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望余雪 > 第47章 第 47 章

望余雪 第47章 第 47 章

作者:扶不起的阿羊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2-06 18:34:51 来源:文学城

长风呼啸,自陈元明问罪,半月来成国公府牌匾被摘,风雨呼啸,无数人牵扯其中,杨衔亲自督办,大理寺日夜审讯不断。

如今冯氏一族岌岌可危,成国公府为保存血脉,早已开祠分家,旁支出京。

这个当口,却只有一人最闲。

郗住风府邸。

郗住风踩着鹿皮靴走着,碎叶被踩实吱呀作响,她肩胛便抬正了,眉梢不动,面色平淡。

柳应溪在亭中看枯荷,点了四合乡,叫人折了枯荷上岸焚尽,一时白眼缭缭,乱得心魄。

“别燃了。”郗住风踏了进来,她心神不宁,一时觉得烦。

柳应溪看她一眼,手下未停:“你既定了主意,如今反到优柔。”

“难道看我落得一个升官发财死上官的名声你便乐意了?”郗住风将胸腔中的闷气缓缓吐出,却还是不快。

“已探明白了,是听了旁人的话。”柳应昕递了衣服,站在一旁,“你同她说说,未必不能转圜。”

“暗算无常死不知,这一局有旁的人搅合进来要我的命。”郗住风冷笑,眉目间攀爬出锋锐来,她屈指掸去了肩上落叶,“虽是有人说,可杨衔早就疑心了我。她未出城门百步便折返,却知证据我们放在了书房。”

柳应溪抬眸,可见半空鹰雀展翅。

郗住风将袖角纳入掌心,暗暗攥出了褶皱:“禁军的飞鹰传讯,是我小觑了杨衔,估摸着我前脚同她说了,她后脚便调了近处的人,返城路上得了消息。”

柳应溪沏了茶:“看来是不想同她说了,住风,傲气什么时候都要得,这个档口你哭一哭又何妨?她瞧见你眼泪不就软了三分?”

“凭什么同她哭,是她不肯听!”郗住风眉眼冷厉,“我要她死就好,我已同她说了我要当大理寺卿,她狠心拒了我。我就要狠心要她命!”

“郗住风!你如今……”柳应溪目瞪口呆。

话一脱口,郗住风蓦然睁大双眼瞳仁紧缩,连连后退了数步,脸上竟闪过惊惧。

“我……”

柳应溪张了张唇,情爱真是太可怕了,还能把郗住风逼到如此境况,半晌闭了眼:“你自己拿了天大的主意,又做这幅姿态?”

“罢了!你要与杨衔斗狠我不管你们,我要入刑部,你且看着办。”说着便站了起身,睁大眼盯着郗住风。

郗住风深吸一口气,转回了目光:“她如今在大理寺同我使绊子,你且支应半月,半月后保你入刑部。”

柳应溪喝尽了茶:“成交。”

“我听沈别之说你呕了血,别老是在风口站。”柳应溪向外走了几步,“大理寺诸君舍命陪君子,你要是死了,便是一笔亏本买卖,烂到底的怨账,所有人都要咬牙切齿,包管日日唾骂你郗住风全家。要么你劝好杨衔,要么你利落的收拾了杨衔。否则就为了一同做下此事的人,自己被杨衔利落的收拾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郗住风靠在亭柱上,隔着一层衣物,掌心贴在肩上的旧疤,“决心不用你替我定。”

风卷帘席,秋霜冷侵满脸,触得一片冷清。

唰——

盖在尸体身上的苇席被一把盖上,杨衔面如寒铁。

徽鸣跟在她身后握紧了刀:“将军!”

“我知道!”杨衔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中了毒,本就活不了多久。”云丹忽然说。

“这不一样!”徽鸣情绪激动,“这不一样!她杀了人,杀了我们的人!”

