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尝 第6章 chapter 6

周考。这次是按成绩排的座位号，大部分人在本班，吊车尾需要去另外一个专门的考场。

语文开考前，吴奈要上厕所，喊戎淮一块儿。戎淮应了，然后穿越重重障碍来到令遥面前，只为真诚地问一句“你去厕所吗”。

令遥正在翻语文书，一只手转着橡皮：“不去。”

“走吧。”戎淮又聋了，拉起令遥卫衣袖子就往外走。

“……”令遥顾及脸面，勉强接受了现实，然后重重地拍开他的手，走自己的路，“别抓我。”

“你在我前面。”洗手时，戎淮说，“你是不是数学不太好？我看你上次月考才100多点儿。”

“嗯。”令遥大方承认，水声哗哗，他问，“什么前面？排名？”

“对啊。”戎淮提议，“要不然我教你数学？”

令遥不是很相信他，“你？”

戎淮：“我上次是满分 。”

“哦。”好棒棒哦。令遥隐约觉得他在炫，不过总不会平白无故帮他吧？“有条件是吗？”

戎淮颔首，举着两根手指头到他面前，粲然一笑，“两点。”

“第一，早上跟我一起去学校。”

令遥语塞地看着他，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执着的？“第二？”

戎淮身子稍倾过来，鼻尖凑近他的头发。他忽然伸手带过令遥的肩膀，有点像哥哥揽弟弟，两人走到外面，戎淮才说：“我要跟你……”

“？？”令遥没等他说完，本能地闪开，跟被针刺一样，眼神有些奇怪，“不要……”

*

“哈哈哈哈所以说，小令以为你……”

戎淮纳闷地捂着下巴，踹了吴奈一脚，后者不以为然依旧非常兴奋，毕竟人见人爱的戎哥居然被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作为好兄弟，吴奈当然要把这事儿拿出来乐一乐。

元大宝经过后门，垃圾也不丢了，脑袋凑到戎淮那边去，贱嗖嗖地问：“兄弟，有什么痛苦都说出来，让咱快乐快乐呗？”

“你妈……”郝密也给他一脚，“会不会说话啊？没看见咱戎哥悲痛欲绝吗？！边儿去！”

几个人正闹，令遥过来了。

“我……”戎淮挪开手，刚开话头，只见令遥肃穆地面向他，双手握在一起，眼睛低垂，表情凝重。

不是，这怎么看着怪怪的？

戎淮摸不着头脑，下一刻，令遥开口：“对不起。”

“没……”关系……令遥给他鞠了个躬，快满90度了，戎淮赶紧起身，拉过令遥胳膊，“不用不用。”

戎淮汗如雨下，下巴酸痛，还得反过来安慰令遥：“没事的，一下就好了，你别担心哈。”

“对不起。”令遥重复。

“没事。”戎淮也不会说别的了。

令遥：“是我的错，我请你吃饭行不行？”

“行啊……”他寻思着这话挺耳熟啊，“去你家吃啊？”

“去食堂吃。”令遥说。

戎淮还以为是去他家吃呢，马上没劲儿了，食堂都吃腻了。

令遥看他表情失望：“你想去我家吃？”

“呃……也还好吧。”他挠挠鼻尖，感觉不礼貌。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因为打了人心里过不去还是咋的，令遥出奇地好说话：“可以，不过我做饭可能还比不上食堂。”

戎淮心想能差到哪儿去啊，令遥看着就能干，一口答应了。

令遥的微笑却让他怀疑，这难道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

“小令，妈妈给你买了礼物……”

陶女士的声音飘进客厅，然后被烟味呛得卡了壳。

令遥没想到陶女士回来了，丢下锅铲和戎淮奔出厨房，她手里大包小包，他面露尴尬：“妈。”

“哎呀你在做菜吗？”陶女士捂着鼻子往厨房走，一边说，“不是让你尽量别做菜吗？还有那个抽油烟机一定要记得开……”

陶女士跟戎淮撞上，十分惊讶：“……你是小令的同学？”

“阿姨好。”戎淮瞅令遥，快速回身打开窗户，接着给她倒水，“您先去外边儿坐会儿，我们收拾一下里头。”

“哎好……”

等陶女士走了，令遥才松一口气，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他摇摇头，对戎淮说：“你看，是不是？非常糟糕。”

戎淮终于知道当时为什么令遥表情奇怪了。“没有，也还好。”但还是违心地安慰他，“厨房没炸，已经很幸运了。我第一次掌勺的时候就把我家厨房给烧了。”

令遥：“真的吗？”

“真的，我被我爸妈混合双打。”

“……”令遥问，“那时你多大？”

“六岁。”戎淮不知道他问这个干嘛。

令遥神情黯淡：“六岁啊……”

最后这顿饭还是陶女士动的手，因此不算是令遥的道歉。吃完饭，戎淮要回去辅导弟弟写作业，打算走了。

令遥叫住他：“戎淮，对不起。”

戎淮莞尔：“没关系，今天很高兴。”

“嗯。”令遥本来就话少，大部分时刻都是戎淮挑话头，他望了望戎淮，“再见。”

*

令遥忽然意识到，自己答应老郭跟元大宝做同桌是个错误。

老郭或许看错人了，元大宝哪里规矩了？今天令遥努力让自己不在语文课上睡着，事实证明努力是有用的，他真的撑住了！但元大宝仗着令遥给他放哨有恃无恐，脑袋一歪，立即开启了他的“奇妙梦世界”。

