好地看着电视，突然之间就被周洵挡住了视线，随即还被周洵挤到了身体，淘淘蒙圈了半秒钟，就恼怒地从周凝腿上挤了出去，跳到茶几上，回头看两人，两只两脚兽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愤怒，淘淘不满地喵喵叫了两声，但两只两脚兽根本没有理他。

情热的气息缭绕在两人之间，周洵说：“凝凝，我们上楼睡觉吧。”

“嗯……”周凝低低地含糊地应了一声，又和周洵亲了一阵，才拉着他上楼。

淘淘惊愕地发现两只两脚兽完全不理他地走了，他也要跟上楼去，跟了两步，回头看了看还在播放的电视——一只两脚兽提起了一条很大的鱼，淘淘马上放弃了两只仆人，跑到了电视机跟前去，跳上柜子，伸出爪子拍了拍屏幕里那条大鱼……

床上的床单被套还带着阳光的气息，周凝陷在柔软的被褥里，缠在周洵的身上。两人正动情万分地纠缠着，掉在地上的周洵的外套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周洵动作停顿了一瞬，周凝眼含秋水，柔柔地望着他，周洵就把手机的响动完全抛到了脑后。

他的朋友圈子一直不大，每次来电话，基本上都是有要紧事。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周洵就是不理，还是周凝回了一些理智，轻声提醒他：“不接吗？”

“一会儿再打回去。”

等两人稍稍从激情里回过神，周凝趴在床褥里喘气，周洵拢着被子将两人裹紧，床上很温暖，加上一番运动，周凝的身体也暖和了起来。

感受着周洵亲在他耳后的温暖气息，周凝提醒他：“快去看手机吧。”

周洵这才下床去翻了手机出来，看到是谁打来的电话，他把手机放到一边，拿了睡袍披上。

周凝翻过身来，手拉着被子看向他：“是谁的电话，有急事吗？”

“是昨天给我打电话的彭老师，我出去和她说。”周洵坐在床沿上倾身又亲了周凝一下，这才拿了手机出了卧室，又给彭老师回拨了电话。

彭老师接得很快：“小周呀，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你一直没有接……”

“我手机没在身边，刚刚才看到你的电话，不好意思，现在才回你。”周洵说话一向非常有礼，虽然彭老师很着急，但也心平气和了，她说：“这么晚了还来打搅你，是我很不好意思，只是，我看到我们家斐斐做皮试的地方，现在就有了硬结了，我真的很担心，而且他最近总是咳嗽，食欲也不好，精神也不好，这些都是结核病的症状。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得了结核病。”

周洵一边下楼，一边安慰她说：“彭老师，你先不要着急，要等到两天才能最终确定。即使真的是的，只要不是耐药株，要治疗也很容易。”

彭老师情绪激动起来：“怎么可能不着急，小周，你是还没有孩子，要是你有了孩子，你就明白我的心情了，我现在想到他这件事，都要愁得睡不着觉。他现在上初中了，读初二，每天作业都很多，每晚作业都要做很久，要是真的得了这个病，他就要休学，那时候再回学校去，他肯定跟不上学习进度了啊。”

周洵知道她伤心难过和着急，也知道现实往往非常残酷，其实他并不喜欢听别人说“要是你有孩子了，你就明白……”这类的话，其中也包括“要是你得我这种病，你就明白……”“要是你在受我这种苦，你就明白……”“要是你像我家这样穷，你就明白……”等等这些语句，而他也听这些话听得最多，要是他受着这些累这些苦生着这些病，那他就不可能在做这份工作，也没有精力来做更艰深的研究，那他们那时候也不会找到他这里来，让他为他们解决问题出谋划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和苦恼，周洵认为自己绝做不到对任何人的事感同身受，因为他还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忙，哪里来那些精力去对其他人的事感同身受？他能找最好的方法，为他们解决问题，让他们的事尽量尽善尽美地得到处理，不就好了吗？也许是他的这些想法总是太大逆不道，所以他的主任才总说他对患者没有同理心。

