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竟然认同裴观南的说法,云清晚立刻甩开脑海里的思绪,冷眉一挑:“我管不了这许多,若是你还要招惹于我,那王府的东西,我不介意再砸几件!”
本以为她这话到底有几分威慑力,毕竟王府的每一件东西似乎都是难得的珍品。
谁料裴观南却顾左右而言他,若有所思地扫过已被收拾干净的破桌子破碗,笑道:“原来娘子喜欢砸些东西,那大可不必担心,你要多少,为夫便给你多少,给到你砸高兴为止。”
“你!”云清晚接不上话了!
瞧着她气却无法辩驳的神色,裴观南又笑了。
云清晚再待不下去了,回身唤了柳柳一句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前厅。
她真是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一时间,竟不知她与裴观南谁才是土匪!
因心中憋着气,云清晚的步子有些急,身后的柳柳小跑着才勉强跟上。
“小姐!您要去哪里呀?咱们房间不在那边。”
听得柳柳的话,云清晚才慢下步子,抬眼一瞧,果真不是去自己屋子的路。
但仔细一瞧,竟是来到王府后门处了。
心头思绪流转,云清晚匆匆回身,一路奔回房间,取了长枪便又要走。
见此,柳柳匆忙阻住她的脚步:“小姐,您这是又要去哪儿?”
“我……”
云清晚话才到嘴边,柳柳又是一脸忧愁,“小姐,您可千万别冲动啊!且不说王爷是您夫君,若是戳死他,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我不是!”云清晚心中的不快被柳柳这话安抚下几分,无奈笑道,“我才没空去和裴观南纠缠,只是今日本就有事要出门而已。”
瞧见她面上怒意消减,柳柳才将信将疑松下拉住她的手。
思索片刻,柳柳道:“小姐要去何处?奴婢陪您吧!”
云清晚毫不犹豫拒绝:“不必,我自己一人去便可。”
她本是追查身世的,带着一个尚且还算不得熟悉的人,到底不方便。
但柳柳却非常坚持:“小姐不行的,你才来临安不久,人生地不熟,若是有个意外奴婢可怎么办?再说了,临安哪家夫人小姐出门不带仆从的?”
云清晚实在头疼,临安的规矩还真是多得让人心烦。
反正今日只是出去追查玉佩的来历,也不可能立刻查到身世。
再者,也可以找机会探探柳柳,若是她真忠心自己,在临安也可有个可信之人。
想清楚这些,她才答应带上柳柳。
见她松口,柳柳面上生出几分笑意,立刻上前要替她拿长枪。
云清晚自然是不肯,武器这种东西怎可能交到别人手中。
但柳柳劝说,她是王妃,出门提杆长枪,实在不雅。
顾及着是在临安,云清晚也只得依着,将长枪交到柳柳手中。
准备完毕,两人才从后门离开王府。
临安城占地广阔,最东边之地是皇宫所在,而承宣王府,便坐落在离皇宫不远的朱雀大街上。
此时早膳时辰已过,街道上立刻支起数不尽的摊子来,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瞧着眼前热闹的街市,云清晚却有些茫然。
隔着衣襟,她握了握那块贴身放置的玉佩,思索着该到何处去寻得其下落。
去街上随意问?似乎不好……
去找人问?可是去找谁呢?
思索着,云清晚停下步子,一时竟不知去何处。
身后的柳柳紧紧拿着她的长枪,见她突然停下,收回正在看远处糖饼的目光,问:“小姐,您怎么了?”
云清晚轻轻摇头,目光却在四周的店铺、摊子上来回瞧着。
柳柳探着脑袋,将她的神色看得清楚。
见她似乎想要找什么东西,拍拍胸脯自信开口:“小姐是要找什么东西?您想找什么告诉奴婢,这条街,奴婢可熟了!”
柳柳无邪的笑撞入眼中,云清晚暗自思索,与其问不熟悉的陌生人,倒不如问问面前之人。
打定主意,云清晚移动步子在街道两侧一处稍微安静的屋檐下站定,方才开口:“柳柳,你懂玉器吗?”
“玉器?”柳柳自信的神色一凝,似没料到她会问这个,“玉器这个东西,奴婢只知道它看起来亮不亮、透不透、贵不贵……至于别的,奴婢便不清楚了。”
云清晚有些失落,正欲说算了,柳柳却再次开口:“小姐,您是想要买玉器?”
