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顾觉没有选择和孟飞一样参加数学竞赛,而是选择更加冷门的信息竞赛,但两个人仍旧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孟飞开朗大方、性格活泼,爱好运动,经常拉着顾觉参加各种活动。
在他的带动下,顾觉的性子也不像以前一样沉闷,或有意或无意地把和喻越相关的烦恼扔在脑后,享受起无忧无虑的高中生活,也因此结识了几个好友。
九月,孟飞结束了数学竞赛省赛,为了给他庆祝,几个人决定去顾觉家里玩。
无它,因为顾觉家有最新款的游戏机和最新出的游戏,这对十六七岁的男生有莫大的吸引力。
“哇,小顾,你家好大啊。”
几个男生啧啧赞叹,东看看西瞧瞧。
他们平时看顾觉不声不响,还以为对方只是普通家庭,没想到这么有钱。
“还好吧。”顾觉笑了笑,带着他们到自己的书房打游戏。
不知不觉就到了饭点。
“好饿,小顾,附近有啥好吃的饭店吗?”其中一个朋友把手柄一扔,好奇地问。
“要不别去外面吃了吧,我等会儿打个电话给阿姨让她做多几个人的饭。”顾觉一边紧张地摁着手柄,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随口回答。
“阿姨?”
“对啊,我家一直是请阿姨做饭。我跟你们说,张姨的手艺可好了,外面的饭店绝对比不过。”
听顾觉这么一说,几个人的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赶紧催促顾觉给阿姨打电话。
顾觉拗不过,放下手里的游戏机,打电话给张姨说有朋友在家,让她多做四个人的饭。
打完电话,几个男孩继续有说有笑地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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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越回到家,一打开大门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
此时张姨刚好做完饭,正一盘一盘地往外端菜,看见喻越,惊讶地说:“喻先生,你回来了。”
喻越点点头,瞥了一眼书房门缝里泄露出来的光,问道:“小觉和谁在家?”
张姨擦了擦手,有些拘谨地回答:“小顾和他的同学今天下午来家里玩,晚上招待他们在家里吃。”
她没和喻越接触过多少次,很多时候都是郭助理在联系自己,她只知道喻越是个大忙人、大老板。
郭助理交代工作时说过,主人家不喜欢在家时有外人,要求她只能在顾觉和喻越不在家时进来收拾房屋、做饭。
但时间哪能掐得那么准,有很多次张姨还在做饭,顾觉就回到了家。
一来二去,她就跟顾觉熟了起来。
她看顾觉经常一个人,年纪又小,不自觉地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孩子,时时关心对方,也因此知道顾觉经常因为喻越不在家而伤神。
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接触喻越。
看见对方冷淡的样子,张姨不由得有些心疼顾觉,怪不得小顾年纪轻轻就那么懂事,有这么一个爹,能不听话懂事吗?连孩子带了朋友回来都不知道。
听见顾觉带朋友回家,喻越心里十分欣慰。
他一直担心顾觉转学后不适应新学校的生活,可是他问过很多遍,顾觉的回答都是“没关系”“我很好”。
他怕顾觉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才这么说,还特意让郭助理多留心一下,知道顾觉上真的过得不错后才放心。
现在还把朋友带回家来玩,说明是非常好的朋友,得到了顾觉的认可。
既然如此,喻越也有心见一见,为顾觉把把关。
送走了张姨,喻越缓缓踱步到书房门前,敲了敲门:“小觉,吃饭了。”
听见声音,顾觉立刻放下手里的游戏机,惊喜地打开房门:“叔叔,你回来了?!”
他瞪大双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张姨呢?”顾觉踮起脚尖,越过喻越的肩膀朝客厅看去。
“她刚走。这是你的朋友们吗?”喻越摸了摸顾觉的头发,看向房间里的少年们。
喻越做久了上位者,尽管此时他十分放松,但身上养出来的气势却还是让几个少年心有戚戚。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发现因为随便乱躺,衣服都蹭乱了,赶紧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然后乖乖地向喻越打招呼。
“叔叔好,我是孟飞。”"叔叔我叫秦澜。"“我叫钱文镜。”“叔叔,我是徐锐。”
几个少年正襟危坐,看得顾觉一头雾水。
这几个人怎么回事,怎么看见喻叔叔,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你们好。我是顾觉的叔叔,叫我喻叔叔就行。”喻越笑着向几个少年点点头,转身招呼他们去客厅吃饭。
见状,顾觉立马跟上去,凑在对方身边问:“叔叔,你今天在家吃?”
