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父准则[快穿] 第2章 离开

“好了，这几天要注意伤口不能碰水，如果要拿什么很重的东西就叫叔叔帮忙，知道吗？”

喻越右手捧起小孩的脸，大拇指轻轻擦去小孩疼出的眼泪，轻声叮嘱道。

时隔多年再一次感觉到如父亲般的温暖，顾觉忍不住蹭了蹭喻越的手，眼巴巴地望向对方，眼睛里尽是藏不住的依赖。

“嗯，我知道了，谢谢叔叔。”

听见小孩奶声奶气的回答，喻越竟有一些做父亲的错觉。

他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无意间望向窗外，才发现已经到了吃晚饭的点。

喻越的厨艺普普通通，足够下咽，只能做点家常菜。

不过……

他掂了掂顾觉的小细胳膊，决定找个时间精进一下。

这也太瘦了，需要多补补。

自己能吃简单点，小孩可不能跟他一样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来到厨房，喻越下意识就想摸出手机查查菜谱。

因为家里一直有阿姨做饭，很少亲自动手，所以他每次做饭都是对着菜谱做。

可他却摸了个空。

这时喻越才想起，这个世界对比他原来的世界，对应上90年代末。

这个时候只有小灵通，没有移动互联网，何谈智能手机。

想到这，喻越眼睛一亮，属于商人的嗅觉让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个时代蕴藏的机遇。

系统给他的开局资金不算多，几千块钱。

可在这个年代，几千块钱相当于很多家庭一年甚至更多的收入。他完全可以把这笔钱作为自己第一桶金，搏出个锦绣未来。

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能完全把主角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安稳度过一生；也能让主角借着自己为他打下的基石走向更高的位置。

喻越一边规划着未来，一边生疏地切菜、炒菜。

顾觉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却又忍不住伸长脖子，偷偷望向厨房。

他很开心，又有点沮丧。

爸爸很好，会帮他擦眼泪、做饭，也不嫌弃他爱哭。

可是爸爸为什么不让自己叫爸爸，一直叫叔叔？

是不是因为他还不够好、不够懂事，所以爸爸才不承认他？

顾觉比别的同龄人聪明很多，但终究只是个小孩。

他看不出喻越对他公事公办的态度，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所以在心底下决心要做最懂事、最省心的小孩，换取自己不被喻越抛弃。

很快，喻越就端出了几盘热气腾腾的家常菜。

一盘炒青菜、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简简单单的一顿饭，花了喻越一个多小时的功夫。

呼……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垂下的右手就碰到了一团柔软。

喻越低下头看，发现顾觉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递到自己手边。

“叔叔，擦擦汗。”

小孩眨巴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从下往上仰视着喻越，眼睛里倒映出对方的身影。

“谢谢。”喻越笑着接过顾觉给他的毛巾，顺手撸了一把小孩柔软的头发，“快去洗手吃饭。”

顾觉洗干净双手，规规矩矩地坐在喻越对面，眼睛专注地看着对方，等待喻越下一步指令。

喻越没有发现小孩在等自己，一边夹菜一边笑着说：“我的厨艺一般般，要是不好吃直接说，下次肯定改进。”

顾觉认真地回答：“叔叔做的菜不会不好吃。”

听见小孩的奉承，喻越不以为意：“还没吃就知道了？快吃吧，小心等会儿菜凉了。”

于是顾觉低下头，专心吃饭。

其实他没有说谎，福利院的人手不够资金不足，食堂阿姨是附近村子的人兼职。所以一周就见一次荤腥，还可能被年纪大的孩子霸占。

在顾觉的记忆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到这么丰盛的家常菜了，对于他来说，这就是珍馐美味。

喻越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孩吃饭的样子，在上个世界，他没有谈过恋爱，更何况养小孩。如今看着一个在法律上是自己养子的孩子，心中不免泛起一些微妙的感觉。

似乎……有个孩子，也不赖？

本来喻越想把顾觉当个任务，但看见小孩的可怜模样，心中不自觉就把自己放到了长辈的位置上。

等到二人都放下筷子，顾觉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吃了近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脸“腾”地一下变得通红。

他怎么吃了这么多？！

顾觉有些慌张地看向喻越，发现对方好像并没有在意，暗暗松了口气。

他害怕喻越嫌弃自己，觉得自己不好养活。

不能因为喻叔叔人好就没有规矩，顾觉再次在心底里告诫自己。

这样想着，顾觉想主动揽下洗碗的活，却被喻越拒绝。

“乖，家务活叔叔干就行，想玩什么去玩吧。”喻越拍了拍小孩的头，半推着顾觉的背把他推出厨房。

顾觉无措地抿了抿嘴，慌张地望向喻越，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哀求。

他想帮叔叔做些事情，证明自己是一个有用的人。可是叔叔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

这是不是意味着，叔叔失去兴趣以后会以为自己什么都不会做，然后抛弃自己？

喻越完全没有get到顾觉的想法，以为对方是因为自己是领养人，所以才对自己十分依赖，于是无奈地让小孩呆在厨房边等着自己。

顾觉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喻越。

之后，喻越领着顾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教他如何使用家里的物品，以及生活用品摆在哪里。

