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忘言 第2章 第 2 章

高考第三天的早上，谢林延起了个大早，在厨房鼓捣早餐。

今天上午就要出差，谢林延东西早早便收拾好了，谢明望却还在问他少什么东西没有。他笑着说没有，让谢明望自己准备好高考的东西，最后一天也不能松懈。

“哥，我不是小孩了。”谢明望说着从身后搂住正在煎鸡蛋的谢林延，将额头搁在他肩上，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他的颈侧。

谢林延觉得痒，缩了缩脖子，哄着像狗一样黏在他身上的谢明望，“小望，听话点，这样很痒。”

谢明望哼唧一声，不情愿的回：“知道了哥。”

缓缓将头抬起来，中途蹭到了谢林延的脸，谢林延怕痒的躲了躲，“痒，帮我挠挠。”

谢明望嗯了一声，将脸颊凑过去蹭蹭他的侧脸，谢林延惊得愣了片刻。不过确实有用，侧脸不痒了。

“你怎么真的像小狗一样黏人，”谢林延笑着说，手上给蛋翻了一面，“好了，快洗手出去准备吃早餐。”

谢明望不舍的松开手，“要我帮忙吗？”

“不用，去坐好。”谢林延拒绝他的好意，将煎蛋盛出来，端起牛奶走出厨房。

俩人坐在一起吃早餐，谢明望一边吃一边问：“哥，我的生日礼物到底是什么嘛，还不能告诉我嘛。”

谢林延见他这模样，心里不免一动，但还是正色道：“你现在给我好好考试，考完就知道了。”

谢明望如果有俩狗耳朵，肯定失望地耷拉下来了。他眼神委屈巴巴的，说话也是，“可是我考完了哥不在家。”

谢林延自然没有忘，他已经想好了，赶着签合同的话，是有时间陪谢明望过生日的。但他想着给谢明望留个惊喜，索性不告诉他，“反正我都会回来，回来告诉你也不迟。”

谢明望呼出口气，怎么撒娇都没用，这把他没招了。然后他安安静静地吃完盘子里的东西，擦了擦嘴，“那我先走了哥，等你回来。”

谢林延摸摸他的脑袋，“考试加油，路上注意安全。”

谢明望点点头出了门。现在的谢明望比他高上许多，摸他的头还要垫垫脚，不禁感叹，弟弟长大了。

谢明望觉得考试没什么好紧张的，考完也是平常心。但回家后就不是了。

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无聊的开始刷手机，看见谢林延发了朋友圈，忙点进去看。

照片出来的一瞬，他的心跳漏了几拍。手，谢林延的手和一个女人握在一起，不是签合同而握手，而是一张他拍视角里的普通饭桌。

“出差是出去给我找嫂子是吗？”他自嘲般笑了两声，点赞了这条朋友圈，关掉手机，心里的郁闷平静不下来，走到窗口抽了支烟。

正巧手机振动一声，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谢林延发了一句“考完了吧，感觉怎么样？”。

谢明望没答，转而问他，“哥朋友圈里的女生是我嫂嫂吗？”

对面一直在输入中，却迟迟没有回复。谢明望呼出一口气，“如果只是合作关系，应该很快就可以回答了。”

谢林延在那边也苦恼，“朋友圈照片怎么正好拍到这个了？”说来也是太巧了，女客户看他身材高挑却很瘦，觉着他力气小，就非要比比掰手腕。

第一次遇到这般豪迈的女客户，谢林延一时也愣了，不过甲方是爸爸，他也同意了。

比的时候女客户说要记录一下，第一把谢林延放了水，她兴致勃勃地说“再来一把”，无奈又比了一次，比完过后她心情甚好，捏着他的手不放。

谢林延将手从桌上拿下来，她还是抓着，这一幕正好被助手拍到了。好巧不巧，工作需要发的朋友圈又正好发了这一张出去，谢林延真的后悔自己当初不看图片就发的行为了。

他苦恼怎么解释，说出来谢明望不一定信，倏地想到：“我为什么要发愁怎么解释？直接说不就行了，他信不信又不影响我什么。”