云丹也抬高了声音,目光悄然落在了杨衔身上:“都是死,有什么不一样!你到底要诛谁的心!”她恨然看着徽鸣。

徽鸣唇线紧抿,他一下就反应过来云丹的意思了,看向了杨衔隐忍不发的背影。

杨衔整个人沉浸在暗中,忽然摔了腰间的玉佩,长靴踩着碎玉踏了出来,一脚踢开了门,门砰一声撞了回来,又被她用脚抵住了。

外面的护卫扑通一声尽跪了,大气不敢喘一声,知道这是发了大火。

与以往都不一样……都不一样。

杨衔什么都没说,径直就走了。

郗住风倚在亭下望月,风雨渐起,鬓发染湿,却须臾散去,月散苍穹。她拢紧了衣服,躺在了亭内的窄椅上,却不防这一躺,鬓间长簪坠落。

长簪顶那颗光彩夺目的蓝宝石空落碎地,轻巧的便裂开了,流光已失,华彩不再。

郗住风浑身一僵,手不自觉的颤抖着摸着发髻,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鲜亮的水滴样的蓝宝石。

是除夕时……杨衔在醉中送的。

后知后觉中,郗住风心里坠坠的疼着,一时此心犹悬油锅寒谷,冷热交替不上不下,出狱时不觉,与沈别之说话时不觉,就连柳应溪来时也是不觉的。

怎么会突然就这么疼了。

郗住风攥紧了肩上的衣服,忽然就喘息不过来了,竭力仰颈挣扎着,却半句哼鸣都不出,哑然的张大嘴,砰一声就摔在了地上。

脑袋重重撞在一旁,眼前眩晕,光晕明暗交错,耳鸣不止。

“阿姐——”

“阿姐!”里风连忙冲了过来,把手上的东西匆匆撂在了桌上,“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回事!”

她慌忙的抱起郗住风,双手略一摩挲,所触一片冰冷,郗住风张着唇倒气只觉窒息一片,满脸都是泪水,无措的看着里风。

里风只觉心即刻碎了一地,红着眼喊人:“请大夫!大夫!阿姐!”

郗住风伸手抓着长簪,眼前却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黄文兴咧开嘴,满嘴血糊糊,没有牙齿没有舌头,郗住风却能听到他猖狂的笑声。

一地碎肉泥泞,郗住风低下头,双手刚一触地,便是血侵衣袖,忽的碎肉攒动裹了她满手,成了一张肉皮,又骤生繁花。

“住风——住风——”遥遥有人呼喊,又一瞬光亮,一对夫妇相伴摇床,轻呼娇儿,“乖——”

娘!娘!

爹!爹!

仰头时却只见乌云蔽日,眼前冰冷,耳边嘈杂。

“啪!”丫鬟忙中出错,不慎坠了碗。

犹如惊雷炸响郗住风耳畔,她猛的瞪大双眼,竭力向前挣扎,里风用力抱住她,与婢女一同将她带回屋。

郗住风却忽然痛哭,眼泪不止。

不——

惊雷声下,万籁俱寂。无数门窗忽然紧闭,郗住风向前奔跑着,奔跑着——

雨水冲刷在满地的鲜血,她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父母的血沾了一身。

娘!爹!

黄文兴大笑着,站在高楼上,满屋金玉映照,他与陈元明把酒言欢,二人好不畅快,嬉笑着指向长街上相互扶持奔走的夫妇。

后面黑影高举着长棍呼啸而来,狞笑不止,棍声呼呼。

不!不!

都死了!他们都死了!假的!假的!郗住风无助地抠着眼睛,她根本没有见过黄文兴和陈元明在一起过……

“阿姐!”里风眼疾手快地抓住郗住风的手,却还是晚了一步,长甲划过了郗住风的眼皮,割出了一道血痕,足见郗住风此刻的狠意。

“阿姐!”

郗住风四下无措,犹如护身符一般将长簪贴在心口,肩上却仿佛被轻轻一撞。

一个婢女步伐急促,拨开众人,一时不妨撞了一下郗住风。

郗住风双眸呆滞,眼前却人影幢幢,仿佛又回到了在大理寺幽深的牢狱里,杨衔便与她擦肩而过,走入冷沉牢狱。

“不——不!不!”

