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越,我回来了!你在家吗?”
顾觉一把甩下手里的书包,朝空荡荡的房间里喊了一句。
见屋子里只有自己的声音在回荡,他习以为常地笑笑,躺在沙发上惬意地打开电视。
今天不是周末也不是放假,他就是太久没见喻越,单纯想回家看看他,可惜他不在。
顾觉已经有了信息竞赛省一,保送是稳稳当当的事,所以一点儿也不担心高考,专心追求起喻越。
他很清楚,等自己上了大学,就会和对方分开,到时候想和对方在一起就更难了,自己必须抓紧机会。
喻越这周已经是第三次收到顾觉班主任的电话了。
第一次,他让郭助理找了一天,一转头发现对方跑回了庄园。
第二次,他又让郭助理去找,结果对方就在公司楼下休息区坐着。
第三次,也就是现在这次,喻越揉了揉眉心,打算亲自给对方打个电话。
他很清楚,顾觉这是在逼自己联系他。
“喂,喻越。”顾觉雀跃地接起电话。
听见对方叫自己的名字,喻越皱了皱眉:“叫叔叔。”
“诶?你确定要让我叫叔叔吗?我们现在的关系,这样叫不好吧。”顾觉故意把话说得暧昧。
自从告白之后,他就不想再压抑自己了。
于是他按捺不住好奇心,在网上恶狠狠地补了一通同性恋的知识。
不仅如此,他还开始看论坛里连载的小说漫画,幻想是自己和喻越未来的生活。
顾觉的话让喻越呼吸一顿,脑神经隐隐作痛:“闭嘴。”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对方那么“活泼”?
喻越开始怀念起以前在自己面前沉默寡言的顾觉,又突然想起这些都是对方的伪装,额角青筋一跳。
他头疼地转移话题:“你现在在哪?”
“我在家啊。”顾觉坦然地告知对方自己的位置,“你今天回来吗?”
“不回来。”
对方打消心思之前,喻越不打算出现在顾觉面前。
“好吧。”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顾觉耸了耸肩,“你不回家,那我想你了只能跑来找你。”
顾觉很敏锐,他从喻越的态度察觉到对方虽然不喜欢自己,但依然关心自己。
既然如此,他只能用自己来威胁对方了。
喻越紧皱着眉头说:“你这周已经逃课三次,不想读大学了?”
“读啊,反正我有省一可以保送。”顾觉“满不在乎”地说。
听见对方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喻越忍不住加重了语气:“省一不代表你不用参加高考。”
他知道顾觉的成绩不错,可现在对方无心学习,他真的怕对方一时上头,高考考得一塌糊涂。
要知道,他不仅要避开剧情节点,还要带领主角走向人生巅峰。虽说高考不是人生的全部,可有一个漂亮的学历,会让对方走得更稳当。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你又不让我取消住校,周末也不回家。”顾觉笑眯眯地开始谈条件。
他就知道。
喻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我会给你办退宿。”
只是办退宿而已,又不是要和自己见面,相比起来,喻越更能接受这个。
“啊——那你不回家怎么办?”顾觉拉长声音撒娇,“我想见你。”
“顾觉,”喻越警告一声,“别得寸进尺。”
虽然顾觉看起来大胆,但这么多年他也一直把喻越当叔叔尊敬。
此时听见对方严厉地语气,忍不住心里发虚:“好哦,我知道了。”
有了第一次让步,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他们来日方长,顾觉在心里安慰自己。
至少来说,经过今天,自己已经可以确定喻越还看重自己,这就够了。
他放下电话,侧躺在沙发上裹紧毯子,闭上眼陷入梦乡。
之后,顾觉和喻越就开始斗智斗勇。
喻越给顾觉办了退宿,自己天天睡在公司,顾觉就故意睡在对方的床上,还拍了照片发给对方。
喻越看着照片里自己整洁的床铺被弄得凌乱,枕头上有一个睡过的凹陷,还有不小心入镜的一截雪白的小腿,第一次感觉气血上涌。
被气的。
但他不能搭理对方,他深知,越搭理对方就会越来劲。
让顾觉唱一会儿独角戏,说不定自己就会觉得没意思而放弃。
可顾觉却十分兴奋。
睡在喻越的床上,淡淡的清香包裹着他,就仿佛被对方抱在怀里似的,连做梦都更香艳了几分。
他睡在市区房子里还犹觉不够,又跑到庄园里,光明正大地睡到了喻越的卧室。
早上起床,他无视打扫的阿姨奇怪的眼神,坦然地拍了个照继续发给喻越,宣告自己更进一步登堂入室。
喻越明知顾觉在挑衅自己,还是被逼得青筋直跳,主动后退一步:“以后我有空就会回家,回你自己房间去。”
得到对方的保证,顾觉见好就收,恋恋不舍地从喻越床上爬下来。
他看了又看,最后顺走了对方床上的一个枕头。
喻越回家看到自己床上少了一个枕头,脸都绿了。
但他无可奈何。
喻越没有发现,顾觉越是出格,自己就越不把对方当成自己养大的小孩看,而是当成一个难缠的追求者。
为了让顾觉消停点,喻越只能隔两三天回一趟家,就连出差都要给对方汇报清楚,免得对方作妖。
顾觉竟比当侄子时还清楚喻越的动向。
总裁办的秘书们看见喻越不像以前一样热爱工作、把公司当成家,都在私下议论对方是不是有了对象。
有一次喻越偶然路过茶水间,听见下属们讨论这件事,气得脑神经一抽一抽得疼。
他对顾觉是真的没有办法。
打不得骂不得,还得时刻关心注意对方,要不是因为想完成任务复活,喻越真想把顾觉丢到一个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