他想借此机会消除顾觉心中换了环境的不安，安抚他的情绪。

看完房间后，也差不多到睡觉的点，喻越打发小孩去洗漱，自己则开始继续思考创业计划。

他翻了一下报纸，发现上面有不少某地国营企业工人下岗的新闻。

下岗潮啊……

喻越靠在椅背上，搭在桌上的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

在他的世界，下岗潮让许多工人家庭失去收入来源，但同时激活了市场、解放了大批生产力。

私营经济开始兴起，外资注入让各地都开始蓬勃发展，特别是南方临海的城市。

这个时候的南方，对他来说就是一座金矿。

顾觉所在的地方是中部地区的小城市，离南方有两天绿皮火车的距离。

南方城市鱼龙混杂，黑恶事件时有发生，更别说他打算做生意。这个时候的商业竞争可没那么“心平气和”，他一个大男人，自保没有问题，可要是带着一个孩子……

喻越摇摇头，他想创业，是为了给主角一个温室让他安心成长，可不是来给自己上难度的。

所以还是得把顾觉放在这里才好。

想到这，喻越下定决心。

他打算再等三个月，等到明年开春再走，这段时间先好好陪陪小孩。

顾觉洗好澡，看着喻越似乎在想事情，不敢出声打扰。直到自己的脚都站麻了，才怯生生地开口：“叔叔，我洗好了，给你留了热水，快去洗吧。”

喻越回过神来，回以一个微笑：“知道了，谢谢小觉。”

小觉，小觉……叔叔叫我小觉……

深夜，顾觉一个人躺在温暖柔软的棉被里，兴奋地翻来覆去睡不着。

听说只有父母会给自己的小孩取小名，喻叔叔是不是也这样？不管了，他单方面宣布，以后只有叔叔能这样叫自己！

兴奋过头的结果就是顾觉早上起来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喻越惊讶地说“你昨晚做贼去了？”

顾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忍不住又打一个哈欠。

昨晚他高兴到睡不着，朦朦胧胧间好像听见了鸡叫，才彻底失去意识。

看着小孩困得东倒西歪的样子，喻越叹了口气：“要不你再回去睡一会儿，明天咱们再去学校。”

顾觉在父母去世之前刚上小学一年级，才读了半个学期家里就出事了。

他被亲戚互相推诿了半年，亲戚们拿走他父母留下为数不多的东西后，把顾觉送到了福利院。

福利院安排顾觉在附近的村小，又重新开始读一年级。现在，顾觉已经四年级了。

喻越收养了顾觉，自然要把他的学籍转到城区的小学。

“不用，我醒了。”顾觉不想让喻越迁就他，强撑着瞪大圆溜溜的眼睛，活像只小奶狗。

喻越撸了一把小孩的头发，语气温和：“好，你不困，是我困了。”

好歹名义上是主角的“爹”，别人家父亲是怎么做的，他也怎么做吧。

对着一个小孩，喻越实在冷漠不起来。

他脱鞋上床，打开被子：“小觉要上来陪叔叔睡觉吗？”

喻越以为顾觉是一个人不敢睡，想要人陪着。

顾觉小脸一红，虽然心里还在犹豫，动作却很诚实，立马钻进被窝里，贴上喻越热哄哄的胸膛。

喻越的身体模拟了自己本来的身材。他勤于锻炼，身上的肌肉既块块分明，又不会显得过于臃肿，是很健美的轮廓。

刚靠上喻越柔软的胸肌，顾觉的眼皮就自动粘合在一起，沉入梦乡。

看着小孩一秒睡着，喻越叹了一口气。

还说不困，睡得像是断电一样。

算了，这个年纪的小孩想让亲人在晚上陪着是应该的，是自己疏忽了。

一场觉睡得顾觉心满意足。

在福利院，他必须早早起床，以避开欺负他的人，免得对方突发奇想，阻止他上学。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到自然醒了。

顾觉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忽然听见喻越说：“口水都淌下来了。”

于是赶紧瞪大眼睛去看喻越的衣服，发现上面干干净净，又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发现还是干的。

然后，顾觉恍惚地看向喻越，满脸疑惑。

看着小孩愣愣的表情，喻越被逗乐了：“骗你的。”

他就是看这孩子小小一团跟个棉花似的，忍不住想戏弄一下。

“好了，起床吧，今天还有事呢。”

“哦哦，好。”

顾觉目送喻越离开，还是没反应过来。

刚刚……叔叔是在和自己玩吗？

他后知后觉。

这个时候还没有重点小学和学区房的概念，因此喻越选了一所离房子走路不过几百米的小学。

跟校长说明情况，又偷摸塞了一点钱，一个下午就敲定好顾觉转学的事情。

等手续办完，顾觉就可以在新学校继续上学。

看着喻越笑着给校长送钱，不知怎的，顾觉心里很不好受。

他只是一个被收养的孩子，喻越却如此尽心尽力，像对待亲生孩子一般对待他。他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唯一想到的就是好好学习，不让喻越失望。

