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当咸鱼我假装成神 第9章 第 9 章

蒲阳不是个行动派，属于别人推一步，她能横跨一步坐在地上用退堂鼓打一段激情四射的鼓点的人。

可当军舰行驶到深潜器遇难的上方，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没办法，她只能下去了。

“系统。”她喊了一嗓子。

“英雄系统赫拉克勒斯竭诚为您服务。”系统的声音荡开。

“拯救深海中遇难的人类……

“该请求进入审核……

“该请求获得批准！”

“超级能力，启动！”

蒲阳：“……不是，系统哥，咱们用能力就用能力，没有必要来这么一句，感觉听起来好中二。”

系统：“真的吗？我以为宿主会喜欢，因为调取宿主记忆时，发现宿主在小时候曾经披着床单喊过月棱镜威力变身。”

真好啊，想到要和这么一个系统在这颗星球上最僻静的地方独处，蒲阳的内心就很想跳海。

于是她就跳了。

众人看见她高高地跃起，停留在天空之中，她依旧穿着那身普通的T恤与牛仔裤，可是她足够靠近太阳，灼目明艳的太阳从她的身后倾泻而下，如同迎风招展的披风。

随后，她猛地向下飞去，炸起的水花肆意迸溅在所有人的脸上。

就算被崩了一脸水珠子，林竹乐还是乐呵呵地往前凑，上半身探出栏杆。

圆形的巨大水花一层层的向外荡，与林竹乐脸上的傻笑交相辉映。

人类居然能够飞上天空，行将朽木的东锐总统脸上的嫉恨本应该一闪而过，可是打了太多针来让自己看上去更年轻点的脸僵硬到让任何表情的收回都像是慢动作。

他年轻的时候总是想着自己能够再老一点，这样才能够让人们相信他拥有足够的阅历来领导国家再次伟大，可当他到了这把年纪，人们又开始觉得他应该再年轻一点。

他想，人哪知道他们到底要追寻什么，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相比之下，西锐的总统选拔就像是儿戏一般，他嫌弃地看了一眼身边那个浓妆艳抹，男女不分的人，脸上的表情终于又恢复了平稳。

就像是如今的海面一般。

蒲阳已经下潜到不知道多少米，她既不会蛙泳也不会自由泳，可能狗刨也只能挣扎两下就会沉底，还不如一只短腿柯基。

在下来之前王秘书给蒲阳装备了通讯设备，虽然在深海之下，这种通讯设备可能失灵，可毕竟聊胜于无。

“蒲顾问。”王秘书的声音从耳机传来，像是羽毛在耳边轻轻扫过，就连蒲阳这种讨厌王秘书的人都不得不承认，王秘书这人的声音条件有两把刷子。

再加上看不到王秘书那张面瘫脸，蒲阳觉得他的声音更顺耳了：“怎么啦？”

王秘书本来是想要问问她在水下怎么样，可是听着对方在水底下什么呼吸设备都不用，居然能直接与他聊天聊得有来有回，他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水下状况怎么样？”

“还行吧。”蒲阳停下来，长发跟海水一起流动，她现在还没有进入深海区，却可以看到一些较浅的地方有珊瑚与极小的鱼游来游去。

她没上过什么海洋生物课，也不是很喜欢海洋影片，不知道那是些什么，只觉得看起来还挺好看。

“下水的感觉比我想象中轻松多了，感觉其实和在天空中飞差不多，差别不太大，就一个是海水一个是空气，哎，算了，说不清，你懂我的意思吗？”

王秘书：……我该懂吗？

他正犹豫着这话应该怎么接的时候，突然通讯设备里面传来尖叫。

“啊！”

王秘书捏着话筒的手一紧，沉声道：“蒲顾问，没事吧？”

“蒲顾问？”

他立刻开始筹划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如果出了问题应该如何搜救。

好一会儿，蒲阳惊魂未定的声音才重新传来：“没事没事，刚才有鱼过来了。”

王秘书的脑子正在飞速运转，但为了不让人看出来，说话声音依旧沉着有力：“什么鱼？有攻击性吗？”

