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府巡城金甲卫渐多,衙役走街串巷见人就拦下搜查,皇城不知出了什么事,各权贵府上发现异常全都保持安静。
有消息灵通的,也只知皇上大怒,骂了金甲卫和两衙的人。但为了什么,却一个字也打听不出,他们只好向太子与大皇子打听。
太子人前笑眯眯,只道父皇自有安排,不必忧心。人后他却黑了脸,让人去找五、六皇子,怒斥他们擅作主张,“你们与江湖人勾结,是想残害至亲不成?!”
五六皇子委屈,“都说英王府豢养神秘私兵,所以我们就想跟风试探一二,谁知英王叔没事会亲自出手,竟把那些义士给打杀了!”
太子怒不可遏:“你们好奇,可以去问英王叔,为何要私下做这种手脚?是想给人留下把柄,好让父皇惩治你们吗?!”
六皇子犟嘴道:“我们还不是……”
五皇子立刻拦住老六,示意他不要争辩,然后向太子道歉道:“太子哥哥勿气了,是弟弟们考虑不周,但我们很小心,让福连去外埠府城招揽的那些义士,应该不会暴露身份。”
太子皱眉,“这样就不暴露了?”
五皇子淡定道:“福连只是名管鸟房的三等太监,而且他前不久得了伤寒,已被送到静安院去了。”
太子殿下松了口气,叮嘱他们不要贪玩,搞这些事出来。
两人一一应诺。
大皇子与打探消息的官员话别,黑着脸回到大皇子府,把迎出来的大皇子妃吓了一跳。“爷,今儿这是怎么了?”
别看大皇子妃比大皇子大几岁,但他们的感情是自小建立的。大皇子见妻子如此担忧,他深呼吸缓了缓情绪,才道:“都怪我这当哥哥的,没事跟老二老三提什么野果子!”
他牵住大皇子妃的手,一边走一边讲,说老二老三如何背着他,派人探查英王府。
大皇子妃拍他手笑道:“爷,不如这样,我去英王府看望一下咱们这位小婶婶。听说英王叔对她极好,这次,弟弟们太顽皮,一定吓到她了,英王叔才会那般生气。”
大皇子妃想了想,询问道:“要不要也带上老二老三家的?毕竟是她们男人搞出来的事,由她们代为道歉才合理。”
大皇子略一沉思颔首道:“也是,英王叔大度,应该不会与小辈计较。”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微笑。
翌日下午,赵晴岚便接到帖子,大皇子妃要携二、三皇子妃上门拜见。
赵晴岚正琢磨如何将培元丹与千金正元汤融合在一起,哪有闲心见她们,想找理由推脱掉,秦张氏却道:“娘娘且慢,以老奴看,这面还是要见一见的。虽说您与王爷是长辈,见不见也就一句话的事,小辈大概也不会多想。可咱们王府处境不比从前,这事要是传出去,就不知外面人要如何说了。”
人言可畏,没事也被他们搅出事来,两府都是皇族,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为这么点儿小事,生出间隙总归不是好事。
赵晴岚想了想,不太合群的话,是会被人诟病的,便也同意与她们相见。
也不知这个世道怎么了,总有几位吃饱没事干的大臣,找不到前头男人毛病,就把目光放到人家后院上,宠妾灭妻也就算了,妇荣、妇言、妇德这些也管,但凡有点小把柄就会被无限放大,非说是前头男人治家不严。
也不知贬损他人,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赵晴岚不知朝堂争斗险恶,只知前世太子诬告她家谋逆,她还没找出原因,为杜绝此事再次发生,多与大皇子妃他们走动走动,也许还能探寻到一二线索。
得到回帖,隔日她们就来了。
赵晴岚身着大袖常服,飘逸优雅,走起路来,裙摆宛若流水,上身由绣着山水云雾的织锦做云肩,色彩鲜艳,引人瞩目,又不失端庄。
三位皇子妃见了,无不称赞。
约见亲朋本应在正院中堂,怎奈赵晴岚不喜那里装潢,故而将人带到后院琉璃阁观景台。这里本是藏书楼,但外面山景实在太美,她虽没再大兴土木,把这里改成自己喜欢的样子,也是让匠人把二层弄了个空中观景台出来。
如今正是得用,三位皇子妃见了眼前之景,无不赞赏连连。
赵晴岚客气道:“你们喜欢就好,有空常来坐坐。”示意她们随意些,要坐要赏景都可以。
大皇子妃出身显贵,据说是大皇子母妃刘贵妃的同族侄女,都是出自圣元帝时期崛起的古老家族。二皇子妃与三皇子妃只是三四品小官之女,要不是二皇子与三皇子,自小被抱到刘贵妃膝下抚养,她们今日估计都没有见到赵晴岚的机会。
大皇子妃赏够景才坐下,与赵晴岚聊起此时来意,“其实,我这次过来,是带着芝兰、玉苏,来向小婶婶赔不是的。”说完,她示意那两人站起,对赵晴岚行礼。
“啊?”赵晴岚莫名其妙,上前几步将人虚扶起,“这话儿怎么说?”
