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尝 第8章 chapter 8

要把戎淮眼珠子挖掉的令遥第二天请了假，座位上空空的。

寂寞的戎淮早上一个人来学校，晚上又得自己回去。正好周六，下午放学后戎淮去办公室拿回手机，取车前先给令遥发消息。

［戎淮：你好点没？要不然叫几个人去看看你？］

发完感觉自己有点傻，生病了人去看看就能好点？

推着自行车走到门卫室边，令遥才回他，居然还是语音。

“没事。别来。”声音微哑，然而是令遥独有的又冷又润的音色。

戎淮思绪千回百转，构设出此时此刻n种令遥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心里同情心泛滥，本着“同学情深同桌情深兄弟情更深”的想法，蹬着自行车就拐出去了。

去看令遥要不要买点东西啥的？戎淮琢磨两下，应该要吧，但令遥嘴挑，买啥都不对他胃口……

*

令遥灌了一大杯雪梨汤，被甜得吐舌头。

他洗干净杯子，回房间继续弄他的拼图。头还有些晕，但不妨碍他做事儿。

陶女士刚出门，雪梨汤就是她熬的，其实令遥不喜欢甜唧唧的玩意儿，但还是装作开心的模样一口灌。不想让陶女士难受。

令遥关上卧室门，坐在羊毛地毯上拼了一会儿拼图，戎淮的消息又进来了。

［戎淮：我在你家外面，能开门吗？］

令遥疑惑皱眉，拾起床上的外套出去，开门便是提着个袋子的戎淮，一脸着急。

令遥：“你是……”

戎淮以为他发烧已经发到不认识人的程度了，忧愁地上前一步：“我是戎淮啊！”

“……你来看我？”他头更晕了，旋身往卧室走，“关门。”

“哦好，你家就你一个人吗？”屋子里头真冷清啊。

“我妈妈刚才出去了。”

“你怎么样了？”戎淮关门换鞋，顺便把东西搁在茶几上，追在他后头，观察他的走路姿势，看着还正常，“你吃饭没？”

六点多了应该没吃吧？戎淮准备动手做饭了，令遥锁上卧室门，戎淮心想怎么还锁门呢。令遥说：“吃了，你看完没？”

“看什么？”

“我。”

戎淮估摸着他是发烧糊涂了才说这种话，搁平时令遥哪会这样儿。“我看你干嘛……不是，我是来看你的，看你蛮正常的，我……”他赶紧捂嘴，这什么话都是？

下一秒，清晰的“咕噜咕噜”声儿插进来，戎淮下意识看令遥的肚子。

令遥脸上挂不住，生硬解释：“又饿了。”

“……”嚯，戎淮没多想，撸起袖子，不过令遥似乎又被这动作吓到了，还往后面退一步，戎淮把袖子滑下来，“你家有什么，我去给你做？”

“我家什么都没有。”令遥说。

太小声，戎淮没听清，已经开门出去了。

令遥在里面坐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戎淮已经做好了，在外面喊他吃饭。除了陶女士没人会这样，令遥愣半天才徐徐起身，心里想的都是戎淮这个人。

一份炒饭，一份糖醋肉。

令遥从炒饭里挑出葱和肉丁，放在另一个碟子里，然后一瞄糖醋肉，一副吃了毒药的表情。

戎淮纳闷：“咋啦？有毒？”

“我不吃。”令遥说完就开始吃饭，他一粒一粒地选出胡萝卜丁，戎淮以为他也不吃这个，结果令遥拿个勺子，舀起就是一口。

“……”戎淮问，“不吃肉？也不吃葱？在学校里你不是吃的吗？”

“糖醋的不吃，葱茎不吃，葱叶蔫的不吃。”

戎淮：“那辣的呢？你应该吃吧？那现在这炒饭咋样？”

令遥一问一答：“辣的吃。月末会吃。炒饭还可以。”

妈耶月末是个啥？吃辣还得规定时间？

戎淮也挺饿的，看他这么浪费，问：“那我吃？”

“嗯。”

戎淮去厨房拿碗筷，一边吃糖醋肉一边想这么香他居然不喜欢吃，又瞅到令遥正撩起眼皮在瞄自己，他就舒眉对令遥笑。

令遥怔一下才缓缓低眼。大概感冒就是容易流眼泪，不知道怎么鼻子又堵了，眼前好像亮晶晶的有星星，他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跌眼泪了，丢面儿地僵着脸盯着筷尖看。

“不是……”戎淮手忙脚乱地要过去安慰他。

这时，令遥他妈妈忽然回来了，陶女士一看儿子这伤心劲儿，踩着细高跟就冲过来，抱住令遥：“哎呦小令不要哭……”

戎淮：“……”呃。

令遥慢慢擦泪，瞥戎淮一眼，然后让他放心似的摇摇头。

陶女士注意到他俩眉来眼去：“你怎么惹我家小令哭的呀？”

“？？”戎淮冤枉啊，“我……”我就对他笑了一下，难不成笑也有错？

陶女士朝他使眼色儿，估计是让他赶紧走。戎淮有些失望，脚步驻留片刻，陶女士的眼神却更加复杂了，戎淮没看明白，脑瓜子懵圈：“嗯？”