太平洋广袤无垠，海中生物更是百花齐放，哪怕哺乳动物无论是在海洋还是陆地都占据着绝对霸主的地位，可这些鱼类也是海洋中不容小觑的力量。

某些凶猛的鱼杀死成年人不是问题，其中最常见的便是鲨鱼。

大白鲨在现实是易危物种，在海洋探索的故事中却多得简直如同海中蟑螂，可怜到让人想要大白鲨雇佣律师来打一打名誉损伤的官司。

蒲阳的声音支支吾吾地传来：“呃，就是普通一鱼啊，看起来有点像鲤鱼。”

王秘书：“……”

怎么？还需要他去通知那个水母和她的忠实乌龟，能够在海水里面生活的鲤鱼泡泡终于被发现了吗？

但是和蒲顾问说淡水鱼与海水鱼这件事情是没用的。

王秘书疲惫地摘下眼镜，捏着自己的鼻梁：“没有危险就好。”

蒲阳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在海水里面打了个转，直冲而下：“嘿，是这样的，我这人天生就怕不熟的鱼。”

王秘书知道这个家伙又要说些没有品味的笑话：“……那要有多熟你才不怕？”

蒲阳：“松鼠鳜鱼差不多吧，不然怎么也得红烧一下。”

这个世界上谁不喜欢松鼠鳜鱼呢？

说话之间，为了能够尽量不碰到那些不熟的鱼，蒲阳已经下潜到深海区域。

人体所不能承受的压力对于她来说毫无影响，她抬起头仰望海面，在这个角度还能勉强看到拥有阳光照射的海水，银亮的鱼群缓慢移动着，沉甸甸的圆弧鱼身像是乳状云般遮挡光辉。

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如果她不怕鱼群的话。

“好安静啊。”在水中声音传播的太快，快到几乎听不清，肺中空气挤压成小小的气泡，咕噜咕噜地上升，要将她声音里蕴藏的秘密绽放在水面。

深渊之下，能听到她的可能只有这些鱼群。

就在这时，蒲阳的脑子里突然炸响音乐：为何绚烂，叫人扑空！ 为何爱我者予我牢笼！

蒲阳：“……”

“你这是在干什么？”

系统道：“作为贴心的系统，当检测到宿主抱怨安静，会为宿主播放些音乐，缓解在水下的压力。”

蒲阳：缓解压力的前提是人得有压力，显然系统是在从头做起。

“没事，我觉得压力不太大，你跟我说说话就行。”

想了想，蒲阳又做出了个艰难的决定：“其实吧，话也不用说。”

反正和这个系统说话，真是多一句越想越气，唠会嗑乳腺结节。

蒲阳调整自己的心态，继续向下探去。

深海之中，就连阳光都无法触及之地，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有点像是犯罪片的开头，可深海之中唯一的犯罪可能就是居民过分不齐整的脸，对于蒲阳这样的怕鱼选手来说，着实有一种想要报警的冲动。

太平洋的平均深度为四千米左右，只有部分特殊的海沟地形才能达到一万米以上的深度。

根据之前深潜器发来的信号定位到深潜器的位置，海底在那处如同遭到了摩西分海的痛击。

蒲阳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沟壑，脑子里面想出来一个并不怎么贴切的比喻，她感觉这里就像是神话当中宙斯的脑袋，深深一斧下去，裂开的缝隙里面你不知道会蹦出充满智慧与勇气的神明；还是他那不怎么能在晋江描述的脑子里在下一次去勾搭帅哥美女时候，要变身成的想象中的动物。

系统贴心地上线：“宿主，是否需要我的帮忙？”

“是精神层面上的帮助吗？”蒲阳警惕道。

系统：“是的呢，毕竟我寄生在你的大脑的深处，所以只能提供精神帮助呀。”

蒲阳：“……没事，系统，你歇会吧。”

她一鼓作气向着下方下潜，她分不清这海洋当中到底有什么地形，不懂什么海底山，平底山，大陆架，海底瀑布。

她只知道自己能看到两侧绵延不断的石壁，在海洋的晕染上带着静默的深蓝，在陆地上看着山脉的时候，会觉得他们沉默不语，可海底的石壁山峦让蒲阳觉得他们可能天生聋哑。

他们无悲无喜地注视着这个陌生的闯入者，看着她渺小的身躯，就如同看着海洋中大部分的生物。

一只浑身上下长满长刺的鱼从蒲阳的眼前掠过，可能这种海中豪猪也是这样横冲直撞。

再往下，像是外星虫族一样无眼大口的生物多了起来，看着蒲阳觉得越发的寒冷。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她下的越来越深。