而且元大宝午休也一直在睡，还打呼噜，有时候令遥睡着睡着，听到那声儿，还以为打雷了。

就这样，令遥坚持了四周，在一个早自习跟老郭提出自己要重新一个人坐的要求。

老郭：“咋啦？”

令遥：“元大……阮良不适合我。”

老郭：“怎么说？”

令遥：“他……他太矮了。”

老郭觉得好笑：“这跟他能不能当你同桌有什么关系啊？”

令遥心说我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同桌，尤其是矮的。”

“啊？你这是挑同桌应该有的要求？”

“我要一个人坐。”令遥不想说废话了。

老郭抓抓为数不多的头发，随手逮一个过路的：“那这个怎么样？”

过路的：“嗯？什么怎么样？”

令遥一瞧：戎淮啊！更加不行了。便直言：“他不行。”

戎淮闻言挺好奇，“我怎么就不行了？”

老郭拍拍戎淮的手臂，抛给他一个眼神，戎淮慢两拍会意，旋即挽起袖子，手臂一使劲儿，青筋凸起，肌肉线条流畅，着实给大家秀了一波儿。

老郭给戎淮弄傻眼了：“哎！你干嘛玩意儿？”

戎淮也傻眼了：“啊？”

令遥麻木了：“……”

“好了好了不要说了，令遥，我已经决定了。”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老郭心一横，无比郑重地按住令遥的肩膀，“我看你跟戎淮感情蛮好的，那就把戎淮配给你吧！”

戎淮：“哈？”

“他不行。”

令遥口气坚决，在戎淮耳朵里直接翻译成“你不行你不配”的意思，他登时不服了：“为什么啊？”

令遥意味深长地说：“我不喜欢。”

老郭头秃：“就这样就这样，进去早读吧！”

*

中午下了小雨，操场上微湿。

令遥以为下午体育课泡汤了，午休下课后还趴桌子上睡觉，两分钟的功夫睡沉过去，元大宝叫他都没听见。

操场。体育老师一眼扫过去就知道缺人，再仔细一瞧，班里头那个顶秀气的男生没来。于是cue儿子：“戎淮！”

戎淮吼一声：“在！干嘛？”

“去把没来的弄下来！”

戎淮一阵风似的跑了。

进了教室，就令遥一个还趴桌上，岿然不动。戎淮不太想叫令遥，但畏惧他爸的铁砂掌，还是挪步过去，蜻蜓点水似的挨一下他背。

“令遥？体育课喔，你不下去啊？”

令遥侧脸，烦躁地压眉，扔出个不耐烦的“嗯”，尾音还上翘，怪撩人的。

戎淮一呆，“哦……”

正想调头走，他爸在操场喊“戎淮快一点”的吼声遥遥传来，讲真的全校绝对没有比他爸更加敬业的体育老师了。戎淮只好再次喊令遥。这回他连“嗯”都懒得给了。

“——戎淮！”

“哎！”随着戎淮的动作，令遥终于立起脑袋，不可思议地叫了一声。

戎淮的胳膊穿过他腋下，居然轻轻松松把他提出座位，令遥瞬间清醒，迷糊劲儿全被他吓跑了。

“我自己走！”见戎淮没有松开的打算，令遥在他怀里挣扎，脸上是少见的不好意思。

拳头无眼，戎淮乖乖松手，跟在他后面下楼，令遥耳根微红，不知道是睡红的还是不好意思。

其他班都跑完两圈儿步了，他俩才姗姗来迟，戎淮跟他爸眼神交流，表示“真不是我故意拖而是令遥太麻烦”，他爸“哼”一声，好歹还是放过他俩了。

解散后，几个女生去借羽毛球拍，说说笑笑地走了，元大宝突然也想打，就提议说打羽毛球。

吴奈嘲讽他：“你打球还是球打你啊？”

“你大爷……”元大宝不想跟他犟，转头拉住要闪的令遥，诚恳道，“小令，我知道你那么善良帅气，一定会和我去打羽毛球的对吧？”

令遥现在看见戎淮就尴尬，怎么可能答应：“不去。”

吴奈嘿嘿乐，勾过令遥脑袋：“走，跟哥打篮球去。”

“不去。”令遥心意已决，灵魂已经在开始做题，“我要走了。”

吴奈搬出戎淮：“我叫你同桌劝你。”

令遥呵呵：“哦。”

戎淮跟他爸聊完五分钟的天，激情澎湃地跑过来，微瞥令遥一下，朝他抬抬下巴：“请你吃冰淇淋。”

吴奈：“不行，他都不给你面子。”

戎淮：“什么面子？”

“我问他要不要打篮球，他说不。我就说你也想跟他打，然后小令更加冷酷地拒绝了我。”

“真的假的？”戎淮看向他口中“冷酷”的令遥。

“真的。”令遥果然很冷酷。

“哇，小令还是个酷哥喔！”郝密捏着几根冰棍儿晃过来，厚眼镜片后的眼珠子炯炯有神，“我头一回看见他，还以为是个小奶狗。”

“……”没等令遥发话，戎淮先给他脑门上一击，护孩子一样，“你说谁小奶狗呢？哪儿奶？哪儿狗？”

“……”令遥扶额，转身要走，感觉待着也是尴尬。

戎淮朝令遥瞄一眼，然后一把拽回人来，森然一笑。

“那请你喝饮料吧。”

小令：他不行。

戎哥：必须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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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