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情录 第15章 心近意浓情难陈（上）

心底总是漾着一股莫名的郁结，魏无羡只觉得对什么都是恹恹的没有精神。一觉醒来日光满眼，梦里蓝忘机清越的琴音绕梁不散，他伏在案旁静听，很是安逸静好。

可惜，只是一场梦。那日蓝忘机心伤离去时眼里的痛意和落寞的背影，像是一根利刺梗在魏无羡心头，徒增无限烦闷。

静修打坐却越坐越觉气息不畅。心志一乱，囊中的阴虎符就有所感应，阵阵阴损之气缓缓集结包围。魏无羡咬牙强力将那股邪气打回，却再也坐不住了。

一人一笛信步出了不净世，魏无羡想要透透气，浑然忘了昨夜曾约好要与大家共同议事。射日之征的大事。

站在一处山崖边正远眺着绿色，一阵呼喝打骂之声混着许多哀哀求告哭泣之声传入了耳中。魏无羡转身看去，发现那是几大世家的家仆修士们正在驱赶一群温氏的俘虏。

有点过分了。那群俘虏里有很多都是尚未成年的稚子，更有着步履蹒跚的老人妇孺。驱赶的世家修士们动辄挥鞭打骂，全无一点宽厚怜悯之意。

魏无羡心头渐渐涌上一阵厌恶和怒气。这般行径，又和温氏对待他人有何区别呢？有仇找仇人报仇就是，妇孺婴孩总是无辜的。

陈情横到唇边，他运气凝神吹出了几声音符。带着怒气的心志勾出了力量强大的怨气，霎时间飞沙走石，使得坡下那些人乱成了一团，那些动手打人的修士也都恐惧地住了手，感知到四周的怨气翻涌包围了过来。

众人抬首望向笛声来源，发觉是传说里一管横笛就歼灭了温晁千人队伍的魏无羡，不由得又是怕又是慌，赶忙催促着队伍快步离去。

魏无羡想要插手管一管，心底却又明白，此时云梦江氏正在百废待兴的阶段，需要大家的助力。他如果执意插手这些事情，肯定会惹得一些人看不惯心生怨怼，那不就是拖江澄的后腿，给云梦江氏惹麻烦么……

一时的犹豫隐忍，山坡底下的人群已经慢慢走远了。魏无羡心里堵得慌，觉得这样的自己真的很让人没劲。怨气在心底凝结，全身的气血忽然就开始翻滚不受约制。

心底的怨气化作无数的无声呐喊，勾扯着魏无羡的每一根神经。他只觉头痛欲裂，心志就快要不受约制，想要冲出去大杀一场！

奋力压住心魔稳住气息，魏无羡在即将喷涌而出的血腥味里凝气再次吹起了陈情，终于目眦欲裂地将怨气与心魔都压制住了。心里正一片惊惧，却听到师姐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魏无羡没有出现在议事大厅里，所有人都脸现不豫之色，江澄又是羞惭又是生气，只得低声下气为他打圆场。几个家主语气里满是不敬，明朝暗讽魏无羡靠旁门左道取胜后便开始狂妄自大，终将不成气候。

蓝忘机深深蹙着眉头，听着那些言论，心中又是气又是恼。气的是这些人明明自己能力有限却偏爱诋毁妒忌有能力的人，恼的是……

恼的是魏无羡偏又这般不争气，明明一身灵力高强，却非要沉迷那些邪道符咒之术！

如今众人的每一句对魏无羡的诋毁不敬之语，都让蓝忘机心里痛惜一分，却又不知该如何为自己排解，不知如何能助他改变回来……

议事的关键之处最后卡在了温若寒的阴铁之上。有了那三枚阴铁，温若寒就仿佛有打不垮的护身符般难以攻克。正一筹莫展之间，一阵阴恻恻的风声呼啸而来，紧闭的双门忽然大开，魏无羡一身黑衣，仿佛是踩着那阵阴风踏了进来。

