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女蹲在床的角落,嘴唇干裂、神色虚弱,双眼无神,面颊凹陷。她每天都抱着兔子发呆,对于陈婶端进来的饭菜一口都没动过。
“嗷呜……”
二十日都过完了,鱼……还没有出现。
她望着窗外圆月,肚子饿的咕噜咕噜叫,怀中兔子听到这个叫声,更是瑟瑟发抖。
救命,不要吃它,它也很饿!
狼女一双红眼在屋内来回扫描,眼神充满饥饿,深染疯狂与可怕,牙齿不住磨动,呼吸粗重。
饿,饿,她要吃东西……
可是她看了好几圈都未找到吃食,喉间发出咕噜凶叫,指甲不住的剐蹭着墙壁,面部抽搐。不一会儿,土墙就抓出了几道灰色深壕。
突然,指甲蹭到床头的木头,狼女猛的将目光看去,低声凶叫一声。
“嗷呜!”
她弯腰一口咬住床框木头、稍微一用力,便咬下一小块木屑,饥不择食的吃进了自己嘴里。
牙齿慢慢的咀嚼着,狼女眼眸黯淡无光,眼尾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在狼窝的时候,就算冬日找不到吃食,阿娘它们也从未让自己挨饿过,而它们吃的都是树皮枯枝。
原来木这么难吃,也这么难以下咽。
唇齿间慢慢刺出鲜血,得了一嘴的腥味。眼前水雾弥漫、视线模糊,她倔强的用衣袖抹去眼泪,强行混着血水咽下软了些的木渣,又咬住床框啃下一口木、吃进嘴里。
“嗷呜……”
爹娘,沈澜玉,你们在哪,我不想吃木头,嘴疼,好疼好疼……
狼女靠在床边,边哭边吃着她的“饭”,床框渐渐被咬出许多深坑,木屑零散落了一地。
而深更半夜,姜柱子热的睡不着,在主屋骂人。
“晦气,那公子果然骗了我们,压根儿不见人影!大米全涨价贵的跟黄金似的!现在这种情况,他家怕是已经破产了!咱们挑水的瀑布都干的没水喝了!这日子该怎么过!”
陈婶天天听他发牢骚,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人家不来就不来呗,这是咱的女儿,自己养着不好吗。”
“粮食涨价了,咱俩吃饭都成问题,还怎么养她!”姜柱子近日满是怨气,只觉得自己接纳了个丧门星回来。
“老子找媒婆给她说亲,哪个来家里都被她的鬼样子给吓跑,亲更不愿意给说。现在又碰上旱灾,家里粮食没多少了,实在不行,就给她赶走!”
“不行!”陈婶态度十分坚决。“十八年前弃了女儿,现在我不弃,只要我活着一口气在,就少不了她一口吃的!”
姜柱子阴着张脸,翻身坐起,靠在床边疯狂扇着扇子。
“我不卖她就已经够意思了,她要是在人牙子手上,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家里没粮,留不了她!”
陈婶也跟着坐起来,闷热空气罩在面上,心里也烦躁起来。
“别说的那么好听,你为什么不卖女儿,不就是因为卖儿卖女犯法,若被官府抓到定判死刑,你就是怕死,不然早就把女儿卖了!”
姜柱子怒火顿起,随手扔掉手上的蒲扇,下床去点燃蜡烛,披衣服端着烛台往狼女房间大步走去。
“老子今天就赶走她,她爱去哪儿去哪儿!我这儿供不起这尊大佛!”
狼女早就在屋内听着他们动静,房门猛的被踹开,她立马竖起防备,蹲在床上发出威胁吼叫,嘴角不断滴血。
“嗷呜!”
却因为好几天没吃饭,光有气势撑着,并无其他作用。
姜柱子大力将烛台掷在桌上,知道狼女不吃饭没力气,衣袖一卷,三两步过去抓住她,提着胳膊就要往出走。
场面霎时一片混乱,那只小兔子掉在地上,一溜烟儿钻进了床底。
“嗷呜嗷呜!”
狼女害怕的大叫着,慌张中一口咬上姜柱子的手,趁他疼痛松手之际,迅速滚进了床底。
“敢咬我——”
姜柱子双目瞪圆,转身在屋内寻找着东西,看到院中靠着的锄头时跑了出去,满脸怒火的提起锄头进屋。
“给老子出来!”
狼女缩在床底最里面,眼神恐慌的看着那两只脚靠近自己,最后停在床边,骤然冒出一张可怕的人脸。
人脸的双眼死死盯着她,狰狞凶狠,眼珠子瞪的似乎要爆出来,面庞泛着黑气,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像极了地狱里的妖魔鬼怪。
“出来!”
陈婶在后面拉着他,想要拦住姜柱子。
“你干什么,你吓到她了……”
姜柱子一把推开陈婶:“滚开!”
他眼看叫不出人,直接用锄头伸进床底打狼女。
“你不出来我就打死你!”
