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gl 第16章 第十六叶舟

顾稚听完我的话忽地一怔，我余光瞥到她好几次想迈开脚却又收回去，像是不知道该继续去水上滑梯还是换个项目，莫名有些想笑。

毕竟这样的顾稚着实难见。

我看着她有些茫然无措的模样，暗叹了口气，然后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按着指示牌往入口处走。

楼梯被设计成了螺旋形，顾稚任由我抓着她的手步步前行，似是想了想试探着问我：“你……不是恐高吗？”

我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她：“对啊。”

她听罢轻哼了一声：“那你还上来。”

“这不你想玩吗？”我语气不知道为何莫名染上些委屈。

“怎么还委屈上了？”顾稚笑得有些无奈，“我没凶你。”

我没说话，垂下眼又拉着她沿着楼梯向上走。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恐高吗？这挺高的，你能玩吗？”

“唔……”我闷声，“你想玩，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玩吧。”

深吸了一口气，我又小声说：“你带着我。”

说罢我觉得耳根发热，借着摸头发偷偷摩挲了把耳根，一边轻瞥着两侧景象。

两侧虽有扶手保护，但我仍有些腿软。估摸着已经爬了将近九米，我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些高空拍摄的各种作死图片，便放慢了脚步。

顾稚估计察觉到了我的犹豫，在一个楼梯转角处兀地停住了脚步。像之前她扯我没扯动一样，我也被迫停在了原地。

顾稚语气认真：“真的没事？”

“没事，也不算太高吧。”

“你脸都白了。”

现在离地面高度换算过来大概是三、四层楼的样子，说高不高，说矮不矮。跟平常在楼房里面不一样，楼房再高，我也知道有墙壁护着，不会那么容易翻下去。可现在不同，两侧只有及我小臂的扶手，即使楼梯挺宽，我仍会不自觉地害怕。

“哪有，我本来就白。”

不管是哪，顾稚想去，我就要陪她去。

我就么固执地，坚持着这个幼稚的念头。

可是，我好像忘了考虑顾稚其实并不需要这个可能性。

顾稚垂了垂眸，过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保持着牵我手的姿势越过了我走在前面，我疑惑地“诶”了声。

顾稚侧过脸看我：“你不是要我带着你吗？”她眼睛笑弯成了一条缝，“那你可要牵好了。”

我看着她，点头。

当然，我怎么舍得放开你的手呢。

接下来我们都没再说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滑梯的出发点。

意料之中，看着底下相差十几米的水池，我还是有些发虚。顾稚侧头看了我一眼，似是安抚一样用手在我掌心点了点：“准备好了。”

一旁的工作人员作好安全措施，我和顾稚便顺着滑梯滑了下去。

失重的感觉不大好受，我只感觉浑身血一瞬全部涌向大脑。下滑的速度很快，我耳边充斥着身体划过水流发出的水波声，真实可感的却是身侧流动的清凉的水。

我不敢睁眼，试图抵抗着失重带来的脑涨感。

顾稚一直抓着我的手，我却不大应景地想起了物理里斜面小方块模型。

假设把我和顾稚看成一个整体来研究，总质量是大概为一百千克，忽略空气阻力，重力加速度看为10m/s?，我们与滑道的摩擦系数μ大概为0.2，滑道与水平面的夹角设为θ，那么关系式可以写成mgsinθ-μmgcosθ=ma。

我默默代着数据求加速度，一直没说话的的顾稚却突然开口：“陈洲，睁眼。”

我只得打断思绪，将眼睛睁了一条缝，看到的却是头顶太阳金灿的光。我偏过头缓缓睁开眼，然后对上了顾稚的目光。

忽然觉得，身侧有时涌起遮住视线的水波，怎么抵得上她眼中的波光潋滟。

到了最后一段路程，滑梯的坡度开始变缓。

但这没起什么作用。

冲力并没有减缓多少，我没有准备，就被冲得栽进了水池。四周的水流往我耳膜、口腔溢去，虽然水池并不算深，但我还是不可避免地呛了两口水。

顾稚连忙把我从水里拉起来，一边看我咳嗽，一边放开手拍着我的背，声音隐着些笑意：“慢点儿。”

我呛得说话都有些模糊：“等会儿，咳咳，让我……咳……反一下……”

顾稚听完笑了出来：“怎么反？头在下脚在上？”又特欠地补上一句，“需要帮忙吗？”

“不……咳咳，不是……”

“你先把气喘匀了。”顾稚声音听起来笑得更欢了。

完了，脸丢了个干干净净。

等我喘匀气，我直起腰看向顾稚，“是缓一下。”

“嗯，其实你不用特意和我强调的。”顾稚脸上笑嘻嘻的。

“不行，还是得强调，不然你真把我反过来。”

“不是吧不是吧，能不能有点儿信任？”

我将湿透的刘海撩起，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着她没说话。

顾稚浑身也湿了个透彻，因着穿了救生衣，我只能看到她露在外面的短袖袖子紧紧贴合出胳膊的曲线。先前绾的丸子头被水打得**的，有些碎发被打湿沾在了她脸侧，有残留的水从她发丝中出渗出顺着她的下颌线旖旎地缓缓向下滑。

