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救人。”付海阳大喊着跑过去:“医疗队,医疗队。”
“这是怎么回……事?”玉珊冲进审讯室的那一刻顿住了脚步。
只见刚才还好好坐在那儿的小霞如今正瘫软在椅子上,眼耳口鼻都流出了鲜红的血,那血液顺着脖子而下,已浸湿了大片的衣衫。
很快,几个医护人员带着工具赶了过来,将小霞放置在地上实施了急救。一轮电击过后,主医生遗憾地摇了摇头。
“大头!查到了没有?”玉珊大喊了一声。
一个约莫一米六高的男子冲了进来,他上气不接下气显然刚才跑得很急。
“阳哥……刚才……刚才断电的几分钟里,监控画面全部都是白蒙蒙的一片。”大头好不容易说完整了整句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怎么办?”玉珊盲头苍蝇般原地转了几圈,说:“才把人带回来没几个小时就死在这儿,自带电池的监控也没作用,这回我们得怎么交代?”带犯人回来审问是经常发生的事情,也预料到某些犯人会自杀,所以避免纠纷,大楼里头配备了专业的医护人员和急救室;而且整座大楼的监控系统也是独立运营的,不仅电路与大楼分割开来,也配备了强劲的电池以便在城市电力故障的时候起作用。
可如今人死在这里,监控却没有画面,他们要如何解释今晚的事情?
“她的魂也差不多该现身了,我们先问问。”付海阳说。
医护人员都全数出去,大头被吩咐到大楼门外拖延鬼差争取时间,房间里只剩下付海阳和玉珊两人。
安静地等了快一刻钟,手握古铜钱的玉珊在房间里四处张望了一下,道:“怎么还不出来?”
付海阳目光暗了暗,拿出手机拨通了大头的电话:“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阳哥,鬼差还没来。我这里已经按珊姐的指示摆好了阵法了,等有状况了就立刻给你报告。”
“不用了,这里的东西都不要动,现在立刻去幽冥巷把二小姐请来。”
……
夜灵来到之后与付海阳简单点了个头,听着他简单地说了过程便进入了审讯室。
见小霞躺在地上,身上的血都已经干凅变色,也无需多加查探便肯定地说道:“遭到反噬了。”
“反噬?”玉珊问:“那些鬼儡不是已经被你收服了么,怎么还能反噬?”
玉珊说得没错,即使有秦大娘那祖符的助力,小霞能施展三次术就已经是极限了,这么说来就不可能还有鬼儡可以使用。
“她的魂魄是否没有出来?”夜灵问。
“是的。”付海阳点头道:“我们等了许久也不见,且鬼差也没来。”
“那就是反噬无疑了。被反噬的人魂魄显出的那一刹那便会灰飞烟灭,以此为代价,鬼儡也得到了自由,得以进入地府轮回。只是……咦?”
夜灵突然撩起裙摆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指在小霞尸体旁边的地板上轻轻抹了一下,两指搓了搓后细细地观察了起来。
“这是……纸灰?”她将匆忙间散落的发丝绕到耳后,问:“你们烧纸钱了?”
“没有。”玉珊摇头道:“这里可是中央空调,就是在房间里头抽烟那味道也会传到其他房间里去,更别说在房间里头烧纸钱了。”
“可这个灰的质地却是高级的纸钱,里头有一种昂贵而特别的材料,就连夜家里头也得省着用,我不会认错的。”
“都说不可能在这里烧纸了。”玉珊还想说些什么,忽然转过头对付海阳道:“审讯室里头怎么会有纸灰?你点的?”
付海阳摇了摇头,细细想了后,道:“进来倒是没留意这地板上是否有纸灰,不过这里每天都有人打扫卫生,不应该有灰尘留下才对。”
他走了过去将小霞的身子翻了过来。
只见小霞的后背都沾着灰,地上也有一层被压平了的薄薄的灰烬。不仅如此,在小霞脖子上挂着的一个牌子此刻正躺在了地上。
想来是刚才进行急救的时候谁也没注意到地上的灰,且在急救的时候拉开了衣衫,所以脖子上挂着的牌子滑到了后颈掉在了地上。
“原来如此,看来这就是她第四个‘鬼儡’了。”夜灵指着那个牌子道:“这牌子里头是婴孩的骨灰,带在身上可以催吉避凶;但由于这是请来的小鬼,所以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负担。估计是她刚才想要驱使这小鬼,所以才导致的反噬吧。我之前也说过,即便是这些请来的小鬼,用血喂养也是会出问题的。而这灰,八成是纸奴了……”
纸奴可是地府独有之物,莫非这事儿跟下面也有关系?
