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 第32章 疯话

下午五点半的闹钟一响，江昼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

等了一会，手机没有反应，再等一会，手机还是没反应，江昼打算去上个厕所再回来的时候，手机响了。

神一般的速度点了绿键，屏幕上出现了姜袭的笑脸。

这么多天的焦躁像是下了一场毛毛雨，很快被抚平了，江昼挥了挥手，又看见他嘴角好像起了泡，立马道：“嘴怎么了？”

“上火。”姜袭说，“最近天儿太热了。”

江昼有点急：“买药了没有，我给你寄过去！”

“等你寄来我都好了，我有药，班长带我去买的，”姜袭拿出一个小白瓶，往嘴里和泡上喷了喷，脸上的表情一阵扭曲，“这药真是，提神醒脑。”

江昼看着乐了半天，“吃饭了没有？”

“没，手机一拿来我就给你打电话了。”姜袭凑近了一点说，“哥你变黑了。”

“谁能逃得过军训的太阳啊。”江昼又一挑眉，“呦，说错了，面前这位就逃过了，姜西西，你怎么晒不黑啊。”

江昼在他奶白的脸上戳了一下。

“我们军训时间没你们长嘛，而且我涂防晒了。”姜袭有点不好意思。

“呦，还挺会维持形象的。”

“没，是我们班长给了我一瓶防晒，叫我涂。”姜袭的舍友好像回来了，镜头晃了晃，接着听着他说了声谢谢，一会儿他重新回到了镜头里，手里拎着盒饭，“室友帮我打饭回来了。”

“哦。”应该是李智明，刚刚听到他声音了，西西的同学朋友好像对他都挺照顾的，特别是他那个班长，之前好几次视频都提过，江昼这时候才想起来问，“班长是男生还是女生？”

“女生。”姜袭打开盖子，眼睛顿时亮了一下，有他喜欢的排骨，“我不是跟你说过她名字吗？汪明秋，一听就是女生的名字啊。”

“谁注意听她名字了。”江昼有点不爽，“她成绩好吗？”

问完又觉得是废话，都进市一中哪里有不好的。

姜袭点头：“基本都在前十名之内。”

“长得好看吗？”江昼又问。

姜袭一向很少注意女孩子的长相，这一次居然笑着说：“好看，我们宿舍人都觉得她是校花。”

“靠？”

成绩好，长得好看，对西西又照顾，江昼的屁股跟点了火似的，坐都坐不稳了。

姜袭在那边嘶了一声，碰到嘴边的泡了，吃饭也更加小心，“哥，你发给我的唱歌视频点不开了，待会重新发一下吧。”

江昼语气恹恹：“哦。”

又忍不住提醒，“别吃太辣的，你那菜里有辣椒。”

“这辣椒不辣。”虽然吃得小心，但姜袭吃饭的速度还是比以前快多了，拿纸巾擦了擦嘴，看到他哥的脸色有点臭，“怎么啦，学校有不开心的事吗？”

“没，每天就是上课，去图书馆，有时去吉他社，打篮球，比高中自由太多了。”江昼说。

“那你怎么这副表情？”姜袭学了一下他的臭脸。

江昼笑了一下，“就有时学习的时候，感觉身边少个人管着，不习惯。”

现在还好一点了，之前在图书馆看书，好几次他都神经似的去摸旁边的脑袋，手刚碰到人家头顶才猛然反应过来，忙不迭的道歉。

姜袭笑得太大声，扯得嘴角疼，他捂住嘴轻声问，“哥，你是想我了吗？”

是想啊，想得他自己都觉得害怕，现在就想钻到屏幕里跑到你身边去。

之前的约定他在认真履行，可是他太高估了自己，又低估了姜袭的影响力。

“少自恋了啊，鬼才想你。”江昼渐渐地无法正面去回应这个问题，“把你们班长照片发给我，快点的。”

姜袭说：“我没有她照片啊。”

“合照，合照也没有吗？”

“哦，有之前军训的照片，我待会给你找找。”两人又聊了会其他的，姜袭要准备回教室了。

小孩现在的学校管得很严，虽然有了新手机，但必须要上交，到周五五点半才发，到晚自习七点半又要交上去，只有两小时的手机自由。

而这两小时都用来跟江昼聊天了。

一会儿姜袭发来军训合照，并说是第二排最左边一个。

江昼放大一看，又气得把手机摔桌上了。

-哥，我已经到教室了

-老师还没来，视频呢视频呢

-快点发过来呀

-视频！！！！

江昼叹了口气，把视频发了过去，拍得不完全，只有一分多钟，姜袭看完之后发了几个笑脸过来。

-好听哎，哥弹吉他的样子真帅！

江昼弯了弯嘴角。

-当然帅了，瞬间迷倒一大片

-那，有人和哥表白吗？

-有啊，当晚把我回宿舍的路都堵住了

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却半天都没发过来，江昼正想问是不是老师来了，那边慢悠悠的飘过来一个“哦”。