喻越点点头:“是啊,好不容易忙完了,终于有时间了。”
听到这句话,顾觉心底涌上一阵欣喜,开心地问:“那你会在家里呆多久?”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喻越了,过不了一个月他就要去参加比赛了,心理压力有点大,想让喻越多陪陪自己。
“嗯……大概三四天吧,然后又要忙起来了。”
听见喻越的回答,顾觉雀跃的神色渐渐暗淡:“这么短啊……”
喻越充满歉意地说道:“抱歉,小觉。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去爬雪山好不好?”
孟飞看着顾觉和喻越交谈时变换的神色,敏锐地察觉到顾觉的情绪完全系于喻越身上,随着对方话语的变化而变化。
看起来倒不像是一对父子,他想。
孟飞奇怪于二人之间奇怪的气氛,其他几个人则因为喻越在场而感到万分拘束。
其中徐锐的感觉是最坐立难安的。
他是单亲家庭,母亲生病去世,父亲是干工程的,手底下有几个包工头,专门承包项目建设。
徐锐没有母亲照顾,小小年纪经常跟着父亲出入各种应酬场合。
有一次他陪父亲出席一个庆祝项目顺利开工的盛大宴会,宴会的主人正是喻越。
没想到顾觉家里竟然这么有钱。
他忍不住悄悄地瞥了一眼坐在喻越身边笑得一脸开心的顾觉,心情复杂。
喻越有意替顾觉把关,从“来家里玩得开不开心”聊起,几下就把顾觉朋友们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孟飞似乎是喻越最好的朋友。他、钱文镜和顾觉是同班同学,秦澜是隔壁班同学、与徐锐是邻居,徐锐是钱文镜的初中同学,和孟飞是小学同学。
他们的家庭也都很简单。孟飞的父母都是大学教授,书香门第;钱文镜的父母一个是医生一个是小学老师;秦澜的父母是国企领导和公务员;而徐锐父亲经商,承包工程。
从家庭条件也能看出几人的性格,孟飞思想成熟、见识广泛,似乎是小团体中的中心;钱文镜和秦澜则比较规矩,做什么都一板一眼的;徐锐脑子活泛,看起来好像察觉到了喻越的身份不凡。
总的来说,这些少年都是没有坏心眼的好孩子。
既然如此,喻越也就放心了。
“你们慢慢吃,我就不打扰你们同龄人的聚会了。”他轻轻放下碗筷,冲几人淡淡一笑,“我先回房,小觉你好好招待你的朋友们。”
“好的,叔叔。”他目送着喻越走进卧室才收回目光,头一转回来就看见徐锐紧盯着自己。
“干嘛?”他莫名其妙地瞪大眼睛。
“老实交代,你家到底什么情况?”徐锐拍了拍桌子,“可别又说是普通家庭,我以前可是见过你叔叔的。”
刚刚吃饭的时候他仔细回忆了一下,确认了自己当时看见的就是喻叔叔,而不是一个长得跟他很像的人。
顾觉摸了摸后脑勺,含糊不清地开口:“就……这样啊,有点钱而已。”
“徐锐你啥时候见过喻叔叔?”孟飞瞪大眼睛,惊讶地问。
“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很早就走了,没人带我,我一直都是跟在我爸身边的。前两年我跟他去吃过一场‘大‘饭局,喻叔叔坐的是主桌。”
徐锐特意强调了“大”这个字。
“这么厉害?”其他人也都瞪大了双眼,徐锐可是他们里面家庭条件最好的,就连徐锐都自愧不如的家境,该是多么有钱啊?
“没那么夸张……”顾觉有些尴尬,他怕自己说出真实情况,会让朋友们产生距离感。而且说到底他和喻越没有血缘关系,用喻越的成就充面子总感觉怪怪的。
孟飞看出了顾觉的顾虑,主动宽慰他:“大家就是好奇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不管你家庭条件怎么样都不影响我们是好朋友啊。”
“就是就是。”徐锐立马附和,“我只是好奇一下嘛……”
钱文镜和秦澜也跟着点头,表示自己绝对把顾觉当好朋友,不会因为顾觉家庭背景的改变而改变。
“好吧。”顾觉犹豫了一下,如实交代:“其实我也不知道叔叔的公司具体是做什么,我只知道他在深市有个叫‘云山’的公司,在广市有个叫‘成道’的公司。”
“成道?!”徐锐惊讶地捂住嘴巴。
他家是做承包的,自然知道“成道”这家公司。它在业内赫赫有名,拿下多块地皮,最近第一个项目刚开售就遭到疯抢。
而“成道”的老板以前在深市做外贸,是深市外贸的龙头老大。
“有多厉害?”几人看向唯一一个懂行的徐锐,就连顾觉也把目光投向对方。
“你们不知道吗?‘成道’在建筑行业非常出名,广市有好几块地都是它的,一块地几亿呢!”
