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神君投胎去啦 第31章 齐天大圣在哪儿都是顶流

韩七山刚要发火，忽然看到饭桌上另一边还坐着一个可伶可俐的小萝卜头，登时愣了一下。韩七山不由得压住了心头怒意，仔细将朱小掌柜的小脸蛋儿端详了。韩老总啧啧称奇，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可怜好儿，竟然和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大都督像了个七八分……不对！韩七山陡然回神，意识到这粉嫩堆儿似的小娃娃根本就是老仇家的儿子！韩七山的豹眼瞪得更大了，几乎突了出来。

盖凡京城上流的人，有几个不知道大都督朱鹿韭，一直和三公主杨君莲眼丝儿藏昧味，私下里打得十分火热。即便现在明面上又有三公主欲嫁入武家的传闻，朱鹿韭这怨种分明是被三公主一脚蹬了——韩七山为此还高兴了好久。却没想到朱鹿韭这混球如此混蛋，暗地里竟然藏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儿。韩七山瞪着爆眼，又将朱拾遗细细地端详，暗道，这得有五六岁了吧？五六年前朱鹿韭和三公主可不是时不时出双入对，许多显贵都打赌，二人好事将成？

韩七山有些糊涂了，又有些唏嘘。不管三公主如何，朱鹿韭明面上肯定是没有成婚的。未成婚就有了子嗣，被那些闲的没事干就会干折子的御史们知晓了，朱鹿韭少不得要被参上十几、几十本。韩七山可是晓得，朱鹿韭作为皇帝眼前红人，十年前可是抄了不少官员家底、灭了不少家族，给皇帝攒钱，给朝廷腾官位，因而得罪不少人。即便如今朱鹿韭不怎么做抄家灭族的事了，这份儿怨仇世家团伙可一直记着呢。

韩七山这么想着，人已经一屁股坐在长凳上。他伸出一根粗手指，往朱家小掌柜粉嫩娇气的脸蛋上一指，问旁边朱余容道：“这是老朱的儿子？”

朱余容正安稳地喝自己的粥。他原本不想理会韩七山的，可是韩七山用“老朱”这个词称呼他敬爱的亲爱的无敌的大哥，朱余容登时就怒了。朱大掌柜当即一把将粥碗搁到桌上，扭头冲韩七山破口大骂：“你才老猪，你一家都是八戒！”不知道“谐音梗”要被打的吗？

韩七山懵了一下，但在听到“八戒”这个词的时候，他立即反应了过来。面相凶悍的汉子顿时裂开一双厚嘴唇，怪怪地笑了起来。“八戒”韩七山是知道的。十三年前，小朱门突然研制出一款新型的纸张。这种纸张虽然比不得宣纸精美，用来书写却是颇为合适，比民间使用的毛躁纸好了不止十几倍。最重要的是，这种纸十分便宜，一经推出，就将纸张市场冲击得不像样子，许多主卖纸张生意的世家都被搞破产了。

之后不久，小朱门又推出了活字印刷，又是将一批垄断书本生意的家族犁了一遍。

一本名为《西游记》的惊奇话本儿，就是配合着这纸与这活字印刷一起搞出来的“花招”。为小朱门的纸张、印刷术占据市场很是立下汗马功劳。许多大儒阅读后都称赞这本《西游记》是世出无右的天下第一奇书，而后纷纷上奏请旨将《西游记》列为**。毕竟他们正与妖族打仗呢，哪里能叫这样一本赞美妖族的书在坊间流传？幸好今上亲自翻阅了《西游记》，最后回了一句“无什大事”就将这些奏折压了下来。也是在那时，朱鹿韭在他的“大老板”穆宗皇帝面前露了脸，渐得其宠幸。《西游记》才得以顺利刊印流传起来。这是本连大儒都能被深深吸引的奇书，不论官场还是民间都有很多《西游记》的书粉儿。莫说作者吴承恩被书粉视作神人。就是书中角色，如齐天大圣孙悟空更是许多人心中独一无二，无可匹及的偶像、白月光，那一点心头上的朱砂痣。于书粉眼中，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绝不是他们深恶痛绝的妖族，孙悟空亦不是什么虚伪做作的仙佛，他只有一个身份——英雄！瞧那一路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孙大圣宰杀了多少作祟的妖怪，何况他还敢斗天庭闹天宫呢。“牛逼”这个词是真的只为大圣爷而造。

自从天路断绝后，文道大陆的子民对上界已经慢慢从过去的敬畏、向往，变成如今的可有可无，甚至是嫉恨。得不到的会让人一直骚动不假，却也会慢慢催生出“吃不到香桃一把火连根烧光”的逆反心理。

便是他们龙鳞卫都是深受影响，韩七山虽然不曾明说，但他知道手底下好些儿个儿郎因为齐天大圣，寻常遇上猴子成精成怪的，都会手下留情三分。

龙鳞卫的生活，既是十分的惊险刺激，又是千篇一律的麻木无味。这就需要一点心灵上的藉慰。韩七山闲暇之余也是看过《西游记》的，他甚至还偷偷托人买了一本精装本摆在床头上，睡前都要翻一翻。他自然知道，书中取经四人组中的猪老二就时常以“老猪”自称。但是韩七山从未将这两茬子联系在一起。而今被朱鹿韭的弟弟这么一骂，他才醒悟过来，自己竟然一直将五煌国的大都督比作猪头，而且已经骂了不止五年。