不理会众人七七八八各式各样的目光和言语，魏无羡径自对此战的盟主聂明玦抱拳开口，希望大家给他些许时日，他定能找到克制温若寒阴铁之法。

屋里炸开锅一样，那些一直存了瞧不起魏无羡心思的世家主人和修士们皆是大呼不信，言语间愈发不堪入耳。

魏无羡根本不放在心上，说完要说的，再行以礼准备离去。左手自然而然想要去扶腰间的随便，摸了个空才想起随便他早已不带在身边了。

跟随了自己十几年的习惯，一下子要戒掉，当真不易。魏无羡脸上闪过一丝羞惭尴尬，心里自叹了一声，一抬头却正对上不远处蓝忘机的目光。

蓝忘机眼中有着深深的沉痛，一瞬不瞬地直望着魏无羡。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在瞬间消失了。两个人的心里都在疼痛着，撕扯着，却又死死执拗着无法开口。

议事告一段落，大家各怀心事散了。蓝忘机默默走在兄长背后，心里满满的都是郁结。蓝曦臣最是了解自己这个弟弟，轻声提起了魏无羡。

蓝忘机截住了兄长的话，干脆直直问出了心中疑惑。

蓝忘机从小在充满定规定法的教育中成长，心中一直认定着一条正道。可是如今面对着魏无羡的所作所为，他真的迷惘了。他相信魏无羡的为人，更认定魏无羡想要锄强扶弱匡扶正义的决心从来都和自己一般强烈。

可是眼下魏无羡走的路，似乎偏离了正常的轨道。大家都说他不对，可是他的目的却又是和大家一样的啊！世上之事，是否都有定规定法？他对着哥哥问出了心中疑虑。

蓝曦臣明白弟弟为了魏无羡心中焦虑无法定心。他耐心地开脱着弟弟心中的郁结。

——世上之事太过于纷乱错杂，怎可能有一律的定法？是非曲直原也不是绝对的黑白分明，要看为人心之所向。

兄长的话让蓝忘机心中似有所动。看出兄长也存有和众人一样的疑惑，担心魏无羡是不是得到了阴铁之力，他坚定地告诉兄长，魏无羡不会用阴铁之力害人，他不会做不义之事。

正说着，魏无羡和江澄迎面而来。蓝忘机沉沉的眸光忍不住对了上去，却因为对方眼里的闪躲而再次心伤。他始终是将自己排斥在外。

两人皆是欲言又止，最后依旧各自分头走开。

江澄在一旁再次问起他怎么不理蓝忘机了？魏无羡心里痛意满怀，忍不住委屈说是蓝忘机生他的气不理他了。

魏无羡对自己心里那份奇怪的感觉越来越不适应。一对上蓝忘机的目光，他就会心慌意乱。他岂会不明白蓝忘机对他的关心与在意？可是他有太多不可说出口的苦衷，不能，也不愿。

连日来心里的郁结让魏无羡好似意识到了自己的一些变化。这份郁结，明显来自于和蓝忘机这般别扭的相处之中。对于他人，他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

一直以来，蓝忘机在魏无羡心里就是特别的，与众不同的。在云深求学时候，魏无羡单纯觉得从未遇见过像蓝忘机这样优秀不亚于自己，偏偏又古板冷傲得一派可爱的人，是一种新鲜新奇的感觉吸引着他无时无刻想要去接近撩拨蓝忘机。

慢慢相处下来，两人性子虽迥异，心中大是大非的观点却无上契合。那种对事情精准的分析点，不用印证，也知两人总是想到了一处。这份莫名的契合感对魏无羡来说也是绝对新鲜的。

如果说在云深屋顶的月下比剑是惺惺相惜的开始，那水祟的历练就已经开启了相互了解的大门。醉酒半夜的倾谈是少年对于心底压着心事的一个抒郁点，第二日早间的挺身领罚更是让魏无羡对蓝忘机完全的刮目相看！寒潭洞里，对守护天下惩奸除恶的承诺，两人都是义不容辞满腔热血。那时候的抹额相护，已经让魏无羡心里暖了一片。

