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皇[综武侠] 第15章 殿试问策（一）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天圣六年三月二十九日。

天蒙蒙亮，皇城宫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今日是殿试问策之日，所有参与科考的贡生们按春闱中榜的名次排成长龙，早早地等候在了宫门前。

辰时，承德门缓缓向内推开。

“咚咚咚——”

开考锣鼓声响起，守在金钉朱红宫门前的小黄门轻甩浮尘高唱道：“吉时已到，请诸位考生入殿备考。”

唱声罢，守门的禁军卫退向两侧让出通行的道路。

春风猎猎吹拂，沁凉的寒意扑面而来。

陈世美作为甲等头名，意气风发地站在贡生们前头。

春寒料峭，陈世美身上仅一袭薄棉的春衫，冻得面带薄红。春衫虽然单薄不抗冷，衣袂随风翩飞的风流飘逸却衬得青年身姿修长挺拔，如竹中君子般风度翩翩，与一众上身裹着厚重的棉袄而显得臃肿笨拙的贡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尤其是在四十来许的年纪又头生华发蓄须的甲等第二名贡生的陪衬下，陈世美无论风姿仪态足以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殿试考的可不仅仅是才华。”陈世美得意的暗自道。

站在这里的贡生哪个不是才华横溢之人？但想要在殿试之中一举夺魁，光有才华远远不够，更重要是如何从数百贡生中脱引而出。

陈世美脑子活擅长取巧，他虽然不知圣上喜好如何，但人皆有爱美之心。容貌气度不凡者更容易受到上位者的青睐，若是面目丑陋之人，纵然才能出众也很难得到君主的赏识与重用。

因此陈世美别出心裁的换上了春衫，迎面吹来的风虽寒冷但浇不灭他心中的火热，眼下看来他的这番努力没有白费，将所有臃肿的贡生都比成了熊。

然而陈世美的得意仅维持了短短的片刻。

在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排第三位的顾惜朝时，得意的眼神一滞，变成了浓浓的敌意。

顾惜朝五官深邃立体如雕刻斧凿，精致得宛如天神手中的艺术品，一头微卷的乌发由绸带系成书生发髻，举手投足间如魏晋名士般有种浑然天成的风流不羁。

因着习武之人有内力护体阳气旺盛，顾惜朝在初雪消融寒意未尽的初春仅披了一件薄如夏衣的青衫书生袍，如遗世而独立的天上人，而近九尺的身高在一众七尺男儿中鹤立鸡群，宛如一个天生聚光体。

轻而易举就能夺走所有的目光。

再观自己……无论容貌风度皆不及多矣。

陈世美眼底含了愤愤妒恨，但想到数日前从荆州贡生处听到的消息，那点忿忿的念头便被嘲意给取代了。

参与科举应试者当为身世清白的学子，而非出生青楼的轻贱之辈。

一个青楼妓生子隐瞒身份参与春闱本就是大罪，不夹着尾巴做人也就罢了，还敢如此高调？将他的风头都压了下去，也不知碍了多少人的路！

顾惜朝今日落榜便罢，不然旁人怎容他如此得意？此事闹到了御前一个欺君之罪少不了！

陈世美的目光意味深长的飘向队伍的后头，将后排几个贡生异样的脸色看在眼里，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优雅的仿佛拭去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都不必脏了他的手，自然有旁人费心。

“诸位考生，禁宫重地严禁喧哗。”

承德殿门口，引路的小黄门甩了甩浮尘做出了请的姿势：“请诸位考生出示身份文书，搜身验明身份后有入宫。踏进宫门后不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违者直接取消本次殿试资格！”

殿试的考场设立在皇宫外廷的承德门广场上，门口有御林军把守，所有贡生进入考场前须经由小黄门验明身份，再经由禁军搜身查验，确认没有冒名顶替以及夹带任何小抄后方能进入考场。

寒门学子走到御前殊为不易，站在这里的贡生都不是蠢的，各个目不斜视的做出了卑谦听训的态度。

“多谢公公提点。”

陈世美弯腰作揖行了个书生礼，趁势将身份文书与一只沉甸甸的荷包隐晦地塞进小黄门的手中。

这贡生倒是个识趣知礼的。

小黄门不动声色的掂了掂荷包的重量，满意的将它塞进袖口里，不动声色地冲禁卫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的放柔了搜身动作。

“陈贡生身份无误，请进。”

看在荷包的面儿上，小黄门多提点了一句，“您的考桌在东右第一个位置，圣上未至前不可入坐。”

“谢公公。”陈世美拱手道谢，提步踏进宫门。

身后的贡生们一个个递上身份文书。

殿试之日天公作美，天晴而日丽。

春风拂面，一缕阳光直射而下。

身穿书生服的贡生们站在贴着各自名讳的贡桌前静静等待着开考的唱声，广场之上一片寂静无声。

金色的光辉灿烂的披在了儒雅书生们肩头，仿佛为他们铺上了一层层通向青云路的辉煌阶梯。

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今朝金榜题名。

顾惜朝站在当先一排，抬眸望向九重台阶之上，胸口激荡的心情如涌动的潮水，从轻贱卑微的妓之子到如今站在承德门内的贡生，这一步他走了近二十年。

只待今日过后，改换门庭从此登上青云梯。

辰时三刻，帝王仪仗缓缓驶出内廷，穿过承德门广场中央的红地毯一路踏上九重台阶。

御驾缓缓驶过乌泱泱的人群，随着一声声高呼万岁的的唱声，承德殿前万人齐跪，唯有宫旗扬风猎猎之声。

赵祯下了御辇，一步步登上九重台阶。而后拂袖转身，站在金雕玉砌的龙椅前居高临下地望着黑压压如云的人头。

猎猎风声之中，帝王衮衣翩飞，衣袍上的五爪金龙腾云驾雾，如活过来般翱翔在明黄色的衮衣间，龙身上的鳞片熠熠生光。

无形的帝王威压随之层层压下。

“开始吧。”

张中正躬身应是，在龙椅下首站定后高喊道：“时辰到！请诸位考生入坐！”

贡生们齐齐谢恩起身，正襟危坐在考桌前。

“点香！”张中正轻甩浮尘高声道。

禁军搬来四足日月山河青铜鼎立在承德门广场正前方，燃起一柱足有指头粗的香。这是用于计时的香，一炷香烧上一个时辰熄灭，香灭则意味着考试结束。

青烟袅袅而升，盘旋上九天。

“本次殿试策问题为……”张中正从托盘里取出试题展开念道，“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请以此为题述治国富民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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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殿试问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