想开后他心里畅快了些许，回复道：“那是我客户，乱想什么呢。”

他感觉离签合同很近了，只要客户那边哄高兴了松了口，他就可以飞回去和谢明望一起过生日。他将手机甩一边，躺在床上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谢明望在窗口吸完烟，眼神晦暗地盯着谢林延的回复，“哥哥，在骗我？”

第二天谢林延便开始约女客户谈签合同的事，客户欣然同意，但却提了一个要求，“你们那边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带我玩一趟。”

谢林延意想不到，忙答应：“有，当然没问题，现在就启程吗？”

女客户摇了摇头，“明天，今天我要逛街。”

能有什么办法，只得应下。心里暗暗期待着早些回去陪弟弟过生日，感觉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

谢明望在家里睡到下午，高三以来第一次睡这么久。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眼手机，谢林延只发了一条消息：“辛苦啦，好好休息一下。”

啧了一声，划开手机去刷新他的朋友圈。没更新，又看见那张牵手照，“和客户的这种照片说了也不知道删？”嘟囔着退出去，气鼓鼓的将手机摔在床上。

小狗炸毛了，需要哄。手机振动一声，以为是谢林延的消息，又起身将手机拿过来，一看是同学群，无语凝噎。

同学甲：“明天KTV唱歌怎么样，来的扣1，不来的扣10086”

同学已：“1”

同学丙：“111”

一个女同学：“@谢明望谢同学，你去吗？你去我就去。”

这条过后，群里安静了，没有人在下面接龙发“1”了，谢明望移开视线到床头的相框上。

那是谢明望和谢林延的合照，拍毕业照那天拍的，谢林延没他个子高，谢明望本想牵手，谢林延不同意，于是就搭了个肩。

谢明望本就不想参与讨论，有人艾特他也只想着拒绝，但脑子里不自觉涌现出那张牵手照。“不就是女人，我也要找一个。”

于是乎在那个女生下面回复：“我来。”

群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谢明望没兴趣看下去，关上手机又躺回床上。

周围寂静得可怕，谢明望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他想将照片忘掉，可就是忘不干净。烦，又想吸一根了。

生日当天，谢明望从床上爬起来洗头洗澡。收拾完一切，看了眼手机，许多条祝贺消息里，没一条是谢林延的，耸耸肩，自己做饭去了。

谢明望厨艺特别好，也许是天赋，但谢林延就是那个毫无天赋的人。一个妈生的怎么能差距这么大？

谢林延做饭难吃不说，甚至有两次差点炸了厨房。谢明望担任做饭这一职责，以前时间多，谢林延不拒绝且乐在其中。高中后便缠着弟弟教，励志学会做点家常菜，谢明望也耐心教，慢慢的不炸厨房了，后来甚至可以做出没毒的三菜一汤。

谢明望做好早餐，坐在懒人沙发上看着电影吃三明治。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尚俞真的电话，接通开免提放在一旁继续看。

尚俞真是他高三班上最好的哥们，性子急，心智跟小学生一样。电话接通就是他震惊的声音：“谢明望，你猜我看见谁了？”

谢明望不感兴趣地回：“反正看见的不是我哥，我不感兴…”那边打断他，“就是你哥！”

谢明望懒懒的说：“那你拍张照片。”不是他不相信尚俞真，相比之下，他更相信他哥。

尚俞真也有点恼了：“哎你还不信，等着。”

谢明望挂了电话，继续看电影，却发现静不下心。“什么狗屁电影。”他关掉电视，点进和尚俞真的聊天框，缓缓打出“照片”两个字。

碰巧尚俞真也发了张照片，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照片上谢林延又和那个女客户牵着手，虽然看不到谢林延的脸，但背影他也能认出来。

