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由量子AI与仿生人导师主导的偶像养成综艺,是杨晟的提议。他递给叶观澜一份详细的规划方案,字里行间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野心。
科技平权计划2.0,杨晟在方案中写道,“我们不止造梦,还要让观众成为造梦算法的共谋者。”屏幕里切换成区块链存证系统的动态演示,“每个投票数据都上链,连AI导师的决策过程也实时可视化。”
这需要跨学科的合作,包括技术专家、社会学家、教育工作者和政策制定者共同努力,以确保技术的普及既安全又有效。同时,这也需要持续的创新和适应,以应对不断变化的技术环境和社会需求。
杨晟的这份企划,荒唐又耀眼。
然而,正是这种近乎天真的野心,让叶观澜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兴奋。
“量子计算 仿生人 区块链。”他念出企划书扉页的关键词组合,声音像冰镇威士忌滑过玻璃杯壁,这三项技术叠加的监管风险系数非常高。
钢笔在指间停滞,墨水滴在军事禁区32%的卫星图上……这相当于在纳斯达克玩俄罗斯轮盘赌。
屏幕里切换成华北影视基地的卫星图。叶观澜放大部分区域,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点,随后在企划书上修改。
可以在军事专区外新建科技展馆,现场演示AI训练全过程。他的指甲在虚拟沙盘上划出金色轨迹,这样一来,观众可以看着自己投票如何影响仿生人导师的神经网络——这才是真正的科技民主化。
叶观澜的野心在想要华北影视基地90%控股权时就已经显露无遗。那时杨晟和王晅都觉得他在异想天开,但结果是他硬生生从竞争对手手中夺下了这块肥肉。
他点开加密文件夹,华尔街日报关于AI失控的报道在屏幕上排成警示矩阵,上周OpenAI刚因为伦理问题被国会质询。
钢笔在檀木桌上敲出规律的轻响,叶观澜的目光穿过落地窗,落在远处起伏的天际线上。恍惚间,维多利亚港的霓虹在视网膜上重映——那是杨晟递来企划书时,眼底跳动的璀璨光芒。
阳光穿过防眩玻璃,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几何光斑。浮尘在光柱中起舞,逐渐幻化成量子计算机启动时的全息投影:无数萤绿色光点汇聚成节目LOGO,下方那行小字「全球首档区块链AI偶像选拔」正随着他的呼吸频率明灭。
指节无意识摩挲着企划书边缘,那里还沾着一点杨晟惯用的柑橘调须后水气息。
风险评估矩阵在脑海中自动生成,每个变量都精准对应着杨晟天马行空的创意——就像用比特币期货让他吃了暗亏。
“晟仔,”钢笔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弧线,他低声念出这个带着茶餐厅烟火气的昵称,嘴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签字笔划破纸张的刹那,碳素墨水在「叶观澜」三个字上凝成晶亮的棱角,仿佛在契约石板上刻下新时代的楔形文字。
落地窗外,维港澜晟的LOGO正在晨曦中苏醒。
而他的私人手机屏幕亮起,杨晟发来的自拍照占满整个屏幕——那人正对着金融中心的玻璃幕墙系领带,背景里被P上的卡通猪头气泡框写着:總辦公個樣靚到癲啊~(叶总批阅奏折的样子好性感喔)
……
夜色如浓墨倾泻,私人山庄蛰伏在燕山余脉的褶皱里,像头收起爪牙的猛兽。杨晟下班后直接跳上王晅的迈巴赫,车窗上流动的路灯光斑将他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交错的拼图。
“这地方我第一次来。”杨晟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王晅的拇指在手机屏上划出幽蓝弧光,“发小组的局,美其名曰...”古龙水混着雪茄气息突然逼近,“给李砚和观澜破冰。”
杨晟的指尖在真皮座椅上划出细微声响。窗外树影如鬼魅掠过,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决定有多冒险——这个圈子从来不是他的主场,即便王晅当初带他入场,也不过是资本与资本的各取所需
虽然现在他早已不再执着于融入,却依然忍不住想要窥探叶观澜的每一个角落——他的过去,他的圈子,甚至那些他不愿提及的秘密。
“李砚拣咗宋家站队……”粤语在“宋家”二字上拧出个讥诮的尾音,“仲演乜嘢旧情人重逢戏码?”
王晅突然倾身,袖扣折射的光斑晃过杨晟眼睛:“你吃醋了?”
“痴线。”杨晟皱眉推开他,免得沾上那阵呛人的乌木沉香。
“三年了还不懂游戏回来规则?”王晅退回真皮座椅,指尖敲击着中央扶手箱,“知道为什么观澜从不轻易露面,却是圈里公认的‘影子皇帝’吗?”
杨晟嗤笑:“不就是你们京圈那套门第游戏?”
“香港仔,”王晅突然切换话题,“知道在内地,什么才算世家?”
这个问题像枚硬币在杨晟脑海翻转。他想起叶观澜书房那本《百年望族》,随口答道:“三代为门第,五代成家族,九代……”
“哈哈哈哈!”