这婢女两指撑开郗住风的眼眸,眉心紧皱,横掌劈在了郗住风的脖颈,郗住风后颈一痛,便晕了过去。

里风舒了一口气,一把抱住郗住风,几个婢女赶忙扶着郗住风的肩。

这婢女是太子留的人,她皱着眉,看向了一旁的香炉和茶水,走了过去,沾了一点茶水尝了一下,又揭了香炉的盖子。

没有……

婢女脸色更沉,任何古怪都没有……怎么可能?

谁在暗算郗大人?

-

大理寺

“杨衔!”柳应溪一把推开阻拦的沈别之,两步跨过了门槛,看见杨衔端坐屋内便气不打一处来,“杨大人手段未必太过龌龊!”

“龌龊?”杨衔冷眉一横,“难道如今郗住风出半点事都与我有关?”

柳应溪猛拍桌子,横眉竖眼:“从前大人不曾对大理寺上过心诸多事务皆有郗大人过手签署,这半月来,您突然便亲力亲为了,少卿大人便无事可做了?杨大人,已然如此,何必再绝情!”

“放肆!”杨衔撂下笔,只一抬手,云丹便迅速出手,一掌之力将柳应溪逼退了出去。

柳应溪连连后退,一下就撞在了沈别之地胳膊上。

“嘶——”沈别之倒吸一口气,显然被撞得生疼,偏生柳应溪又一把推开了他,累的他撞在了旁边的柱子上,艰难扶住了。

柳应溪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垂下眸时眼神便消弭了怒气,微不可见地翘了唇。

沈别之揉了揉胳膊,忍耐再三才控制住了面上平缓的神情,抬头就看见黄屿川走过廊下,与他匆匆擦过,二人眼眸一触即分。

黄屿川抬手敲响了门。

沈别之双眸沉沉,默不作声的看了半晌,抬步向外走去了。

杨衔选了黄屿川……

黄屿川将文书简略送了过来,杨衔颔首,简单吩咐了几件事,让他把几卷要紧的案子给纪闻疏送了去。

“怎么回事?”杨衔问道。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云丹却迅速反应了过来。

“仿佛是癔症,郗大人与柳大人说了些话,那亭子三面临水十分空旷,不好隐藏,我们的人不敢靠近,只隐约听到二人激烈的争吵声,柳大人怒容满面的走了。后来郗大人在亭子睡了许久,忽的就……疯癫失常……”最后四字云丹声音压的极低,“当时瞧着郗大人的模样痛苦非常,我们暗中探查过残留的香料茶水,都没有发现异常,直到……”

云丹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包裹,拆开散在了杨衔面前,是一段描金绘彩的香烛,云丹将香烛掰开,便见内芯格外绯红。

杨衔伸手抹了一下烛芯,垂首一闻,隐有异香。

“烛芯被夹了让人神志不宁的药。”云丹说。

杨衔将指腹浸在茶水里搓去了红烛:“查清楚了吗?”

云丹说:“郗大人醒后便彻查了府中,我们的人已被赶了出来,另外一些旁的人……不见踪迹。”

“她杀了。”杨衔说,“她已经查出眉目了吗?”

云丹颔首:“最后指向了,文昌伯府。东西是文昌伯府的大夫人送来的。”

徽鸣抬起头:“主子,文昌伯府。”

杨衔靠在了椅子上,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她这些时日将大理寺攥在手心,许多事便不难探查踪迹。郗住风暗审冯禹得逞,便是因为她手上把持着冯禹母亲的性命。

冯禹的母亲还在郗住风手上,杨衔这些天始终没有探出人在何方,冯禹便不可能跟她说真话。

能进入成国公府将冯禹母亲弄出来,文昌伯府吗?