两侧的峭壁逐渐变宽，蒲阳甚至有一种可笑的错觉，仿佛这里正在欢迎自己的到来。

像是为了证实蒲阳的猜测，岩壁上亮起幽幽的冷蓝光芒，看起来并不明显，可是在这深海之下，却依旧夺人眼眸。

蒲阳拍了拍自己的通讯设备，为了这次救人，锐联和世联会都下了血本，拿出了最新研究出来的激光通信，本来还不确定，现在看来居然真的能在一万米左右有用。

蒲阳：“王秘书，你看过盗墓小说里面他们去水下地宫吗？我感觉我好像搞到真的了。”

王秘书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距离过远带来的失真与延迟让他的声音听起来缥缈而遥远。

蒲阳：“……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你一说话我更怕了。”

不知道王秘书捣鼓些什么，声音终于变得稳定，虽然还是有延迟，但总算不像是海底的幽灵讯号：“蒲顾问，请问出什么事了？”

蒲阳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一下，王秘书立刻心里有数：“蒲顾问，你所看见的很有可能是海底深处的浮游生物或者是细菌，他们在海底会呈现弱荧光性。”

在下潜的途中，蒲阳曾经见过荧光的水母，也见到一大团闪闪发光的浮游生物，只是他们的光芒明亮且充满了科学气息，只会让蒲阳想起来当年的高中生物课本，而不是高中真正在课桌底下看的书。

得到了王秘书的回答，蒲阳稍微放下心来，可还是谨慎没靠过去。

设备里面传来了林竹乐的声音：“没关系的，顾问，我会帮你祈祷的。”

王秘书看着捏着妈祖手机挂坠的林竹乐，不知道这种祈祷到底有什么用。

蒲阳游过了那片荧光，立刻嘻嘻哈哈：“感恩小林，感谢有你。”

通讯连上了，蒲阳没再急着赶路，她反身过来，慢悠悠地向着海洋深处下坠，感受着海水涌动。

“王秘书，按照一般的剧本来说，我应该会碰见巨大的乌贼怪或者是别的什么巨型海洋生物了吧？”

王秘书道：“检测到您的信号来自于海底一万一千二百米，根据之前的资料记载，在这个深度下，这种巨型生物出现的可能性极小。”

食物稀缺，压力过大，温度寒冷，无论哪一点都很难让此处的食物链供养出一个顶级的巨型捕食者。

巨型生物一般活动区域都是在几百到几千米的海域。

“没意思。”蒲阳哼了一声，带出一连串的气泡，她想要学着美人鱼一样，蹬腿反身向下游，然而腿抱到一半，感觉自己都扭到腰了，悻悻地咸鱼翻身，加了把劲继续往下游。

等到她看到那坍塌的洞穴和被压在下面动弹不得的深潜器时，她还环顾了一下四周。

啥都没有。

没有阳光照射，她也看不了多远，海水中有几条不长眼睛的小虾米从她面前游过，那些腿看起来各有各的忙法。

浮游生物和细菌的光东一块，西一块，幽暗到阴气十足。

这个鬼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蒲阳心里面嘀咕着，单手抓住一块巨石，向着旁边一丢。

巨石落地，激起不知道什么东西，立刻弥散成雾，除却声音之外，和陆地上没有区别。

喜欢看这些巨石啊，洞穴啊，荒芜一人的山林啊，直接去找个山洞当野人呗？

蒲阳心里面嘀嘀咕咕，手上倒是没停，很快就将压在深潜器上的巨石清理干净。

深潜器为了安全着想没有安装玻璃，但是为了能够观测到海外的景象，他们装了外置的探测摄像仪器。

在深潜器里面的两个人本来正因为深潜器出事，在狭小的空间里面玩着甩锅游戏，正要上头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船身震荡。

两个人第一时间扑到电脑前面查看，一眼就看到一张苍白的脸庞紧贴着他们的摄像头，黑色的长发在海水中飘舞，像是已在海中浸泡百年的腐朽绸缎，丝丝缕缕地裹在摄像头上。

西锐的富翁大喊一声我靠有鬼啊。

东锐的军火商则眼泪汪汪，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的十字架项链，亲吻着大喊：上帝啊，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