她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竟比水更为清亮。

我看着发了愣。

待我回过神时，我已经伸手划过她下颌将那一滴水抹了下来。

顾稚眼中闪过一阵惊愕之色，却没有立马躲开，褐色双眸直直地将我看着。

“那个……”

完蛋，好像根本找不到理由。

眼中顾稚眉轻轻向上挑了一下，她亦伸手在我下颌处划过，有些痒痒的。

她动作后立马收回手背在身后，垂下眸子，连眼睫也一起耸拉下来在她眼中形成一小片阴影：“礼尚往来。”而后她又抬起眼看我，“我可不能吃亏。”

可是我没吃亏，而且我明明还赚了！！

“那我多吃点儿亏让你补回来？”

我知道我此刻笑得很贼。

顾稚似是瞪了我一眼，好像还带了点儿嗔意。而她伸手在我的脑袋上抓了一把：“走啦。”

“诶？下一个玩啥？”

“你猜。”

于是你看啊，顾稚端着水枪往我脸上滋水，眉角都是肆意；在充满海洋球的水池中眉眼弯弯，笑着叫我的名字；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回头看我，嘴角勾起上扬的弧度。

但是有一件事让我有些遗憾，因为项目不可避免要沾水，我不仅不敢把手机带在身上，而且因为设备原因，连相机都没带。

错过了和顾稚照相的大好机会。

我往常总是习惯用相机记录下生活的点点滴滴，无奈这次实属无法拍照，只能试图用大脑记录下这一切，然后回去再用画册画下来。

日落西山，空气中仍旧是让人烦躁的闷热感，也所幸蒸腾出的水汽中和了点儿燥热，让我不至于当场撅过去。

玩了一下午我们不免都有些疲累，但还是要先去把衣服换了。

然后我和顾稚又在更衣室里大眼对小眼，噢不，大眼对大眼。

毕竟不论是说顾稚还是我是小眼，我都十分别扭，加上不爽。

我正算像之前那样我先出去等顾稚换好了我再换，顾稚却喊住了我，让我不用出去了。

我正琢磨着顾稚的意思，她却转过身去开了她的储衣柜，轻飘飘地抛下句：“节约时间。”

顾稚要我和她一起换。

和她一起换……

一起换！！！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所包含的信息量让我直接原地升天，但我去外太空转了一圈后又螺旋旋转回到了地面。

我看不到顾稚的表情，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顾稚的耳廓红得似乎快要及上外面的夕阳。

她已经脱下了外面穿的红色救生衣，白色泳衣短袖被打湿后牢牢贴合在她身上，又因着她身体背对着我，我只能看见衣料下勾勒出的两翼蝴蝶骨和中央凹下去的那条脊梁线。

我正看得发怔时她偏过半张脸看我，声音有些闷闷的：“还看。”

我下意识地否定：“没有。”

顾稚耸了耸肩。

我赶忙走过去用钥匙开了我的储衣柜，将衣物拿出来又走到了离顾稚有一段距离的另一个角落，背了身开始脱外面穿的救生衣。

顾稚好像也开始换起了衣服我下意识想去看看她是否也是背过身的，便转过头去看她。

顾稚的确也是背过身的。

但是她已经把短袖给脱了下来，上半身什么也没穿，在从凳子上的袋子里拿她之前的衣服。和先前很多次衣料勾勒出的欲说还休的曲线不同，这次我将一切看得真切。衣服下的肤色比她在露在外面的皮肤更白些，因弯着腰两侧的腰窝更为明显；有水珠沿着她脊梁线缓缓下滑，我甚至分不清那是水珠还是别的不可言说的东西。

我火急火燎地转回头，脑海里却始终忘不掉顾稚的背影，喉咙此时干涩得厉害，

因为顾稚我又做了回贼。

抿着唇飞快地脱了泳衣换回原来的衣服，转头发现顾稚倚着墙看着我这边发呆。

耳朵开始发热，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转过身来的。

于是回去路上我沉默得很，顾稚也没有说话，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如往常一般，挥手、作别，各回各家。

意想不到的是，晚上我做了个梦。

可想而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古话不假，而所谓“所思”，每一笔都写着顾稚。

梦中是一个房间，灯关着，触目所及一片漆黑，我尚且可以在一定距离内模模糊糊看到些事物，便摸索着去找灯的开关。

待我终于找到灯的开关，正欲按下，黑暗中有人忽地朝我贴了过来，似是在用舌轻轻地舔吻着我的颈侧。

我身体颤了一下，肌肤发起紧来，下意识想要躲开，身上那人却突然出声：“陈洲。”

我怔住，浑身防备一瞬卸去：“……顾稚。”

那抹熟悉的清幽木香也同时绕进了我的鼻息。

我还有些发懵，伸手欲去按手侧的开关。

顾稚声音低低的，摁住我的手道：“别开灯。”

她手掌抚上了我脸侧，接着是另一只手，黑暗中我看到她模糊的轮廓，在慢慢地朝我靠近。

随即唇上传来柔软而湿润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