会变得肆无忌惮，那也是因为蓝忘机已经在自身的结界周围给魏无羡留了一个特别的出入口。送小兔子的时候，蓝忘机腼腆可爱又带着几分无奈的神色，让魏无羡很是有些心痒难搔。兔子灯是魏无羡的一个小小试探，能见到晴光映雪的那个笑容，心口在意外欢喜之下，已经开始有了些莫名的牵扯。

并肩惩恶的路上有了彼此的回护，竟是没有丝毫的惧意。魏无羡也曾拿江澄来衡量过对蓝忘机的感觉。发觉那根本是两回事。江澄是师门的继承人，是自己的弟弟。而蓝忘机，是知己。是不需言语的投心投契。送走晓星尘和宋子琛的时候，蓝忘机脸上的神情，也正是魏无羡心里的感受。志同道合这四个字，不是说说而已。

可又是什么时候，对方的痛苦已经变成了自己最不能承受的感受了？

——宁愿受苦受痛的是自己。这是魏无羡在与恶犬共处的地牢里得知蓝忘机受伤后第一时的感触。

是真的想要背他啊！看着蓝忘机强忍痛楚默默行路时候魏无羡简直是心急如焚的。

玄武洞里蓝忘机在生死关头将他推开，是魏无羡心里又甜又痛的一份记忆。他不敢想如果蓝忘机真的被屠戮玄武吞了，他会怎样？拼死相护之后的互相依靠，是二人渡过难关的支撑信念。

那一刻蓝忘机的行为言语都大大异于平时。魏无羡心里很是新鲜，嘴上说‘撩拨的又不是你’，心里却偏偏就是想要撩拨于你！被咬一口也还是想要黏上去，高烧不退正好借机撒赖，也心满意足地得到了人家的呵护照看……

在猝不及防的变故里，每每魏无羡到了绝境，心里照耀指引着他的那份光，都是蓝忘机那坚毅的眼神和一身正气不放弃的样子。

魏无羡会想念蓝忘机沉默倾听他的样子，尽管时常会斥他无聊。他更想念蓝忘机身上幽然清冷的檀香味。茶肆里听到他被唤作‘含光君’，魏无羡竟霎时间自豪无比，觉得蓝忘机真的是实至名归。

直到驿站重逢，一切不可逃避的变数都铺开在了眼前……魏无羡的逃避躲闪，是因为心里真的太自卑了。再不能和生平知己并肩齐驱堂堂正正拔剑于天地间，光是想，就让他心底大痛。

两人之间的刻意回避，让魏无羡心底那份疑惑越来越清晰明显，终于到了不得不用心直面相对的地步。

他怎会对蓝忘机产生这样的情绪？……牵挂连着抗拒，躲闪又带着期盼……

明明是自己刻意不与人家直白心事，却忍不住恼他不理解自己……这样的无理取闹，怎会发生在他魏无羡身上？

自己这是……怎么了？打小话本看过不少，这分明就像……就像姑娘家春心萌动心有所属时候的样子啊！

难道……难道我魏无羡堂堂七尺男儿，竟会……竟会对一个男子……动了心？

怎么……可能！

魏无羡立在不净世内院的假山前仰首望天，被自己心里冒出来的这个念头着实吓了一跳！不想则已，一想更是心乱了，还连带着一股要命的心虚！

不可能！怎么会！这种心思真是要了命了！看来自己是不是被阴虎符的邪气侵蚀大脑了？魏无羡用陈情轻敲着自己的脑壳，心想着这般胡思乱想的念头可千万别被那小古板给看出来了……

不然以蓝忘机那刚正不阿雅正无伦的性子，不得嫌弃他魏无羡到死才怪！说不定还会嫌弃他自己，怎么就糊涂把一个有着变态心思的混球引为了知己……

长吁短叹了一阵，魏无羡转身朝自己休憩的屋子走去。自己一定是太疲惫了，还没缓和过来。得要师姐多炖几盅莲藕排骨汤，才能补得回来！

才走到屋子转角处，就听见了蓝忘机那低低磁磁的声音，语气里有着明显的担忧：

“……符咒之法只能作为辅助补足，正道**还是需修剑术。专修诡

道的话……损身更损心性……”