江昼都想揍他了。

-我们今晚要考试

-天天考试？

-差不多，周围人都好拼

-你不是也很拼？

-我没他们拼，宿舍人天天都熬夜

-你别熬，熬夜秃头，我都开始掉头发了，高三后遗症，你那卷毛要守住

-我熬不住，哥，而且我现在头发没那么卷了，你没发现吗？

刚刚视频的确没看出来，江昼让他拍张照片过来。

结果这傻小子就低着头拍了头顶过来。

-看到了吗，没那么卷了

这能看到个屁啊，黑漆漆的一片。

-哦，变直了

-哥不说了，班长要收手机了

啊，又是那个班长，江昼气得把手机一扔，“天天班长班长，有毛病啊！”

吼完这一嗓子，江昼发现宿舍居然还有其他人在，床帘中幽幽露出一个灰色脑袋，也不知盯着江昼看了多久，江昼受了惊吓一嗓子还没吼出来时，他缓缓的开口，“你们感情真好哦。”

“陈茂同学，”江昼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为什么一直不出声？”

“睡觉怎么出声？”

江昼指着他头顶：“那你睡觉也戴帽子？”

“不行吗。”他扶了一下帽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名字的吸引力，这位室友就是个帽子大户，别人行李箱装吃的装衣服，他装了一箱子帽子，能两三月都不重复的戴。陈茂性格很内向，基本上除了上课就缩在宿舍打游戏，标准的宅男。

他下床的时候又换了顶蓝色的帽子，电脑开了机，他按着鼠标突然来了一句，“我也有女朋友哦。”

“什么？”

“怎么，我有女朋友很奇怪吗？”陈茂不满江昼的反应。

“不奇怪，”江昼说，“就是，你干嘛用‘也’字？”

陈茂蹙起眉，“你不是刚和你女朋友聊完天？”

江昼心里咯噔一下，“什么女朋友啊，那是我弟！他叫我哥，你没听见吗？”

“哦，”陈茂点点头，“原来是你男朋友。”

有些人交流起来真是太费劲了，“说了是我弟，我弟！兄弟你懂吗？不是我那什么！你想太多了！”

“哦——”陈茂道，“我和我女朋友也每周聊一次天。”

江昼扶额，“麻烦你不要再用‘也’了。”

陈茂充耳不闻：“我也吃醋了，因为她夸别的男生帅，我就想着下次她再打来我就不接电话，但是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

江昼抓起手机出了门。

迎面遇到同宿舍的大熊和瓜子，大熊姓熊又很壮，瓜子姓张长着瓜子脸。

江昼拦住他们：“等会再进宿舍，帽子兄弟又在发神经了。”

“他又说什么了？”大熊一抖，“我昨晚起夜的时候发现他在窗台哭呢，叫他也不理，自己哭完了又擦擦眼泪叫我早点睡，第二天跟没事人一样。”

“哇我那一次更瘆人好不好，他半夜爬到我床上摸我的脑袋，说担心我受凉给我戴帽子，我TM差点都吓尿了。”瓜子心有余悸。

江昼噗嗤笑出来，“那他是真关心你，还肯把自己的宝贝帽子分你戴。”

大熊抓了抓脸：“我觉得他睡眠问题挺严重的，整夜整夜不睡，这样下去人迟早得疯。”

“他不疯我都要疯了，跟鬼似的半夜爬我的床，”瓜子又问他，“你吃饭了没？我们陪你再去食堂吃点吧。”

“行啊。”江昼说，“要不改天陪他去医院看看吧。”

“他这人有点难沟通哦，不知道愿不愿意去，”瓜子从购物袋里拿出一盒酸奶给江昼，“他对你说什么疯话了？”

江昼不太想说，他吸了一口酸奶，“既是疯话傻话，就不用管了。”

-

教室里很安静，姜袭写完卷子后，合上笔帽，开始检查，检查完一遍之后，水笔在草稿纸上写着算式，心里开始想他哥。

他现在每天能压抑住想念，把他哥放在一天的结尾来想。

恩，晒黑了很帅，弹吉他唱歌还能吸引那么多女生，把他路都堵了还洋洋得意，多欠揍啊。

姜袭的笔在纸上重重的划了一下，抬头看着教室挂的时钟，还有二十分钟交卷，一些同学在奋笔疾书。

来这里的几次考试，姜袭虽然还是第一，但已经明显感觉到不是那么容易，后面同学的分追得很紧，他不敢掉以轻心。

但这种有压力有竞争的环境姜袭也很喜欢，他看着安静乖巧，却享受竞争，从前的仁德一中只有一个李智明，现在的市一中有无数个李智明，一点儿也不觉得孤单。

唯一的缺憾就是他哥不在身边。

“还有十五分钟，大家检查一下卷子。”班主任在讲台上站起身。

坐在姜袭左前方的班长汪明秋刚刚做完卷子，她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伸一下懒腰，四处看了看，对上姜袭的目光，朝他点头微笑了下。

姜袭有一点忘了告诉他哥，汪明秋作为班长，不止对他一个人，对其他同学都很照顾。当然她也说，她对姜袭存了点私心，因为姜袭长得很像她在北京的弟弟。

哦，北京，姜袭也忘了告诉他哥，汪明秋是北京人，因为这个姜袭也对她有种莫名的亲切，好像和她走得近一点，多了解那个城市，就能对他哥生活的那地方多一点想象。

大概还有五分钟，基本所有同学都在等待交卷的时候，教室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

手机的电子音，好像是闹钟。

班主任的脸色一阵铁青，重重的拍了一下桌面，“不要让我去捉，谁的手机，现在立刻交上来！”