尚俞真随着发了一条：“怎么样，信了没。”

谢明望回：“在哪？”

尚俞真问他：“你不会要过来找他吧？”他早猜出来谢明望会因为这个过来，看见那边肯定的答复，叹口气：“你过来你哥怎么跟你嫂子约会，不过他俩约会怎么选在你生日这天？”

谢明望不想继续下去这个话题，回了个“你好好玩”就关了手机。

谢明望不敢把他的感情说出口，他谁也没说，更不会有人知道。喜欢自己的亲哥哥，说出来也许会遭到指责，但是只有谢林延对他好，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全部给他，凭什么不能喜欢他。

他拿不准谢林延怎么想，也许他会认为这只是亲情上的依赖感，他没敢说，他怕哥生气不理他。

这种奇怪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不知道，也不想去深究，他只有哥了，这种感情是不可避免的，他一次次提醒着自己。

关上手机并不代表可以不在乎，照片不用看第二遍，已经映在脑子里了。他心里不舒服，想去问谢林延，又担心谢林延像上次一样犹豫半天才解释。

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口气抽了三根烟。烦躁的扔掉最后一个烟头，起身去了谢林延的卧室。

卧室陈设简单大气，他哥从来不追求什么奢侈品，除了一些必要的东西。他躺在他哥的床上，将头埋进枕头里，都是谢林延的味道。

手不自觉往下摸，嘴里唤着他的名字……

完事后做贼心虚的收拾好房间，他脸颊潮红的走出了卧室。

谢林延整整一个早上都没有给他发消息，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了别样的感觉…

在楼下的客厅呆了许久，没一个人找他，准确来说，没他想要的那个人找他。

谢林延在女客户这边也是累够呛，原本就不擅长体育运动，今天算是跑了个六七公里。为了合同，忍着心中的恐惧去玩高空项目，最后吐了两回，客户才松口说去签合同。

合同签完已经是下午六点，他打车回家的时候谢明望已经出门了。回到家，谢林延闻到很呛鼻的烟味，开窗通风后找了找谢明望，发现他不在家就悻悻然回到卧室。

谢林延拿出手机，一天都没怎么看，却没什么人给他发消息。他点进和谢明望的聊天框，问：“小望，怎么不在家？出去玩了吗？”

往常谢明望都是守着手机回他，现在却半天没有回信。

谢林延心里有点郁闷，莫非是不陪他过生日生闷气了？不过自己答应出差时，谢明望就在一旁，还劝他，不应该会这样。

不知道什么原因，谢林延感觉心里堵得慌，拿出给谢明望定制的西装，放在他床上。

心情不好就泡个澡吧，泡在温水里半天还是那样，索性穿衣服走人。他选择喝酒解闷，但令人头痛的酒量他很明白，可能等会要发酒疯。

倒了一杯酒，抿了两口，感觉脑子都不太清醒了，走到谢明望的房间躺他床上，滚了两圈。怕压到西装，收敛起来坐在床上发呆。

谢明望看见谢林延的消息不太想回。KTV内，大家都在给他庆生，他道完谢，说想出去透口气。大家主要目的是聚起来玩的，所以没人拦他，谢明望吸了支烟又准备回去。

包间内玩着转酒瓶，转到谁就唱一首。他一开门瓶口正好指向他停下，真想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尚俞真大笑着起哄，“来一首！”不是他想毁气氛，他不太会唱歌，也觉得没必要在这里展示他的唱功，坐回位置喝了一杯酒。

他们的游戏无聊至极，谢明望没兴趣，匆匆告别回家。路上给谢明望发了一条消息：“回来了。”

谢林延在床上发呆，听到消息提醒音拿出手机看，看清后给谢明望发了段语音：“我在家等你”。

他喝了点酒，声音甜腻腻的，像是在撒娇。谢明望听了语音，嘴角上扬，心里通畅了。

他回到家见客厅没人，上楼后见自己房间的灯亮着，缓缓踱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