对于这个深潜器里面的人是个什么反应，蒲阳是不知道，她敲了敲深潜器的外壳，巨大的船身晃悠了两下。

啪的一声，两个白人老头抱在了一起。

蒲阳抓了抓头，力气用大了。

她冲着摄像头两个指头轮流指指上面，然后摊开两只手勾勾手掌，希望他们能看懂。

直到她重复了三遍，有些怀疑这玩意是不是坏掉，或者里面的人死掉了的时候，深潜器身体一震，缓缓地开始上升。

蒲阳松了口气，指尖在眉心飞快一擦，就好像上面有汗水似得。

深潜器的上升功能还能用着实是件好事情，蒲阳本来还想着如果他们实在是动不了，她就要用钢索将这玩意绑起来，看看能不能慢慢拖上去。

目送着这铁疙瘩离开，蒲阳找了块刚才扔出去的巨石，想要在上面躺一躺，但是又觉得这玩意可能不太干净。

想了想，她觉得还是回去躺着比较舒服，她调转方向，朝着上方慢慢飘去，她走的并不急，但却依旧很快赶上了那深潜器。

东锐的老头一拍大腿：“牛X啊！我就跟你说这人绝对是上帝的使者，你看看，这都升天了。”

西锐的老头：“……那你更应该谢谢我了，如果不是我在这里，就你这辈子干的那点破事，她可能会带着你一起升天。”

在两个老头抡着膀子在深潜器里面激情快打的时候，蒲阳已经上升到了浅海。

到了浅海，阳光下的海水呈现出一种可爱的晶莹剔透的质感，蒲阳的心情也变好了许多，甚至和王秘书聊起了天：“感觉他们的深潜器还要很长时间才能升起来……啊。”

“怎么了，蒲顾问？”

蒲阳伸长脖子探头看：“看到了一只鲨鱼，正在被虎鲸揍。”

“真是海间惨案啊，让我想起来很久以前玩的小游戏，里面的鲨鱼男主天天都被路过的虎鲸先生打。”

“蒲顾问，请不要干涉野生动物捕猎。”

“这我当然知道。”蒲阳本来就没想过去干涉，只是那几头虎鲸在干掉了那只鲨鱼之后，朝着她游过来，围着她仿佛正在确认这个弱小的动物是否需要他们帮忙。

海中大熊猫一下子捕获了蒲阳的心。

王秘书看了看水面，既然蒲阳看到了虎鲸，那么说明她已经上升到了海面20到60米左右的深度，按照她之前的速度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上岸了。

“蒲顾问？”

“我们先别联络了。”蒲阳一本正经地道：“我怕刚认识的虎鲸们误会。”

王秘书：“……”

骑虎鲸的机会实在是难得，蒲阳搭了一把顺风鱼，在距离海面一段距离的地方下了鱼。

然后她顺手拽了几根海带，又捞了几个贝壳，编了个不怎么成样子的花环，给虎鲸顶脑袋上了。

那只虎鲸高高兴兴地顶着那破烂花环走了。

等虎鲸走了，蒲阳直接一跃而起，看到站在甲板上看着她的王秘书，衣袖一甩，哗啦啦地像是下了一场雨。

王秘书被淋了满头满脸却并不生气：“欢迎回来，蒲顾问。”

蒲阳跳下来，兴致勃勃地和林竹乐与王秘书说刚才的事情。

王秘书未雨绸缪地为几个月后的海洋学家们忧虑，可能他们抓破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段时间会有很多虎鲸愿意没事脑袋上顶贝壳和海藻玩。

正想着入神，耳朵捕捉到蒲阳说自己饿了。

王秘书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已经为您安排好了。”

蒲阳嫌弃：“……不会是锐联厨师做的吧？”

王秘书还没回答，天空中直升机桨转动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直升机悬停在空中，机身上画着世联会的标志。

在它降落在军舰的停机坪上后，世联会的会长索菲娅·卡斯蒂略从直升机中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拎着塑料袋的昭国人。

“人我给你带来了，还特意去了一趟你们岛上。”索菲娅·卡斯蒂略的语气中带着些抱怨。

王秘书点头致谢。

“那是谁啊？”蒲阳伸长脖子探头探脑。

“是岛上的苏菜大厨。”王秘书站在那里微笑，浑身上下被淋湿依旧不能让他看起来狼狈，他看起来只会像是被雨水打过的翠竹：

“我想着，您今天已经看过太多不熟的鱼，是时候看看喜欢的熟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