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归 第一章：梦一场

“臭丫头看你还能往哪里跑！”光头独眼龙面目狰狞的瞪着望月，眼里射出精光，语气却绵柔。仔细打量这光头独眼龙望月吓得动弹不得，这哪里还是人，肩膀以下便是两条筷子大长腿，身子呢？手从正面看过去更是骇然，大手掌配上纤细的胳膊，快要和腿一般长了。光头独眼龙身边还站了三个“人”，一个没有耳朵，一个看似正常却全身青黑色，还有一个笑眯眯的老头，手里拿了一根树枝当拐杖使用。他只是微笑盯着望月，就让她全身发冷打起寒颤，感觉骨子里的冷被吊了出来。

望月使劲儿摇摇头尽量避开老头儿的视线，小心翼翼的看着光头独眼龙问道“你们是谁？追着我干嘛？我不认识你们。”

“不认识？臭丫头找死！”旁边的无耳男突然暴怒，只听他又大声喝道一声“该死！”便最先往望月这边冲了过来。望月不知道从哪里的勇气，一下子卯足了劲儿从身边抓起一块废弃木板往那无耳男身上砸了去，嘴里不听念叨“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菩萨保佑…”那无头尸明显一愣。望月不管不顾挥着手里的木板，一边迅速跑出这废弃的小庙堂。跑出十几来米了，望月回头想看一看身后的状况，因为从她跑出就没听到一点追来的动静，心里疑惑得很。只一眼，她就像掉进了无尽的漩涡，透不过气来，因为她看到那老头那毫不在意的叹气模样，看望月的眼神就像盯着一条死鱼一般。她眼泪一下子就蹦了出来，眼前的世界感觉都有些模糊起来，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停下来，停下来所有未知才是更可怕的，所以她拼命往前跑。一边跑一边想起两天前在家的一幕来。她本来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她的家很小，一个小公寓，可是这是她努力好久才攒够钱买的。电视里放着各种明星八卦，不知不觉她就睡了过去，梦里她好像被谁追着，她拼命的逃，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在一间堆满纸扎人的大厅里了，各种各样的纸人，可是看起来都好像要活过来一般，她吓得尖叫出来，一阵阴笑传来，一个穿盔甲的男人朝她走来，靠得越近她就看得越清楚，那男人明明也是个纸人，她被吓得抱着头躲在墙角大哭起来。“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她拼命大喊，可是那人一步步向她走来，他脸上的笑容那般扎眼。那男人举起手中的大刀砍了下来，她绝望的闭上眼睛，只能等死了吧。可是就是那么一瞬间，她周身一阵金光闪过，那男人被弹开好远，整个屋子的纸人都摇摇晃晃起来，她能感受到他们是害怕了，她终于逃了出去，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她不知不觉进了一间院子，院子里正要开席，有人拉了她一把，把她安置在一个圆桌旁，挨着坐下的还有几个青年人，他们都不说话，死气沉沉的，整个天空也感觉是灰蒙蒙的。她小心翼翼的和他们一般坐着，看着有人一盘又一盘的上着菜。等到满桌都是菜时，她看到那几个青年人机械般的端起碗来闷头开吃。她学着他们的样子，试着端起碗来，脑子有些迟钝了，刚刚也要开动时，头上就挨了一下，好痛，她抬头望去，她看到一个老太太，她驮着背，身边两个小丫头搀扶着，她一脸怒气的看着她，对她说“你怎么来这儿了！回去！”又是一巴掌打到她头上，她只觉得这一巴掌犹如千斤重，好疼好疼。她突然醒了过来，她摔到在了地上，手里还抓着一个抱枕，她的头好疼。她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做梦了。可是她感觉那梦好真实，而她头上也确实起了一个包，也不知道是摔下沙发撞的还是梦里那老太太打的。反正现在自己又分不清现实与否了。心里一种难言的情绪升起，自己从来不觉得自己多好，可从来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从来都是努力做个好人，可是老天好像并不想善待她。

跑着跑着望月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也不知道这是哪儿，把周围打量了一圈，一种叫做孤独的感觉上了头。这周围郁郁葱葱一大片，除了偶尔看得见一两朵开得艳的野花，这一眼望去就像个大草原。用力踢了脚边一撮小草，好像心头郁气出来了一点，重重叹了一口气，认命般的往前走去。就这么又走了一段路，人有些虚弱了，一屁股坐了下来，然后小姑娘的矫情又上了头。就这么坐着双腿来回踢打，就好像前面有出气筒一样，可是哪里来的出气筒，更气了，干脆趴在草地上，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这里面全是绝望还有不甘心。