晚上，顾觉收拾好自己，打算上床睡觉，却看见喻越笑着走进自己的房间。

“来吧，叔叔陪你睡。”

喻越的怀抱温暖又安全，顾觉在喻越怀里闭眼，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最幸福的人。

命运让他失去对他视若珍宝的父母，却又给他送来一个珍爱他的喻叔叔。

他相信，没有人会比自己更快乐。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喻越一边照顾顾觉，一边跟周围的邻居打好关系。

为了防止顾觉难过，他多次不露痕迹地暗示对方自己将要离开家。

顾觉好像察觉到喻越的想法，黏他黏得厉害，像只没断奶的小狗狗。而喻越也在和小孩的相处间，不断软化了态度。

一开始，他只是想把对方当成一个任务，养小孩只是任务的一环。

可看着小孩信任孺慕的眼神，喻越的心越来越软。

顾觉这么小、又这么乖，他没了爸爸妈妈，自己又领养了对方，他不把自己当亲人，还能把谁当亲人呢？

于是，喻越心底里渐渐把顾觉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外人看了还以为他俩是亲叔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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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了，顾觉兴奋地站在门口，指挥喻越：“往左一点！多了多了，叔叔再往右边来一点！欸停停停，就是这里！”

喻越跟着顾觉的指挥贴好对联，趁对方不注意，一把把冰凉的双手塞进对方的脖子里。

“啊！好冰！叔叔你又欺负我！”

顾觉眼巴巴地望着喻越，乖乖对方暖手。

看着小孩乖觉的模样，喻越生出一丝愧疚，把手抽出来撸了一把小孩的头发，又捏了捏终于被自己养出一点肉的脸蛋：“小觉乖，去把菜端出来吃饭。”

这几个月里，喻越磨练出一手出神入化的烹饪水平，当厨师都绰绰有余。

顾觉被喻越换着花样的美食养得白白嫩嫩，好似一颗水灵灵的小白菜。

二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地吃着饭，旁边电视里放着热火朝天的小品，窗外噼里啪啦响着鞭炮声。

顾觉几乎要醉在这动人的暖意里，这是他在父母离开后，过得最快乐的一年。

忽然，他听见喻越说：“小觉，过完年后我要南下，以后可能很少有时间陪你，对不起。”

嗯？叔叔在说什么？

顾觉没有反应过来。

见小孩没有反应，喻越以为对方没听懂，耐心地解释：“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所以打算去南方挣钱。但是南方太乱了，我怕你一个小孩不安全，所以只能让你留在这里读书。”

什么？叔叔在说什么？他要走了？

顾觉的脸上还残存着笑意，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

看见小孩要哭不哭的样子，喻越也有些难受。他是真的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亲侄子看待。

可事情终有个轻重缓急，他重视顾觉，更重视完成任务，所以只能委屈对方了……

喻越撇开头，不敢看小孩的泪眼，继续说：“国家在南方划了一个特区，以后那里一定会成为经济中心。我不想你在这个小城市过完一生，你聪明有天赋，应该去一个更大的地方。我要为你创造条件。”

他搬出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心里很清楚，以对方对自己的信任，一定会让步。

“叔叔……”顾觉哽咽着开口，“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什么经济特区，什么中心，他不懂，他只想和喻叔叔在一起！

喻叔叔是不是嫌弃他吃得多，嫌弃他不做家务，嫌弃他花钱多，所以才要离开自己？

“叔叔，以后我不吃糖了，我也可以不吃肉，我会帮你做家务，做好多好多的家务……我，我还会更努力地学习，我这次考了九十九分，我下次一定考一百分，你别走好不好？”

顾觉“哇”地一下就哭出来，攥着喻越的衣角，哭得比第一次见面还伤心。

喻越抱着小孩轻声安慰，心里也不好受。

他一手把那么瘦弱的顾觉养成现在这样，倾注了不少心血和感情。

就算是养只宠物，也都养成了家人。更何况是养一个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小孩？

但哭过之后，顾觉果然如喻越所料，接受了喻越的决定。

看着小孩懂事的样子，喻越的心软成了一滩水。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就算对方想要月亮，他也得给小孩摘下来！

离别的日子终究到来，顾觉站在门口，执意要送喻越到车站。

“你一个人从车站回家不安全，乖，听叔叔的话好不好？叔叔保证一有空绝对回来。”

喻越半蹲下身子，平视着顾觉劝说道。

顾觉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喻越已经决定的事情，只是沉默地抱着对方，把脸埋在喻越的颈窝里，不肯抬头。

喻越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感受到滚烫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下，沾湿自己的衣服。

“一个人住要注意安全，有什么困难去找隔壁的王叔叔、张婶、吴奶奶，我已经跟他们打好招呼了；不要怕花钱，想吃什么用什么都买最好的……”

喻越絮絮叨叨地重复早就叮嘱过无数遍的话语，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也变得如此婆婆妈妈。

“好了，乖乖在家等叔叔回来。”

感受到小孩的心情渐渐平复，喻越托起顾觉的脸颊，深黑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对方：“我保证我一定会回来，我保证我绝对不会抛弃你，我保证。”

喻越郑重地在顾觉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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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