“看,她手里握着东西呢。”玉珊大胆地去掰开小霞的手,取出了一张写着付海阳姓名的纸条来。她惊呼道:“她是想控制小鬼来杀你吗?天呐,小小年纪怎么能这么狠,亏你还顾虑她的将来,我看她的将来就是别人的噩梦。”
在玉珊喋喋不休地说着小霞如何的时候,夜灵陷入了沉思。
纸奴可以斩妖、可以灭鬼,却唯独不能杀人。因此,纸奴可能是带话来的,诱惑小霞施术控制小鬼导致其反噬。
小霞杀人必定有帮凶,而这个帮凶是懂得制作鬼儡的人。假设纸奴的主人是地府里头的某个大人物,那这个大人物如此作为是要保护那个帮凶?又或者,这个大人物就是主谋?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事情就麻烦了。这亏本生意何时才到头?夜灵揉了揉眉心,实在是觉得心烦。
“喂,夜灵,你傻愣着干嘛?说句话呀。”玉珊嚷嚷道:“你不是很厉害么,不是说施术者短时间内都不会有动作么?如今可好了,人死在这儿,我们还得费心思对外解释。”
夜灵此刻也有点来气,回道:“我可没请你们帮忙。”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玉珊叉着腰,一股要争个对错的态度。
付海阳顿时脸色微红,忙将玉珊拉到一边去,说:“是我们没把事情办好,二小姐看之后得怎么做才好?毕竟除了小霞还有一个逍遥法外,而那个才是我们主要的目标。”
玉珊不依了,拉着付海阳的手臂说:“阳哥,你干嘛道歉?又不是我们的错,我们……哎,阳哥,你有没有觉得越来越冷了?”
玉珊这么一说,付海阳反应过来也觉得的确是冷。
“铛~铛~铛!”
三声铜锣声响起,紧接着一道阴冷怪异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一般:“阎王出巡,小鬼让道,生人回避……”
“阎王?”玉珊瞬间忘了刚才的争执,脸上立刻扬起了笑容,问:“就是那日见到的那个么?”
付海阳抓过玉珊的肩膀,让她跟着自己一般面对着墙壁,小声说道:“别说话。”随后想起了什么,回头看向淡定看着房门的夜灵,刚想提醒一句,又想起那日在夜宅里两人十指相扣的情况。
她都跟阎王手牵手了,应该不用回避了吧?付海阳摸了摸鼻子,自个儿“面壁思过”去了。
不一会儿,铜锣声止住了,气温也恢复了正常。
温子珣一身黑色长袍现身在审讯室的门前。
夜灵眼神闪了闪,有点儿意外。
往日见他总是一身的王袍,如今竟然穿着便装,没了头冠也并无扎起发髻,一头黑色长发随意地垂到了腰间。
有点儿慵懒,却又透着一股魅惑。
“朕看起来很好吃?你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胡说。”夜灵觉得自己脸上都快着火了,立刻偏过了目光,寻了个话头道:“阎王陛下怎么有空来人间?莫非跟着纸奴有关系?”
“纸奴?”温子珣颇有兴致地走了过去,手掌一翻一摆,地上的纸灰忽然以极快的速度聚集了起来成了一个圆球漂浮在半空中不断旋转着。
夜灵的目光被纸灰球吸引,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看到什么了么?”
此刻他就站在旁边,两人靠得极近,她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凉意,似是微风吹过了冰块再轻贴到肌肤上一般。她甩了甩头,将注意力集中在哪旋转着的球体中,看了许久没看出什么,只觉有点儿头晕,便说道:“什么都看不出来。”
温子珣轻轻地笑了起来,手一挥便将圆球挥到了身后的侍卫手中,他磁性的声音带着愉悦:“朕也看不到什么。”
呵?他这是怎么回事?
夜灵不敢置信地瞪了他一眼,在他明亮的眸色中看到了笑意。
“阎王陛下是特地来逗我玩的?”
“聪明。”温子珣毫不吝啬地赞赏了一句。
这家伙居然还敢承认了?夜灵咬了咬牙,道:“来得正好,你们地府来的纸奴横插了一手,导致这孩子魂飞魄散,我也断了线索,陛下是否该负点责任?”
温子珣负手在身后,居高临下地扫了地上的小霞两眼,说:“她的阳寿在制作第一只鬼儡的时候便已经尽了,能活到现在也是托你们夜家的福,”言下之意,这早该死的人要他负什么责任?
夜灵词穷了,面对这个事实不知道怎么反驳。她脑子里头千回百转才说道:“那凶手没捉到,始终也会对地府的迭序造成隐患吧。陛下打算放任着不管了?”
“这事儿朕有分数,你就别管了。”温子珣曲指轻敲了夜灵的头,换来她的怒目,而然他却感到更愉快了。
“她死在这儿我们会很麻烦的,阎王陛下可有什么办法吗?”
面对着墙壁,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玉珊忍不住插了句话来。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她转过了身,目光停留在温子珣脸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赞叹。
实在是太帅了。
这张脸从她上回见过之后就一直徘徊在她的脑海之中,心中总算能见上面了。
“哎哟,胆子不小嘛。”一直隐身在温子珣身后的苏判官显出了身形,恼怒地瞪了玉珊一眼,道:“刚才没听见警示吗?活人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直视阎王爷可是会减寿的。”
他作为阎王最为近身之人刚才也一直默默地减低存在感,这女子怎么敢突然打断他陛下逗未来的鬼后?简直是太可恶了。
他迅速地取出了生死簿以及判官笔,在上头写道:未经允许直视阎王爷,减寿三年。
抬头瞄了一眼温子珣没了笑容的脸,他心里头就窝火,天知道他多想鬼后赶快接管宫里头的事务呀,这好好的进度怎么就被打断了呢?
于是乎他又抬手写道:打扰阎王爷谈情说爱,减寿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