大皇子妃见她神情不像作伪,也不禁跟着诧异:“这几日,永昌夜里乱,没有惊扰到小婶婶吗?”
赵晴岚摇头。
大皇子妃与两位弟妹对视一眼,试探道:“您不知府内进了宵小?”
赵晴岚摇头,“府内有府卫,一般也惊扰不到我。”这几日,她与师父一直在研究融合丹药的方法,晚上回后殿吃过饭倒头就睡,哪里知道府里进了宵小。
可三位皇子妃早已从自家男人口中得知,擅闯英王府的宵小,全被英王亲手杀掉了!
大皇子妃暗道:赵晴岚好福气,竟让英王叔如此袒护。
另两位皇子妃也暗暗羡慕起赵晴岚活得无忧无虑。
对上赵晴岚不解目光,大皇子妃道了句谢天谢地,然后将二三皇子派人跑来捣鬼的事说了,“明明可以直接过来,向您和英王叔讨要果子,可他们偏偏害怕英王叔嫌他们无病无灾,非要与他人争利,不给他们吃。”说着,另两位皇子妃再次行礼赔罪,自贬自家男人智商没七八岁孩子高,请赵晴岚与英王不要生气。
媳妇儿说自家男人还是个孩子……
这波操作让赵晴岚很是无语,但能怎么办?人家专程上门,自爆把柄,看来是不想与英王府为敌。
赵晴岚只好先含糊应下,想等晚上与英王好好聊聊此事。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不知怎的,大皇子妃将话题转到林淑桐身上。她说林淑桐不顾流言蜚语,跑到朱雀街开酒楼去了。
说到这个话题,另两位也来了兴趣。她们点评林淑桐不顾女子脸面,明明可以将手中产业委托给信得过的管事打理,她还非要抛头露面亲自掌勺招待客人,真是不成体统!
赵晴岚不置可否,前世她就如此,名声却是极好的。
大皇子妃观察赵晴岚表情,说出皇后留荣姑娘小住明坤宫的惊天消息。
赵晴岚睁大双眼,前世可没这种事啊!
大皇子妃见状,暗自点头,女人果然还是在意这些的,今日将如此重要消息带到,想必英王妃会看在这事上面,帮她们同英王叔求个情。
如此这般又聊了几句,大皇子妃带两弟妹告辞。
之后,赵晴岚无心再去炼丹,回东院寝殿,换上轻便衣衫,坐等英王回来。服侍在侧的白露秋月,看她神思不属模样,都想宽慰几句,怎奈她们身份太低,没资格议论皇家之事,只能默默守在一边。
英王并没出府,他在前殿处理师父交代下来的事。
郑禄腿好后,又回到英王身边伺候,他见王声匆匆赶来,便知是后殿有事。这次他不再阻拦,也不会再担心王声在王爷面前露脸,抢了他风头,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他想通了很多事。
郑禄还好心帮王声通报,“王爷,王声来了。”
郑禄态度大变,让王声提心吊胆好几天,生怕他怪罪自己,在他重伤期间,抢了他的位置。然而并没有,郑禄不仅没在背后给他使绊子,还在许多事上给了他提点。
自厨房那位赵大师傅被辞退后,府内太监也渐渐凝聚起来,现在郑禄负责王爷身边事务,王声负责王妃那边,和监察王府各院下人,小顺子就留在竹楼,管理草药丹炉等。
英王府迎来前所未有的团结。
“何事?”英王将手中书信放到一旁,看向王声。
王声面带愁容低声道:“王妃自见了大皇子妃她们,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此时还未叫晚食。”
英王深知小王妃是个心里搁不住事的,如此表现必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声想了想,把下人外出采买时,听到的林淑桐之事说了。
英王挑眉,斜晲着他。
王声心中一凛,悄悄后退半步。
英王轻笑一声,并没多说什么,起身去往后殿。
王声瞬间松了口气,脸上重新恢复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