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症 第6章 喜欢

白洛坐下去，一只手扒着饭，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看视频。

听到手机传来的游戏的声音，蔡妍丽皱了皱眉，带着呵责说：“平时玩就算了，吃饭也要看？”

白洛没说什么，脸色如常熟练地按下锁屏键，把手机放在桌上，一串动作十分流利，而后动筷子夹了块卤牛肉。

蔡妍丽眉头依旧皱着：“我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我也知道你每天不务正业，现在呢？小小年纪连烟都抽上了！”

她把筷子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好，这些我可以先不管，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只有一个要求，考个大学，我不要求你考个多好的，但一定要考上，知道吗？……啧别吃了，知道吗！”

“……嗯知道了。”又是这些话，白洛听得都有些不耐烦，头也没抬继续吃着饭，敷衍了几句。

“你保证。”

“……”

白洛把嘴里的饭咽了下去，眉头微皱，语气带着疑惑：“不是，妈，你怎么会有自信觉得我这种人能考上好大学？”

“考个好大学有那么重要么？”

“……”

蔡妍丽同自己儿子对视了几秒，而后叹了口气，却什么话都没说，捏起筷子重新吃起了饭。

“……”

于是白洛也沉默地吃了起来。

回到房间，白洛才打开手机，江凌宸的消息推送还在界面，白洛点开了。

江凌宸：“你有被你家长打吗？”

江凌宸：“抱歉，这是我能想到的阻止你吸烟比较好的方法了。”

江凌宸：“还在么？”

……

白洛实在忍不了了，他连打字都懒得打，直接按住了语言键说了段话发过去：

“你是我什么人？我抽不抽烟关你屁事，你还是小心点别让我抽你吧。”

语气冷冰冰的透露着烦躁与不耐。

而后点了几下屏幕，删除了好友。

语音结束，江凌宸拿着手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依旧看着聊天界面。

对啊，我是他什么人呢。

……

江凌宸杵了一会，手指悬在手机屏幕的键盘上方，却迟迟没落下，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回复他。

该怎么和他说自己对他的心意呢。

刚开学进入教室的时候，江凌宸一眼就看到了他。

南方的9月份还不算冷，男生穿着宽松的白色短袖，趴在桌子上睡着，教室里其他同学的喧闹他像是能置身事外，新同学的到来他似乎也毫不在意，他就静静地趴在那，江凌宸只能看见他头顶的发旋。

林玲短暂地介绍完江凌宸后问江凌宸有什么话要在这说的，台下瞬间响起了鼓励的掌声。

正欲开口，却见最后排趴着的男生似是被掌声吵到，微抬起了头，面色不耐带着起床气看向了讲台站着的男生。

迫不及防的对视，江凌宸看着男生被蓬松黑发略挡着的眼睛，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让江凌宸忘记了要说什么。

“凌宸？”

江凌宸回过神来，只见白洛早已趴了回去，只留了个头顶。

开学一个多月后的一次放学，自家司机因为有事而没能及时赶到的江凌宸站在校门口等候。

等得太久太枯燥，江凌宸便在附近逛了逛，却被一群在四周游荡蓄谋已久小混混以踩坏东西为由索要赔偿费。

四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小混混将江凌宸围在中间。

从没遭遇过的事情让江凌宸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自己所接受的家庭教育又不让他打架斗殴。

就在他准备掏钱的时候，白洛等人因为要去网吧而正巧经过这个巷口看到了这一幕。

只见为首的白洛脸色一变，皱着眉头语气带着狠戾地对那几个小混混道：“喂！你们几个，不记得我说过什么？还敢来？”

小混混们脸色齐变，换了另一副面孔匆忙逃离了。

江凌宸维持着转头的姿势和白洛对视，但白洛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像是不认识江凌宸，仿佛刚刚只是顺口说了句什么话一样，双手插着兜懒散地目视前方向江凌宸这边走来。

而后擦肩而过。

等江凌宸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却只看见白洛的背影。

太阳快要落下，在这个狭窄破败的巷口，白洛逆着光背对着江凌宸，光整片洒在他身上，给他的身子镶了一圈金黄，直至这金黄消失，江凌宸才眨了下眼，转身走出了巷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江凌宸走进教室会下意识看向最后一排的某个身影。

体育课走回教室的路途中会不自主地偏头看着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男生。

感受到天气变冷了，会特意关注男生的衣着，会趁他在睡觉而把他附近的窗户关掉怕他着凉。

会在公布成绩时仔细研究起男生的各科成绩，会在分发试卷前先找出他的试卷看他写了什么。

会在男生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时，拿出了已经会了的题目去到办公室，老师解答时，他的注意力却放在教室的另一边。

起初他并不清楚自己的关注代表着什么，他只觉得关注白洛已经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理所当然。

直到那天，白洛放学刚准备离开教室，一个女孩堵住了他，不顾周围人的起哄，羞涩地将他拉到了一个相对无人的地方。

江凌宸状作自然地偷偷跟了出去。

只听女生甜美声音在不远处传来：“白洛，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江凌宸背靠着墙，一只手抓着书包的肩带，另一只手自然垂着，听见女生的话，江凌宸顿了下，垂着的手虚握着，侧过头想听得更仔细些。

他莫名地有些害怕，害怕白洛会答应。

白洛会和她在一起吗？

他为什么要害怕？

女生因为紧张，说的话有些颤，她深呼吸了下，又开了口：“其实，我在开学第二个星期就注意到你了，我经常在你们教室外面，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我。”

“但其实我去你们教室外面，就是为了看你。”

“你体育课的时候，我经常逃课出来看你打球，就在你们打球的地方的附近，你知道吗？”

听到这，江凌宸滞住，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原来这样是喜欢吗？

大脑有些昏沉，江凌宸仰起头，抵着墙壁。

那自己平时那些行为呢？

女生还在说着，江凌宸却突然代入了自己。

直到女生以“可以让做你女朋友吗？”结束讲话，白洛才开了口。

男生的声音不同往日般的平淡，而是带着些尴尬和无措与不好意思。

“额……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想谈恋爱的意思。”

听到脚步声，江凌宸心猛烈地跳了一下，还没迈开步子，白洛已经看到了他。

看见是他，白洛眉头皱了起来，脸色不太好地向他走来：“你在这偷听？”

“路过。”

白洛有些不信。

“你都听到了什么？”

“没什么。”

白洛不信，他带着警告的语气低声道：“不管你听到了什么，当没发生过，不准说出去。”

见江凌宸只看着他，什么话都没说。

白洛有些不耐：“懂？”

“懂。”江凌宸点头。

于是白洛转头就走。

直到男生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江凌宸才转头看向离开的女生。

江凌宸回到家，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着桌上的习题，脑子里却反复播放着那副画面，那些话语。

他花了一整个晚上思考着，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他，喜欢白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