“不是,我……我有一块玉佩,想要知道是出自何处的。”云清晚胡诌了个借口。
“原来如此!”柳柳了然,“这倒是不难,朱雀街上玉器店非常多,小姐带着您的玉佩去问问便可。”
这话有理,云清晚也认可。
定下主意,柳柳便给她指着路,二人顺着朱雀街走了一段,绕过几个巷子后,便瞧见一排玉器店铺。
玉器这东西不会如同其他常用物件一般随时有人购买,因此这一段街道倒是不如其他地方热闹,店铺老板们大多坐在门前,不时出声招揽客人。
云清晚今日实在是被裴观南气极了,出门也未更换衣裳,只顶着柳柳早间替她梳的温婉发型便出门了。
看清她身上的装束,玉器店铺的老板们皆热情招呼起来。
云清晚没有理会他们的叫喊,只随意进了一家店铺。
见她进来,店铺老板笑嘻嘻迎过来,将她往店里带:“这位小娘子要买玉器吗?我店里的都是上等货色,您自带、或是送人都有得挑的!”
“老板。”云清晚不急不缓从怀中掏出玉佩,“我想请您替我瞧瞧这玉。”
“看品吗?”见她没有买卖之意,老板有些失落,但还是将她带到一处桌案前,推出一个木盘,“这位小娘子,您将玉佩放下,我替您瞧瞧。”
云清晚不急不缓将玉佩放置木盘上,静静等待着老板察看。
谁料,老板方才拿起玉佩,便惊诧地瞪大双眼,而后小心翼翼将玉佩放回木盘中:“小娘子,您这玉佩可是上好的和田玉啊,哪怕在临安也是少之又少的!”
云清晚却不在意它好或不好,只问:“那您可瞧得出来处?”
老板连连摇头,道:“惭愧惭愧,我虽见过不少玉石,但如此品质的玉还是第一次见,要说来处,更难以辨别了。”
见老板不知,云清晚略有些失落地收起玉佩,同老板道谢,三两步出了店铺。
后又接连问了几家,得到的答案都大致相同,皆是不知。
估摸着再问下去也是如此结果,云清晚本不打算再问,却突然听得一道男声自不远处传来:“小娘子,可否让我替你看看?”
循声望去,说话的是站在不远处的一中年男子。
来都来了,便再看看吧!
如此想着,云清晚朝那男子靠了过去。
见她靠近,男子面上露出笑意,一副和善的模样:“听闻小娘子在打听玉佩的下落,我做一辈子玉器生意了,倒也见过不少,若是不嫌,可替小娘子看看。”
“那便多谢了。”云清晚礼貌回应,“不知老板如何称呼?”
“小娘子不必客气,在下何贵,你叫我何老板便可。”男子简要介绍过自己后,带着二人进了店铺。
抬眼瞧去,这店铺竟是比之前的几家华丽得多,玉器数量也多得惊人。
但云清晚却没有心思去看那些,只将怀中玉佩取出,放置在何贵面前。
见到她的玉佩,何贵双眼一亮,小心拿起后对着门前光线明亮的地方反复打量起来。
“好玉!好玉啊!”来回看了几遍玉佩后,何贵不住赞叹,手上的动作更加小心了。
云清晚面色未变,只问:“何老板,你可瞧得出这玉佩的来处?”
闻言,何贵将玉佩小心放在面前的木盘之中,胸有成竹道:“自然认得出!”
云清晚心中一喜,能查到玉佩的出处,那便可更快探查到自己的身世了!
“不过……”何贵低头又瞧了一眼面前的玉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云清晚问。
何贵面色肃然,语气郑重:“这玉珍贵,我确实见过,但以防看错,可否拿去比对一番?”
“去何处比对?”云清晚又问。
何贵答:“小娘子不必担心,你想要知道玉器的来处,便少不得问问出自哪位工匠之手,我就只拿去给店中工匠们一看,好给小娘子一个准确的答复啊!”
此言不错,多知道些详细的情报,也可更快找到家人。
思及此处,云清晚点头回答:“那你去吧。”
见她答应下来,何贵面上露出谦和的笑来,将她带到一旁的桌案前:“小娘子在此处稍作休整,我去去就来。”
留下此言,何贵端起那放置玉佩的木盘,朝里屋而去。
本以为何贵会回来得很快,却不料一刻钟过去,却还不见返回。
见久久没有动静,柳柳有些着急:“小姐,那老板怎么还不回来?”
“无事。”云清晚却并不急躁。
话音未落,里屋帘子被掀起,何贵探头出来,带着满脸的笑意:“久等了二位,同工匠确认耗费了些时间。”
云清晚站起身,接过老板递来的玉佩。
但就是这么一握,她便察觉出了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