哭的口干舌燥，声音都嘶哑时，身边响起一个小男孩儿的声音“你在哭什么？”声音软软糯糯的。

望月一下子抬起头来，就这么仰视着蹲在自己身边的小男孩。这小孩儿长的实在可爱，皮肤透白，大眼睛长睫毛，头发还是棕色自然卷，穿了一身迷你道服。

看望月不说话，他又用他那空闲的胖乎乎的小手撮了撮望月的脸，另一只手上拿着鸡腿儿，狠狠咬了一大口，然后又慢慢嚼了一会儿，看望月还不说话，有些嫌弃的吐出两个字来“真丑。”话虽然是这么说的，可是小男孩儿还是很暖心的用自己衣角把望月把脸上的眼泪鼻涕给抹了。望月闻着鸡腿儿香，肚子不争气咕咕叫了起来，小男孩儿一下警惕的跳开，三两下把手上鸡腿啃了个干干净净，然后看着望月皱起的眉头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角，然后冲她甜甜一笑，抛出了啃完的鸡骨头，这骨头不歪不斜正好砸在了望月的嘴角处再掉了下去。小男儿抱着自己肚子哈哈大笑，笑声极具穿透力，一下子感觉把这空旷的草地都给射穿了一般，一下子所有草都轻轻摇了起来，当一阵风浮过望月时，她竟然觉得自己身上的郁气寒气消散了一大半，慢慢的感觉有光照在了自己身上，抬起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有些模糊不大的太阳升出来了，正好在自己头顶上方。笑了好一阵，小男孩儿这才挺直自己的小身板儿，双手后背，来回踱步，时不时瞧上望月一眼，像是在想什么，最后长叹一口气，语气颇为不善的对她说“下不为例”。望月被他这一句话直接给劈蒙了，她这是又怎么惹了这么个小祖宗吗。看到望月呆呆傻傻的样子，好像小男孩儿心气顺了不少。又哈哈大笑起来。走到她身边，这回改用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来回撮望月的脸，一边撮一边骂“真丑，真丑…”望月的脸越来越黑，这小孩看起来可爱，怎么这么不讨喜，有这么骂人的吗，什么叫真丑，自己算不上美少女，可是也绝对不丑吧，普普通通懂不懂，小家碧玉懂不懂。心里已经开骂，可是一对上小屁孩儿的眼睛，自己的气势就怎么也出不来。看着她憋屈的样子，小男孩儿好似更加愉悦了“说你丑还不承认！真丑真丑真丑！”逗了好一会儿看她还不反抗，好像突然就没了兴致一般，小胖手从衣袖里扒拉了一下，一个馒头就出现在了他手上。他站起身来，把馒头塞进望月手里“吃吧”，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丢了一个小水壶给她，不偏不倚又狠狠砸在了她脸上，望月吃痛“啊！”了一声，这下那小男孩儿满意了“这水一定喝完，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望月瞪大眼睛，也不知道该谢还是该骂，只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眼前的小人就消失的干干净净，好像刚才发生的一起都是虚幻。除了自己面前的一个馒头和一壶水还提醒着自己，这是真实发生过的。

也不再管这馒头和水有没有古怪了，肚子不争气的又唱起歌来，望月三两口的解决掉手上的馒头，又想起小男孩提醒说要喝完的水，她闻了好一会儿了，这水就是水啊，什么味儿也没有啊。来回摇晃了半刻钟，也没见变色或气泡，有些失望，嘴里也渴得很，一口气喝完了这壶水，望月便舒舒服服的躺了个大字型。看着天空偶尔飘过的两三朵乌云，心里不禁爆了句粗口“去你妈的操蛋生活！”刚刚还有的小太阳不见了，现在只有昏沉的天空夹带着乌云。她这是犯什么太岁了啊。干脆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只是这一闭眼，世界就变得寂静起来，没有一点风吹草动的声音，可怕，实在可怕。想要努力想想其他有趣的事，可是自己的人生就像现在此刻的寂静一般，除了努力生存以外，身边竟然没有一个真心朋友。家人，那只是别人的，自己就这么孤孤单单的长到十八岁。对呀，今天可是自己生日！“生日快乐望月！还有，忌日快乐望月”。心里默默祝福了自己一把，然后心里默场生日歌，一遍一遍又一遍。眼皮竟然有些沉了，也好，至少不会变成饿死鬼了。望月嘴角扯出一个弧度，这样也好，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