车厢里突然陷入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王晅的大笑声。那笑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震得杨晟耳膜发疼。他恼怒地给了王晅一拳,却被对方轻松躲过。
“十二代才算世家子弟?”王晅突然爆发出大笑,震得车载香氛都在颤抖,“杨少啊,在真正的old money眼里……”他指尖点了点杨晟心口,“我们连暴发户都算不上。”
减速带的震动中,杨晟太阳穴突突直跳。后视镜里,王晅的嘴唇缓缓吐出两个音节:“直系。”
这个词像子弹击穿防弹玻璃,狠狠砸在杨晟的心上。
“一代开国将领,二代执掌战区...”王晅的指尖在膝盖上画着看不见的族谱,“至于三代四代——”迈巴赫缓缓停在山庄喷泉前,“你很快就会知道。”
杨晟沉默了片刻,眉头紧锁:“可这和李砚有什么关系?叶观澜已经不需要依附任何人了。”
“没有永远的敌人。”王晅替他拉开车门,寒风裹着雪松香扑面而来,“只有永远的利益。”
杨晟没有再追问,他已经懂了。
叶观澜也曾说过,他和李砚之间能联系到的,只有家族利益。至于私人感情,早已荡然无存。
杨晟透过车窗,看到灯火辉煌的建筑,水晶吊灯的光瀑从落地窗倾泻而出。那些璀璨的灯光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而他,不过是误入其中的一只飞蛾。
……
杨晟和王晅进来时,叶观澜已经先到了几分钟,此刻他正与陈昊在台球桌旁对弈。
水晶吊灯将台球桌照得如同角斗场。叶观澜俯身时,黑衬衫下肩胛骨的轮廓如展翼的鹰隼,母球在他杆下划出凌厉的直线,将红球撞入袋中的声响像一记精准的狙击。
杨晟进门时带进一阵雪松混着威士忌的香风。他像只花蝴蝶一样在少爷们之间周旋,直到对上叶观澜的目光——那一眼,冷淡却又不失礼节,像是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哎呦,杨总!”陈昊放下球杆,笑着走过来和他握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恭维,“上次那场漂亮的翻身仗我们可都听说了啊,以后还请杨总多多关照,有肉吃也分我们一点汤喝。”
杨晟还有些不习惯被他们这样恭维。虽然陈昊对他一直保持中立,既不亲近也不疏离,但此刻的热情却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陈总说笑,我不过是...…”他余光瞥见叶观澜擦巧克粉的动作顿了一下,“跟着叶总捡漏。”
话到此处,大家心照不宣,无需再多言。
王晅突然从背后拍他:“耗子居然能从观澜手里赢球?”他挤眉弄眼地指向记分牌,“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杨晟从酒水台拿了瓶玻璃瓶装的红乌苏,过去坐在了叶观澜的斜后方,正好能看清他完美的侧脸。
这是圈子里最近流行的啤酒,新疆乌苏,比其它啤酒口味更浓郁醇厚,酒精度也比较高。杨晟觉得这种酒就像他们这个圈子——入口炽烈,后劲绵长。
王晅一来气氛更加热闹了,杨晟看着他们玩闹,偶尔举起酒瓶和大家碰一杯,这种感觉似乎也不错。
叶观澜今早说让他做自己就好,杨晟觉得,在这种场合,还是需要稍微收敛一些。毕竟叶观澜是圈子里公认的权威,太放肆反而会给他丢面子。
事实上,绝大多数人如同王晅一般,相处融洽,他们没有被金钱所玷污的傲慢姿态,保持着平易近人的态度,不会轻率地戏弄他人。
至少在表面上看来,他们是这样做的。
只有少数人和杨晟一样,纸醉金迷、玩物丧志,像是被家族冷落的边缘人。就像他和大哥杨谦之间的对比——一个被寄予厚望,一个被放任自流。
坐下不到十分钟,李砚和文启翰也出现了。两人一进门,大厅里的喧闹声瞬间戛然而止,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王晅和陈昊一前一后走过去,将两人拉了进来。
李砚进来首先是在找人,目光越过人群,精准锁定了台球桌旁的身影——那瞬间亮起的眼神,仿佛迷航者看见灯塔。
文启翰的点头礼则像精心设计的机械动作,每个角度都符合社交礼仪手册。
杨晟晃着空酒瓶冷笑,李砚这份优柔寡断的感情,既配不上宋家的权势,更配不上叶观澜的深情。
李砚大概是爱着叶观澜的,但在前途和爱情之间,他两个都没选。至于文启翰和宋见微,他们三人之间究竟有什么秘密,杨晟不得而知。
但至少他确定了一点,李砚虽然选择站队自己老丈人家,对叶观澜并没有构成威胁。只要对叶观澜没有威胁,那他也不会轻易撕破脸。
杨晟仰头灌下一口酒,冰凉的液体裹着辛辣感滚过喉结。他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目光如蛛丝般黏着叶观澜清瘦的脊背。
那人正在俯身击球,台球杆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滑动时,像在拨弄某种隐秘的琴弦。
杨晟看的一阵口干舌燥,目光不移,扬起酒瓶要喝,却发现不知不觉他已经喝完了两瓶。
“……”
叶观澜对骚动置若罔闻,却在杨晟喉结滚动时突然抬眼。
隔着缭绕的雪茄烟雾,杨晟慢条斯理地舔去唇边酒渍,这个充满占有欲的动作让叶观澜的球杆在击球瞬间偏离了0.5度——足够让原本该进袋的黑球停在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