陶女士悄悄用口型说：你惹的你哄。

戎淮傻在原地，让他去哄倒不是事儿，能不能哄好才是事儿，万一适得其反，戎淮担心自己会嘎。

令遥倏然挣开陶女士的怀抱，离开餐桌往房间走，安静得像一个没有悲欢的人。陶女士张张嘴，没叫住令遥，神色怅惘地坐下。

气压很低。戎淮望了望她，跟令遥进房间。

*

“关了。”

“哦好。”

“如何让一个男人爱上你”的声音终于停了，令遥把戎淮的手机扔回他口袋，疲惫不堪：“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戎淮正在摆弄他桌上的沙漏：“你不是有用？”

令遥手指一勾把沙漏拿回来，警告他：“坐椅子。”

戎淮从桌子上下来，撑着胳膊半蹲在一边，看着令遥的侧脸，白净晶莹，痘痘很少，皮肤比女孩子还好，转念一想，令遥都不怎么熬夜，难道是为了他这白白嫩嫩的脸？

“再看……”令遥没说完，戎淮自然而然地接，“就把我眼珠子挖掉。”

“不好意思，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 。”戎淮随口一说，扯直胳膊又去捞沙漏，刚好捏到了令遥的手指。

短暂的几秒，令遥手没动，但眼刀已经劈过来了。而戎淮则非常淡定地想，他手指摸着好舒服，微凉又柔滑。

令遥赶人：“你回去吧。”

“我不要。”他学之前令遥的口吻，发现怎么自己说就不对味儿了，好别扭……

“八点了。”令遥绕开他去床边，掀开被子，一副“朕要就寝”的气场，戎淮差点给他唬着。

戎淮思衬一下，横竖也哄好了，见好就收也该溜了。

手已经拧开门了，戎淮乍地回头：“令遥你喜……”话音未落，一个枕头迎面飞来，正中他的脸。戎淮把枕头还回去，说完“晚安”后脚底抹油似的离开。

*

令遥请了三天假，多出的一天是陶女士硬性要求的，说是小令不能为难自己啥的。

其实令遥已经痊愈，甚至可以上房揭瓦了。

令遥重返校园，回到3班，教室里一个人影儿都没有。

按道理来说，现在上午十一点，体育课是不可能的。难不成搞活动去了？

令遥找到位置坐下，凳子还没坐热，一个同学跑回来，惊喜地告诉令遥：“啊小令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在举办活动，就搁操场东边儿那儿，大家伙儿等你呢！”

令遥一听见“活动”俩字，瞬间想起那次的草莓熊，有点不想去：“我不去了吧。”

同学：“为啥啊？戎哥等你呢。”

“……”令遥心说怎么什么事儿都扯他，我是他谁啊！

令遥对这所谓的“活动”不抱有什么期待，不过当他来到现场，还是有点震惊。

操场东面是二食堂，平时很少人来，不管是饭点儿还是课间，因为这地方前几年闹人命关了，加上这片儿空，一般老师学生没事儿也不会过来。

这群人居然在这里烧烤！

一排烤架，几张大桌子，桌子上乱七八糟，饮料和零食，还有碗筷调料。班上同学们四处乱窜，场面有些混乱，但是很热闹。

他不知道老郭为什么同意这个活动，更加不明白学校为什么会同意。就感觉……好厉害啊。

戎淮作为烧烤主力军，从烤架一头跑到另一头，在烟熏火燎中翻着烤串，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令遥远远地看着他。

戎淮让吴奈顶上，自己则去拿水喝，目光一瞥，令遥像个局外人一样在边上看，整个人与周围格格不入。

“令遥！”他喊他。

令遥眼神望过来，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浅笑，旋即又回到了“酷哥小令”的人设里。

戎淮主动过去，打量他脸色，“你现在还不能吃这些。”

“不过等一下倪曼文她们要下饺子，你吃这个吧。”戎淮朝另一边指过去，想起他嘴挑，蹙一下额，“哦，馅儿里有肉，那……”

令遥觉得好麻烦：“我吃饺子皮你吃肉。”

于是，同学们得以看见这样一副“有爱”的画面：

戎淮同学专门吃馅儿，把饺子皮全给令遥，可怜的小令刚痊愈返校，居然只能可怜兮兮地吃饺子皮，他们仿佛在氤氲水汽中看见了小令哭泣的眼睛。

倪曼文端着碗过去就是给戎淮一巴掌：“你干什么啊？”

力道不轻，戎淮一口汤差点喷出去：“你干什么啊？”

令遥把肉舀到戎淮碗里，不解地看他俩：“你们干什么？”

倪曼文跟陶女士似的：“你多吃点，不要给别人。”又一指戎淮，“还有你，压榨小令。”

老郭背着手走过来，这里瞧瞧那边转转，不亦乐乎，最后停在令遥他们这边，问令遥：“你就吃饺子皮？”

“嗯。”令遥表情淡定，继续戳饺子。

戎淮看着自己碗里一堆肉馅儿，再吃就腻了，只好阻止令遥伸过来的手，语气委婉：“其实我吃的不多。”

令遥“哦”：“没关系。”

“我吃得多。”令遥往自己碗里看，又对戎淮弯眼睛微微笑一下，好看是好看，但戎淮压根儿笑不出来。

他怎么觉着令遥有点坏呢？

跟只捣蛋猫一样。

感谢观阅！

祝你开心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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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