两个侯爵之家速来有旧,难怪。

唐月本恐怕是最早察觉出郗住风不对劲的人。

打蛇不死,果然后患无穷。

唐月本这口毒蛇,便在那日咬了下来,将杨衔引回大理寺撞破郗住风杀陈元明。

杀陈元明已叫杨衔大怒,更何况郗住风此局算计日久半分不露更叫杨衔震怒非常。

本以为情意甚笃,原是一场谋算。当日杨衔生了天大的疑心,郗住风便正好撞在那一箭上,眼下想来,竟全然是郗住风算准了。

如此前景,杨衔与郗住风必生嫌隙以至反目。

此刻唐月本再出手,借着水如的手,刀指郗住风,而大理寺中的人便会怀疑,是杨衔出的手。

大理寺内乱。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主子,此人不能留。”云丹说。

“不,”杨衔轻轻敲着桌面,沉吟了片刻,“如今郗住风府上除了太子的人,其余人都被清干净了?”

云丹颔首。

杨衔沉眉:“这就对了。恐怕自唐月本那次出手后,郗住风就已经生了疑心,我总感觉,她在纵容唐月本行事,不只是想借此肃清府邸……”

“主子,”河梁在外间说道,“政事堂明旨通晓六部,大理寺柳应溪调入刑部。”

杨衔垂下眼眸,心中怪异越发明显。

郗住风如今在大理寺被她压的颓态尽出,沈别之与柳应溪是她心腹,她此刻调走柳应溪……

-

柳应溪的升迁宴办的声势浩大,柳家有意彰显颜面,柳应溪又是个张扬的性子,整个大理寺都被请了来,又特地邀了杨衔,杨衔自然给了她面子。

杨衔抬眸望去,在宴席灯火明亮里,柳应溪嬉笑着拎着酒壶在和郗住风开着什么玩笑。

那日大理寺别后,郗住风便病了许久,原先是癔症,后来便风寒袭身高烧不退,连太子殿下都惊动了,派了两位太医去。

如今郗住风面上仍残留着病容,嶙峋瘦骨,两肩薄如玉片,叫人看着触目惊心。

偏偏此时郗住风抬眼笑着,薄酒敷面崔红了姿色,一时万般风情,两唇启合不知说了什么,倒叫柳应溪越发来劲了,上前给郗住风斟酒,旁边大理寺的几个寺丞评事都在起哄。

“许久不曾见了郗大人!”

“若不是柳大人邀,怕是郗大人还要在府里不肯出来呢!”

“郗大人!下官敬您一杯。”

“呸!”柳应溪高声道,“今日我才是主角,你们不敬我,敬郗大人!过分了啊——”

柳应溪被调入刑部,如今刑部侍郎空缺,柳应溪名分上是代掌,实际上不过是攒资历。

杨衔将心思放在郗住风的病上,郗住风闭门谢客,却暗中敲上了刑部尚书的门,抱病都要为柳应溪的前程奔走,她们二人倒是关系极好。

郗住风靠在软枕上,衣襟松散,发鬓轻巧闲适,虽是大病初愈,容颜却不曾折损太过。

大理寺的官员拥簇着,有意对杨衔示威,杨衔算是瞧明白了,他们以为是自己对郗住风下了手,这场宴算是摆明立场。

柳应溪倚在郗住风身侧,弯腰为郗住风托着酒盏:“我听说,大人可是病愈了的,在饮一杯吧,我不日就要离了大人,不舍得厉害,大人——”

郗住风半仰面,双眉烟媚,含笑一叹,一仰颈白齿便咬住了玉盏。

登时无数人瞪呆了眼,随后便是一片惊叫,柳应溪掩唇,目光惊诧的扫过杨衔,匆匆一过,便伸手倾腕,由着郗住风仰颈饮酒。

酒液顺着晶莹的颈下滚,犹如白润东珠落玉石。

一时美的秾妩娆丽。

杨衔睁大双眼,酒盏一倾衣袖全湿,她却由自失神,目光不错地盯着郗住风。

酒盏咕噜咕噜的滚落在地,左右摇晃。

他们在灌郗住风酒。

杨衔抿唇,心中的不快在见到郗住风笑吟吟的仰头喝了时愈演愈烈。

她们已有半月不曾见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