冰冷锄头敲打在狼女身上,她眼睛慢慢泛起红光,手不自觉的抓着地,鼻间狠狠抽搐,鲜血顺着下巴滴在地上。
陈婶从地上爬起来,气的浑身颤抖。
“你能不能做个人?!她是你女儿!不是你的仇人!”
可话音刚落,狼女不顾身上疼痛,猛的扑出床底、一口咬住姜柱子的手腕,眼神狠厉,咬紧牙关不松。
“啊!畜生咬我——”姜柱子疼的浑身冒汗,反手一巴掌打在狼女肩膀处。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死不松口,一双红眼盯着姜柱子,空气中很快便漫出血腥味。
“媳妇儿我疼,手要断了,快拉开她!”
姜柱子不停打着狼女,用脚踹她,想把她逼退。
陈婶抱住狼女想拉开二人,狼女蓦地抬眼看她,目光凶狠、红光缠满恨意。
狼女只看了陈婶两眼,几瞬后垂眸狠瞪姜柱子,口中咬力更狠。
陈婶被她目中的凶狠红光吓得松了手,下意识就拿起地上的小板凳快速砸在她身上。
“嗷……”
狼女疼的叫出声,却没有松口,死死咬着姜柱子。姜柱子一把夺过板凳,狠狠砸了过去。
“哐!哐!……”
他一下下砸着,狼女发出惨叫,被打的松口,下一瞬就被姜柱子抓住胳膊,提溜起往出走。
“没想到养了个畜生白眼狼!”
他走到院子打开院门,一脚将狼女踹出丢了出去。
“砰——”房门大力关上。
“她休想再进我姜家的大门!我姜柱子没有这种逆女!这辈子都别想着认祖归宗了!!”
“你给我进来!不准给她开门!”
狼女从土地上爬起来,慌张的蹲在门口,两只小手拍打着木门,嘴里焦急的吼叫。
“嗷呜,嗷呜——嗷呜!”
她答应了沈澜玉要好好待在里面,为什么出来了?!
“嗷呜!嗷呜嗷呜!!鱼!鱼!!”
她蹲在门外,急切寻找进去的法子。手在地上胡乱抓,嘴里语无伦次的叫着,面色急成了猪肝色。
“嗷呜!嗷呜!不走……不走!”
狼女焦急的试着从地上跳起来、想跳过那高高院墙,却因为没吃饭绵软无力,跳不到一米便摔砸地上。
“嗷呜!鱼!鱼!不走……”
她接连几次跃起,盯着上方望眼欲穿,可是没有作用不说,反而还蹭红了手心手腕,摔擦出了血痕。嘴里还在渗血,血迹粘在嘴唇下巴上,映着月光有些吓人。
“不走,不走……”
院内谩骂声间歇不断,蜡烛光亮也随之怦然熄灭,只余满天繁星和圆月照亮。
不知道跳了有多少次,发觉自己跳不起来后,狼女又转开始撞门。
“砰——砰——砰——”
……
娇小身子一次又一次的撞着门,院门依旧巍然矗立,盛气凌人,就似两扇铜墙铁骨,无论如何都不能撼动分毫。而主屋漆黑一片,寂静无声。
“嗷呜……”
外面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小,而里面的谩骂声渐渐停息,转响起了熟睡的呼噜声,响亮又安枕无忧。
狼女虚弱的靠着院门,眼中光亮全无,视线模糊,嘴里低声念叨着话语。
“鱼……不走,不走……”
依稀间,她望着夜空,似是看到了沈澜玉那张清冷十足的脸。
“鱼……”
你不来,他们偷我东西,打我,还赶我走,疼。
眼角泛红,水珠掉落,她无力的闭上眼,心中的委屈疼痛似万斤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
她不能离开这儿,沈澜玉让她等着他的,她不能走,她要进去……
狼女硬撑着一下下拍门,手腕颤抖,力气小又无用。她边拍边闭眼,黑暗快速袭向脑海。
夜晚总是一眨眼就过去了,东方破晓太阳出空,狼女顶着日头,在门口晒了整整一日。
黄昏时分,姜柱子趴在墙头,看到她靠在门口,气的啐了一口。
“真是个甩不掉的瘟神,都这样了还不走!我看你能坚持几天!”
他转头瞪着陈婶,开口警告:“你看看我的手差点儿被她咬废了,你要是给她开门,就和她过日子去!也别想再见博楚了!”
姜博楚就是陈婶的软肋,一提起儿子,她就什么都忍下来了。只能转头叹气,默默擦去眼泪。
这造的什么孽。
狼女靠在门上,浑身发烫,皮肤被晒得发红,嘴唇干裂流血。汗珠不断流进眼睛,辣的她眼睛不舒服。
她却不在意,只是蜷缩住身子、蹲在角落,目光盯着脚上绣鞋的小鱼儿,不言不语,就似化为了一座石像。
沈澜玉,你到底什么时候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嫁给病弱太子冲喜那本,换上了新封面~~红彤彤喜庆漂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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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