听到亿这个单位,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张大嘴巴。
“你惊讶什么啊?”孟飞笑着拍了下顾觉的脑袋。
顾觉捂着头小声地回答:“因为我也不知道啊。”
他只知道喻越很忙,家里不缺钱,除此以外什么都不知道。
“欸,我听说你们有钱人不都有一个很大很大的别墅吗?你家有吗?”秦澜好奇地问。
顾觉想到自家那大得夸张、还有菜园果园的庄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有啊。”
“多大啊?是不是像电视剧里一样,有几层楼高,金碧辉煌的。”钱文镜想到陪母亲看的那些肥皂剧里对有钱人的描写,想知道真实的有钱人是怎么样的。
“额,很大。有五层楼,还有花园啥的。”顾觉简单地描述了一下自家的庄园。
几个少年震惊地看着顾觉,感觉好不真实。
和自己一起嘻笑打闹的好朋友居然是豪门小少爷什么的,也太让人意想不到了吧?
“好啦,别问了。有时间我带你们去玩一下就知道了。”顾觉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推了推孟飞的肩膀。
孟飞知道顾觉不想再让其他人关注自己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发挥带头大哥的作用,招呼大家继续去打游戏。
这一打就不小心到了晚上该睡觉的点。
顾觉放下游戏机,看了看手表,惊讶地喊道:“怎么过九点了?!”
“什么?九点了?!”钱文镜一个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我门禁是九点!完蛋了!”
“卧槽,怎么办?”秦澜也慌了,虽然他爸妈没跟他规定过门禁,但太晚回去肯定要被说。
徐锐倒是不慌不忙,他早就猜到他们可能会晚归,已经跟他爸打好了招呼。
“要不……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吧?这么晚了你们一个人走也不安全。”顾觉提议道。
听见能享受司机的服务,几个少年立马停止了“哀嚎”,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好啊好啊。”
他们还没见过有钱人家的司机是怎么样的呢。
于是顾觉跟司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带着朋友们下楼。
很快,一辆七座的商务车就停在了几人面前。
“小少爷,你好。”司机恭敬地和顾觉打了声招呼。
“哇——小~少~爷~”徐锐搞怪地学着司机对顾觉的称呼,嬉笑着看到对方的脸变得通红。
“别这么叫我!”他小声说道,推了推对方的身体,“快上车!”
其他几个人早就钻进车里,东摸摸西摸摸,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
“好啦,不笑你了,拜拜。”徐锐也上了车,跟顾觉挥挥手。
“再见。把地址报给司机就好了,他会送你们到楼下的。”顾觉挥了挥手,不放心地叮嘱道。
“知道啦。”几人一一与顾觉道别。
送走朋友,顾觉脸上还残存着兴奋的笑,哼着小曲儿回到家,一打开灯就看见喻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么开心啊?”喻越看见顾觉脸上的笑,调侃了一句。
“嗯,这还是第一次有朋友来家里玩。”顾觉点点头,坐到喻越身边,“我们有打扰到叔叔吗?”
喻越看着顾觉一脸乖觉,摸了摸对方的头:“没有,以后应该多叫朋友来家里玩,别一直闷着,小心把人闷坏了。”
顾觉往喻越身边又挪了挪,小心翼翼地把头靠在对方肩头,心脏跳得飞快:“我还是更想和叔叔在一起。”
他的一切都是喻越带给他的,所以在他心底谁都比不上喻越。
听见小孩“表忠心”的话,喻越心底被触动了一下,难得缓和地用手环住顾觉的肩膀,把人半抱在怀里。
淡淡的肥皂香飘在鼻尖,炽热的温度近在咫尺,顾觉甚至能听见喻越胸膛传来的心跳。
一下一下,强劲有力。
他几乎要融化在这久违的、温暖的怀抱里去。
可惜没抱一会儿,喻越就松开了他的手:“好了,我去洗澡,你也早点睡。”
“嗯,叔叔晚安。”顾觉低着头坐在沙发上,满脸通红,不敢与喻越对视。
他的胸腔里像是关了满腔的蝴蝶,扑簌簌着翅膀在身体里乱撞,生怕自己再多说两句,蝴蝶就顺着他的喉咙飞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