“哈哈哈……”想通了其中关节，龙鳞卫总把手只觉得全身爽快，毫不掩饰大笑了起来。

朱余容被这狂放的笑声刺激得不轻。他手心直发痒，恨不得立刻抽出自己的十米长刀，给这龙鳞卫将军魁梧得像熊一样的身躯上捅出几个窟窿，聊做纪念。

朱余容最后憋住了。眼前这老小子虽然猖狂，到底没有做出危害自己和外甥的事情。自己妄然动手，纵然不用怕围了一圈的龙鳞卫，最终是要给大哥惹上麻烦的。

他们兄弟都不是怕麻烦的个性，但是作为弟弟不好这么祸害自家哥哥的。

朱余容憋着火气，气鼓鼓地瞪着韩七山。韩七山兀自笑得高兴，半晌他再次扭头去看像极了老对头的小奶娃。韩七山不由得伸出粗糙的手，想去摸摸这张小号的脸盘子。朱余容“啪”一下，筷子抽到了龙鳞卫老总蠢蠢而动的“熊爪子”上。

“做什么呢？”朱大掌柜一双猫眼瞪的溜圆。

韩七山低头望了一眼被抽出两道红杠的右手，心道这小白脸端得细皮嫩肉，手劲儿倒是很大。作为朱鹿韭多年死对头，韩七山自然将对方的关系网查探得十分清楚。他倒没有被朱余容姣丽的外貌所“欺”，知道这是个男孩儿，非是元庸。

韩七山甩了下手，对自己被人抽了一筷子这件事不以为意。

他严肃地板起脸，豹眼虎虎地射向死对头的弟弟，冷哼质问道：“那云国国舅爷是被你领走的？你可知道他是公家重要的证人！”

朱余容“嘁”了一声。他给自己换了一双筷子，继续喝粥吃他的早点。就在韩七山被他的无视再一次升起火气，他才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他欠我一大笔银子，我怕他死在山白郡，我可没功夫跑去云国找人家老国丈催债。”

“我还没听过债主懒得催债的。”韩七山呲牙戏谑。

朱余容斜眼瞥过去，冷嘲热讽：“你懂什么？他那叫‘白发送黑发’，多么可怜。谁能这么冷心肠上门催债？我看你高低是个官，竟然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哈？”韩七山脸微黑，心道这小东西倒是同他那兄长一样伶牙俐齿，歪理儿一套一套的。多年与朱鹿韭为“敌”的经验告诉韩七山，绝对不能和这种人掰歪理儿。你是掰不清，也掰不过这种人的。

韩七山掰开两条膀子，一手撑在桌上。他眯了眯眼，开口道：“你莫瞎扯淡。我问你，那姓姬的小子呢？”

“在楼上躺着呢。”朱余容没有为姬雁红挡“灾”的意思，“昨天他非要跟着我出去凑热闹。结果遭了道，中了魔毒，现在正毒发呢。”

旁边跟着韩七山来的龙鳞卫，听到“重要证人”竟然在“毒发”，顿时躁动了起来。只是有韩七山压着，不敢喧闹出来。

韩七山对手下的不稳重十分的嫌弃。他微微抬手将属下的躁动压下。俗话说得好，最熟悉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韩七山作为朱鹿韭的死对头，对这人行事清楚得很。由此及彼，韩七山倒不觉得朱鹿韭的弟弟是个不知道轻重的浑人。朱余容既然能呆在这儿安心喝粥，显然姬雁红身上的毒不会把他怎样，至少不会要了这位云国国舅的性命。

韩七山敏锐地抓住了朱余容口中的“魔毒”，情知这小子是故意这般说，就是要引起自己的注意。

韩七山微微俯身，侧脸观察老对头的弟弟。他压低了声线，蹊跷问道：“魔毒是什么毒？”

朱余容学着韩七山刚刚的模样，冲他龇了龇牙：“顾名思义，魔毒就是魔族的毒啰。”

韩七山皱眉，神情凝重。直觉告诉他，继续打探下去，得“爆”！但是责任感令这位年近中年的将军追问了下去：“何谓魔族？与妖族相较如何？”

朱余容轻轻吟吟一笑，却叫韩七山后脊背发凉。朱余容一字一句吐道：“妖族之害，与之相较，小巫见大巫。”朱余容歪头想了想，又反问了韩七山一句：“‘小巫见大巫’这句话的意思你懂吧？不懂的话我来给你解释解释。”

韩七山连忙打断，一本正经地拒绝：“我自然懂得。”他韩老总也是读书人，虽然确实从来没有听过这句话，但是结合语境他也能猜出意思来。

正是猜出了这句话的意思，韩七山脸上神色更加沉重。他轻轻敲击桌面，半晌道：“如何证明你所说的‘魔族’确有其事？小子我可警告你，你若敢肯定，我便要上报朝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