不过周洵没有说让彭老师无法接受的话，他温柔地继续安慰她：“彭老师，你不用着急，即使斐斐真的是肺结核，好好治疗，治愈率很高。他还小，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不会因为这样一次生病，就影响终生。现在儿童结核也不少，不少小朋友感染发病，但是只要规范治疗，治好后，就可以回去继续上学了，早一年，晚一年，没有太大影响。”

彭老师根本不想听这种安慰，依然很激动，说：“怎么会没有影响，要休学一学期！一学期时间，别的孩子都读高年级了，他还在原地。”

周洵自己没有孩子，以后应该也不会有，所以他的确无法理解彭老师这种焦虑，说：“但是斐斐才十三四岁，人生还长着呢，这种时候，肯定是治病比学习重要吧。他那么瘦小，也可能与他感染了结核有关，结核是消耗性疾病，要是不治好，也会对他的生长发育有影响。你不能将自己的这些焦虑，都压到孩子身上去，他有他自己的人生。”

周洵这些话，已经带着指责，彭老师自是受不了。

比起受不了孩子生病，她可能更受不了周洵指责她给孩子的压力太大，于是当即转移方向，继续哭诉：“我不该招保姆来带他，看吧，让他被感染了。要是我一个人带他，不让保姆来带，他就不会得病！”

周洵不想听她这种车轱辘话，于解决问题毫无帮助，他叹道：“彭老师，现在说这些没有什么用了。你明天带着斐斐和你家那位顾阿姨再来找我，你提醒他们早上暂时不要咳痰，留着来我们这里咳，到时候我将他们的样本送去给一个在疾控的朋友用分子生物学方法做检查，这种方法灵敏度很高，而且能够测出利福平耐药，要是真是阳性，到时候你和你的爱人，要是有痰，就要做痰检，要是没有痰，最好也都做结核筛查。毕竟你们和斐斐、顾阿姨一直在接触，也有感染的可能性。”

周洵总是这样有事谈事，让感性的彭老师从感情上很难受，不过，也正是因为周洵一直很专业，所以她才找了他，她说道：“那好，我明天就把他们又带去找你，真是麻烦你了。”

周洵说：“我看着斐斐长大，把他当侄子一样，这种事，当然不会认为麻烦。只是你们可能要早点来，八点钟过来行吗，这样我采了样，可以早点送去给我朋友。等她做完，大约是下午，就可以拿到结果。”

彭老师说：“嗯，好，我带着他们早点去找你，这样也好，学校里要开学了，我也要去处理事情。”

“明天可以让他们戴着口罩再来。”

“是要N95的吗？防雾霾，我家里倒是买了很多。”

“可以的，一般外科口罩也可以。这个比N95戴着要稍微舒服一点。船到桥头自然直，彭老师，你不要太担心了，也不要让斐斐太刻苦学习，该玩的时候还是要玩，一般是免疫力低结核病才会发病，要保持健康的身体和心理，很重要。斐斐还小，你多给他一些时间，让他慢慢成长，不要一直这样焦虑。”

周洵认为自己已经苦口婆心了，但彭老师是否会听进这种劝告，他便也不知了。

和彭老师挂了电话，周洵在心里叹了口气，发现电视还开着，就去关了电视。

淘淘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他检查了一遍家里的水电和门窗，确认都没问题后，回到卧室，发现淘淘正蹲在他睡的地方，正在周凝的手掌心上擦脸。

周凝望向他：“事情说完了吗？”

周洵上床，将淘淘抱到床尾去，在淘淘还没来得及继续占领他和周凝之间的位置时，他赶紧和周凝挤在了一起，有些发愁：“嗯，彭老师家的儿子，可能是真的得了肺结核，我让他们明天又去医院找我，我找一个朋友给他们做Xpert检测。”

说到这里，他又叹息一声，心说做父母难，做孩子也不容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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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