“啊……蓝二公子，那依你之见，羡羡他应该怎样……”

魏无羡心头一阵无名火起！适才弯弯转转的心思正无处发泄，这个恼人的家伙还偏偏要来惹他！难道不知道师姐最会胡思乱想瞎担心吗？一步踏了出去，他横了蓝忘机一眼：

“蓝二公子，我记得我对你说过，我云梦江氏的事情，不用你们姑苏蓝氏插手！你怎么记性这么差？就忘记了？”

蓝忘机的双眼忽然就睁大了，眼中闪过一片不可置信的心痛。这魏无羡，真的太知道怎样能戳得人心头冰冷至极！

紧紧抿住了嘴唇，蓝忘机只觉得脑中似有电闪雷鸣，鼻中眼眶里都忍不住要泛上一阵酸意！抬手对江厌离行了礼，他毅然转身大步而去。

“羡羡！你怎么能这样说蓝二公子呢！他那么担心你，特意来寻你……”

魏无羡话才出口，心里已经悔得恨不能满地打滚了！他不就是怕蓝忘机说出他是怎样收拾温晁那堆人的嘛……

其实，说与不说，外面不早就都传开了吗？都说他魏无羡修了邪道术法，能驱鬼驭灵，杀人手法层出不穷……说白了，他就是不喜欢蓝忘机看不起他，误解他！

“……蓝湛他都跟你说了什么呀？师姐……”

江厌离眼里闪过一丝责备：“蓝二公子什么都没说！是我看到你在山崖边被怨气所困，才向蓝二公子打听询问的！人家蓝二公子比我还担心你呢……”

师姐话还没说完，魏无羡已经抬步追了出去。他不能再让蓝湛这么难受地闷着了！他自己也不想再这么压抑着难受了！

直追到大门边，才看见蓝忘机那清瘦的白衣背影。魏无羡快跑几步跟上，伸手想要搭他的肩膀：

“蓝湛……你等……”

忽地一道淡蓝剑光迎面袭来，魏无羡本能向后飞起跃开了一大步才避了开来！

蓝忘机是真的生气了。生大气了！

剑光一道道逼近，招式也是一招快过一招。魏无羡心底叫苦：蓝湛，我已经没了灵力了呀！你这招招紧逼，是想要了我的命啊……

好在陈情质地坚固，连连格挡住了蓝忘机好几下剑招。魏无羡心底稍稍松了口气，蓝忘机剑招虽狠，劲力却明显没给几分。这家伙是在撒气呢！

罢了，让他撒气撒个够吧！……哪怕就这么伤了死了，也绝不怨他！

心念辅定，魏无羡抬眼直望进蓝忘机眼底，大而晶亮的双目里尽是歉然。本应格挡的陈情缓缓收了回来，摊平了双手张开了身体……你要撒气，杀了我就能解气么？来吧……

剑锋带着剑气直逼身前，许是想不到魏无羡会忽然收招，避尘尖尖的剑刃直直进到了他的咽喉之前，才猛然收住了来势。

蓝忘机眼中满是惊惧，脸上又是恼又是怨，大声问道：“为何不用剑？为何不回挡？为何不用随便？”

魏无羡脸都白了。要说不怕，那还真是假的。微微低下了头，他回答得十分心虚：

“随便……忘记带了。”

“你功力退步了！”蓝忘机的话里明显带着询问——为何不用灵力阻挡？

“……蓝湛……你的功力又精进了好多啊！是不是，含光君……”

蓝忘机眼里的责备终于换做了一阵难以琢磨的古怪色彩，收了避尘，他重重呼出一口气，脸上竟闪过了一丝无奈。

他真的是拿魏无羡没有办法。这人就像是六月天善变的天气，明明让人以为要阴雨不断，偏偏他又拨开了乌云露出几丝阳光……

蓝忘机知道，他躲不掉了。日照雨淋，他都是甘愿立在原地受着了……

魏无羡岂会不明白蓝忘机的神情变化？他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小古板的原谅。眼角眉梢都泛上一阵笑意，就连嘴角也终是忍不住翘了上去，笑得露出一口编贝似的白牙。