两人的关系就这么一直维持着你追我逃,直到过年。
期间,顾觉的脸皮被磨得越来越厚,喻越面对对方也越来越坦然。
对方都不把自己当小孩,他又何必一厢情愿。
“喻越,你回来啦。”顾觉脑袋搁在柔软的抱枕上,高兴地看向门口。
他在沙发上趴着看书,虽然是冬天,但家里有暖气,所以穿着一条短裤。两条修长的小腿大剌剌地露在外面,常年不见阳光的皮肤雪白,晃得喻越眼睛一花。
“坐好。”喻越微微皱起眉头说,他以为对方是故意露出身体,想挑逗自己。
但这次喻越还真想错了,顾觉只是觉得这个姿势舒服而已。
听见对方训斥自己,非但不听话,反而往下一出溜,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
家居服的衣摆随着他的动作翻卷上去,露出一节雪白柔韧的腰。
喻越只看了一眼,就像被烫到一样挪开视线,拿起一旁的绒毯丢到对方身上,遮住露出来的皮肤。
他通知道:“过几天公司年会,你跟我一起出席。”
喻越算是想明白了,既然顾觉认为自己保送了不用紧张学习,一天天不消停,那就干脆别闲着,开始接触公司事务吧。
学不会也没关心,先熏陶着,省的对方一天天给自己找麻烦。
“好啊,我以什么身份出席?”顾觉笑眯眯地看着对方英俊的眉眼。
喻越知道对方在暗示什么,淡淡地回答:“叔侄。”
说完,像是怕对方再调戏两句,快步走进了书房。
顾觉看着喻越进了书房,哼起小曲继续看书。
一起出席好啊,大庭广众之下,有叔侄的身份做掩饰,自己怎么亲密都会被对方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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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会当天,喻越穿上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刚走出更衣室的门,就撞上顾觉**裸望向自己的眼神。
“哇,叔叔你好帅啊。”他双眼发亮,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心砰砰直跳。
喻越坚持锻炼,身材跟男模比起来都毫不逊色,结实的肌肉包裹在西装下,像是披上优雅外衣的暴徒。
比他在网上看到的那些男人身材好太多了。
顾觉忍不住想起之前和喻越一起去海边时窥得的□□,在心里遗憾自己当时为什么不能得寸进尺,看得更多一点。
不过今天过后,他梦里的场景终于能更新了。
顾觉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
喻越一看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没有搭理对方,转头跟造型师沟通搭配,不知为何却后背一凉。
他对造型师说:“给他换那套海军蓝的。”
海军蓝颜色出挑但不张扬,适合顾觉的年纪和身份。
说完后,喻越转头看向顾觉:“去换衣服。”
顾觉此时还在专心欣赏穿西装的喻越,听了对方的话,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
顾觉去换衣服,喻越则坐在椅子上,随意地翻看着旁边的杂志,等待对方换好出来。
等了好一会儿还没动静,他抬头看向换衣间,顾觉刚好推开门。
看见穿上西装的少年,喻越眼神一顿。
顾觉是第一次穿西装,很不适应它的束缚感,一边调整着领带一边走出来。
成熟严肃的西装调和了他身上的青涩和稚嫩,海军蓝和他胶原蛋白满满的脸相得益彰,仿佛整个人都被点亮了一般。造型师帮他把头发梳了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眉眼。
清贵、明亮,就好像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少爷。
看见喻越正盯着自己,顾觉下意识就展开一个笑,眼睛里都是情与意。
喻越看得真真切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语气波澜不惊:“换好了就走吧。”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剥去叔侄的外衣去看,对方是一个漂亮的、意气风发的少年,带着青春期特有的青涩感,一举一动都能勾得人心动。
“等一等,还有袖扣没带。”造型师赶忙追出来,手里拿着一对蓝宝石袖扣。
顾觉回头,伸出手腕让造型师给自己戴上袖扣。
喻越站在一旁,看着对方优越漂亮的侧脸,静静地等待。
一切准备妥当,二人一齐坐上车,前往年会所在的酒店。
狭小的车厢里,喻越偏着头专注地看着窗外的街景,顾觉则偷偷地注视着对方,心跳就没慢下来过。
他忍不住抬手给自己松了松领带,让呼吸更顺畅一些。
“太紧了?”喻越忽然转过头问。
顾觉的脸微微发红,乖乖点头:“有点。”
于是喻越侧过身,伸出双手帮顾觉重新打领带。
顾觉稍微抬起头,露出自己的脖颈,任由对方在自己脆弱的脖子上动作。
车子刚好驶入一段隧道,车内的光线忽然昏暗了下来,一股沉默的暧昧在车厢内流转。
顾觉轻轻闭上眼睛,沉浸在自己幻想的气氛里。
“好了。”喻越理好对方的领带,快速收回自己的手,“还紧吗?”