一时议论纷纷，李智明在姜袭耳边道：“哪个傻逼，居然把第二部手机带到教室来。”

何止是第二部，对于从小浸泡在各种电子产品中长大的孩子们来说，手机对他们来说早已是贴身物品无法离开身，有些同学交了一部还有第三第四部，像姜袭这样傻傻的交上唯一一部的怕是很少。

姜袭也有点好奇这位傻，啊，不这位勇士是谁？好奇的同时，不忘把他的降火药拿出来。

在班主任鹰一般的眼神中，窗边的一个男生低着头站起来，踢开了凳子，沉重的走向讲台。

“我当是谁，咱们宿舍的陆挑刺儿啊。”李智明的语气幸灾乐祸。

“哦哦。”

挑刺儿一般只会挑别人的刺儿，这下轮到他自己，宿舍应该会安静一段日子。

姜袭往嘴里喷了几下药，哇哦，表情再次放飞，酸爽！

-

李戍和周晓东的大学也是在北京，他们的学校离江昼的很近，所以时不时的会聚一下。

这天一起吃火锅，江昼拿出手机，翻出那张照片，把汪明秋放大之后拿到他们面前，“好看吗？”

“我天这妹子谁啊，一脸明星相，你的迷妹啊。”李戍说。

周晓东也看了一眼，竖起大拇指：“大气的美。”

江昼更烦躁了，正要收起手机，又有一个声音评论：“是还在上高中？你弟的同学？”

忘了说，现在聚会基本是四个人，添了个许亦洋。

一开始江昼很别扭，李戍是震惊加别扭，到现在两人的别扭劲儿还没完全消散，偏偏许亦洋是个自来熟又没眼色的，强行融入，毫不尴尬。

“哦，是西西的班长，”江昼把手机拿起来，“你说，要是这妹子追人，肯定一追一个准吧。”

李戍笑：“那肯定的，我都想去追她了，还有其他照片吗？”

“你滚。”江昼道，“西西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

“这样的都不喜欢，除非西西也是······”周晓东突然顿住，“我是说，一般男生应该很难拒绝这样的女孩。”

“你懂个屁。”江昼闷闷的喝了一口酒。

“小男生情窦初开也很正常啊，说不定是你弟正在追人家呢。”许亦洋道，“高中谈个小恋爱很不错啊。”

江昼道：“西西是好学生，该以学习为重。”

许亦洋不以为然，“好学生就不谈恋爱啊，真正的学霸是恋爱学习两不耽误，就像我。”

他抓住周晓东的手，往自己脸上摸了摸。

江昼捏紧了手里的酒杯，李戍凑过来道：“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我一开始还很想吐，现在已经麻木了。”

还好中间许亦洋有事先走了，要不然江昼真的会控制不住揍他一顿。

“下次我们聚的时候能不带他吗？”江昼问。

“不行啊，”周晓东道，“他很爱吃醋。”

“和我们在一起也——”李戍道，“我们可是两位纯正的直男！而且都认识你那么久了，要想下手还有他许亦洋屁的事啊。”

周晓东看了一眼江昼，“很难说哦，人的心可是很难看懂的，说不定你们哪一个正在暗恋我，但又因为经常和我在一起，迟迟没有发觉。”

“我他妈——”李戍站起身，“这样不行，你起来，咱们去外边打一架，我用拳头告诉你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

周晓东忙道：“不了不了，我错了错了，以后再也不说了。我请你们看电影，怎么样？”

“跟你男朋友看去吧。”李戍一摆手。

“好电影，珍藏版，确定不去？”周晓东一挑眉。

李戍一拍板，“那当然去！哪里有不去的道理。”

但这一看出了岔子，准确说是看完出了岔子，再准确点说是梦里出了岔子。

这个年纪，看完片做做绮梦实在很正常，以往他梦里的人从来没看清脸，这一次到一半的时候他看清了，皮肤奶白透红，眼睫浓密，眼神羞涩，只望了他一眼，他便失了魂。

明明都看清了，可还是停不下来，直到那人攀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缱绻低吟：“哥。”

江昼猛然睁开眼。

热汗浸透了衣服，江昼喘着气，还没缓过神时，一个红色的帽子立在他床前，帽子下面是一张暗黄色面无表情的脸，眼神直勾勾盯着江昼。

“我TM——”江昼坐起身，恨不得把陈茂给掐死，幸好他没爬床，不然估计得落下个残废什么的，不想吵醒其他室友，江昼压着嗓子骂他，“大半夜不睡觉你玩什么聊斋，再不滚我就抽你了。”

陈茂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你说梦话了。”

“啊？”江昼想，完了，刚刚那梦，他不会是说了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吧。

“你一直在叫西西的名字，”陈茂笑了笑，“你确定他不是你男朋友？”

青柠开始了，尺旦渐渐觉醒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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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