有多久没有这样轻松开心了？魏无羡自己都记不清了。

蓝忘机就这样怔怔立在原地，眼望着眼前人露出了他几乎是日日夜夜都在惦念的纯澈笑颜，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哪里还有丝毫的怨气与不快？

“魏婴！你真是……你到底怎么了？”

魏无羡撇了撇嘴，一脸委曲求全的神色，眼中好似泛起了阵阵水光：

“我……还好。蓝湛……你别生我气。我跟你说……”

这般的温软口气，仿佛直直暖进了蓝忘机心底里。一下一下撩拨着他最是隐秘的那道心弦，让他全身泛起了阵阵温热，那熟悉又陌生的不适应之感又席卷而来，禁不住手指在衣袖之下紧紧绻了起来。

“嗯。……”

“可是蓝湛，我肚子好饿啊！咱们先去吃饭好不好？我都好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舒心的饭了！”

魏无羡这话倒是全然的真心实意。乱葬岗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哪有什么好吃的？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回来之后心里一直闷着，吃啥也是味同嚼蜡……

蓝忘机闻言，抬眸看了看魏无羡的脸色。确实是又苍白又清瘦。心底越发确定他是被扔下乱葬岗之后遭遇了什么变故。莫不是……灵力受损？

“蓝湛……我是真的饿了！我想跟你一块儿吃饭！要说什么也得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啊！”

目光终是沉沉柔柔地软了下去。蓝忘机微微颔首，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你是想赶紧去喝聂怀桑给你留着的酒吧……”

魏无羡被怼得圆睁了双眼，满是不信地歪头盯着蓝忘机看着，忍不住张嘴露了露牙，点头叹道：

“行啊蓝湛，功夫见长，都学会怼人了！你们蓝氏的雅正呢？我说你……”

冷不防蓝忘机在他臂上轻推了一把，魏无羡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不再故意打趣。用肩膀轻撞了撞他的肩膀，心满意足地跟蓝忘机并肩向后院走去。

席间众人见他俩并肩而来，都是满脸的讶异。蓝忘机这几日满脸的阴云密布，任是谁见了也不敢招惹。

可此时此刻的蓝二公子，面上哪还有半分不豫之色？眉梢眼底，竟带了几分众人从未见过的轻松自在。

聂怀桑见这两个冤家终于都没事了，心里可是舒了一口大气！蓝忘机他是不会也不敢去招惹的，可魏无羡这几日的阴气盖顶他可是大大的不习惯！那可是他聂怀桑最服气最崇拜的人了！

忙不迭地给他们殷勤布菜，又拿出最好的酒挤眉弄眼地放在魏无羡跟前。

“聂兄！你可真是太了解我啦！谢啦！”

“哎呀魏兄！你高兴啊，我就放心啦……还是你最嚣张啊……哈哈……”

身后传来大哥的一声咳嗽，聂怀桑瞬间收了笑声，老老实实地回到了自己桌前。

魏无羡满面笑意，转过脸给了蓝忘机一个揶揄的眼神：这小子，也就他哥最能收拾他！

蓝忘机夹了口素菜放进嘴里，脸上一贯的波澜不惊。可魏无羡就是知道，他左边的眉轻抬了抬，那就是表示他同意自己的话！

魏无羡举起酒壶冲蓝忘机晃了晃，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蓝湛……这么开心不如你也……”

“食不言。”

蓝忘机语调很轻，却是满满的威严。魏无羡咽下了没说完的话，翻了翻白眼耸了耸肩，偏不听你的！转头找聂怀桑喝酒去了。

席上大部分的人都冷眼旁观着这一幕，议论声也从没停止过。可魏无羡却是从来就没有在意过。

他在意的，是身旁桌前蓝忘机的喜怒心情。至于自己心里那不断翻涌的怪异情绪，虽然让他既期待又害怕，他却也懒得管了。就让那些心思埋在自己心里好了。只要蓝湛不知道，一切就都不会改变。

今夜，他很开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