顾觉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感受着激动的心跳,摇了摇头:“不紧了。”
然后车内又陷入了寂静。
在顾觉不知多少次偷看喻越的侧脸后,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开年会的酒店有喻越的股份,今天整个酒店都被包了下来,任由公司的员工使用。
普通员工在一二楼吃席,三楼分给中层管理,四层则是高管和合作的老板、官员等。
楼上的spa、泳池、KTV也向所有人开放,玩累了直接下楼开个房就能睡觉。
如此大手笔的年会,也就只有喻越才有实力又舍得搞。
车一停稳,一旁等候的门童立马帮忙拉开车门。
喻越一下车,一样在门边等着的公司高管们就立马迎了上来。
“喻总好。”“喻总晚上好。”……
一位高管打过招呼,看向站在喻越身边礼貌笑着的少年:“这位是……令公子?”
听了对方的话,喻越摇摇头,笑说:“我还没结婚,哪来的儿子。这是我的侄子,顾觉。”
顾觉乖巧地喊人:“伯伯好。”
“欸,你好你好。”高管赶紧带着亲切的笑和他握手,在心里犯嘀咕。
不是听说喻总家里有个小孩么?难道就是他?
可他们以叔侄相称,难道喻总不打算把这么大的家业给自己亲儿子,而是给这个侄子?
他一边笑着和二人寒暄,一边偷偷打量顾觉。
看起来很年轻啊,应该刚成年。
喻总把人带出来,还带到年会上认人,看来太子就是这位了。
顾觉虽是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但他被喻越锦衣玉食地养了两年,也养出了矜贵的气度。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既不拘谨也不过分亲密,尺度拿捏得很合适。
他跟着喻越把公司里每一个重要的管理都问候了一圈,脸都笑僵了。
“叔叔,我去一趟卫生间。”他忍不住小声地在对方耳边说。
喻越还以为顾觉到了年会上,会仗着有外人在场故意和自己亲密,没想到对方距离拿捏得很合适,他对此很满意,招来服务员给顾觉带路。
“去吧,我在四楼等你。”喻越轻声回答。
顾觉不喜欢有人跟着自己,让服务员忙自己的事,一个人找洗手间的位置。
酒店很大,人也很多,一楼还连接着花园,顾觉七弯八拐一时找不到路,不时又要端起架子向看见自己的人打招呼,转着转着就出了大堂。
他走到花园里,想找个工作人员问问路,就看见一个刚刚自己打过招呼的男人鬼鬼祟祟地从一个小门走出来。
男人一边走,一边还左右转头,又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是在查看有没有人在附近。
顾觉脑子里瞬间闪过自己看过的电视剧里,想对豪门总裁下手的反派的样子,下意识压低了身子,避开对方的视线,悄悄观察起对方的行为。
男人看了一下,发现周围没有人,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酒店服务员制服的男人就从同一个门里出来。
因为天色太暗,顾觉离得又太远,他只能看清服务员大致的体型。
对方很矮,大概一米六出头,身材还算板正,但背总是不自觉微弓起来,一副谄媚的样子。
男人看见服务员走到面前,好像说了什么,又掏出钱包递给对方一沓钱。
服务员接过钱低头一张张点完,弓着身子不住点头,似乎在感谢对方。
看见服务员的态度,男人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服务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看样子在叮嘱对方。
服务员小心地收起东西,二人一前一后地离开。
等到确定两个人不会再回来,顾觉终于敢长出一口气。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因为太紧张,不自觉在憋气,憋得头有点晕。
这两个人鬼鬼祟祟,一定不怀好意!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冲喻越来的,他都必须赶紧告诉对方!
顾觉顾不得自己尿急,赶紧原路返回去找喻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