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大典没什么好玩的。
无非就是枯燥的程序走一遍,然后庄严的宣布云拾影正式为云拾国的太子。
云拾影身穿一身华丽的太子礼服,十分庄重的完成了全程。
简直可以称为表现完美。
就是上午册封完以后,云拾影坐在屋里就急忙吩咐刻舟和求剑帮自己脱了。
多热啊,大热天的。
穿一身。
哎。
云拾影深呼了口气,看着帮他收拾换下的太子礼服的刻舟和求剑,二人都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也是第一次摸太子礼服,心中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啊,眼睛也不敢多瞟,恭恭敬敬的整理完了,才舒了口气。
云拾影看着二人紧张的模样笑了出来,就像生怕一个衣角没照顾到就要被人拉去立刻砍头一般。
刻舟刚想说什么,身后传来通报的声音。
“皇上驾到——“
刻舟和求剑急忙跪下,云拾影也恭恭敬敬的行礼。
云拾君撩开帘子看到的就是云拾影跪在自己面前,腰挺的直直的模样,已经是下午了,阳光还是很热烈,从窗户中透出几缕阳光洒在云拾影身上,显得少年更为正气。
云拾君不禁满意一笑。
“起来。“云拾君笑道,随后坐上了上位。
说罢,云拾影起来后,身后的仆从才起了身。
刻舟和求剑急忙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
“今日你便正式的成为了我云拾国的太子。”云拾君望着云拾影道,“以后可要担负起这个重任,不要让你母后失望。”
说起北棠,云拾君眼中有几分不忍。
北棠是云拾君的结发妻子,也是云拾君的唯一妃子。
云拾国虽大,云拾君却秉承着一夫一妻的制度,不管底下官员们怎么做,自己这辈子也就北棠一人。
北棠出生有名的官宦世家,家中书香门第,礼仪周全,家里官虽然大,却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就连家中的屋子都是圣上所赐,要不然只能租,用北家的俸禄,也是买不起的。
家里吃穿用度全是同品级中的最简,虽简却不露贫。
北家就北棠一个孩子,从小培养也与一般女儿家不同,一般女儿家闭门针线,北棠从小熟读诗书,就连先帝称,若是北棠能科考,只怕状元都被北棠揽了。
北棠什么都好,性格也好,饱读诗书的,说起话来也极为和善。
云拾君在宫中就常听北棠的名字,别人都觉得北家穷,北家装,云拾君却从小就极喜欢北棠,在再长大后,一次立了军功才向先帝求赐婚。
一道圣旨,北棠从北家到了宫中。
又从宫中到了中宫。
一直到北棠生云拾影时,死了。
年仅二十几岁便香消玉殒。
而北棠的愿望是希望儿子是个极为优秀的皇帝。
北家也就北棠父母两人了,听说女儿走了,便也不久之后便去了。
清廉一辈子的一家。
云拾君承痛依旧上朝,只不过下朝之后望着北棠的遗物哭的像个孩子。
那是他,从小便喜欢到长大也未曾改变的人。
云拾君自北棠走后,连云拾影都尽量不见。
直到云拾影再长大一点后,云拾影的眼睛极像北棠,温温和和的,时刻在笑一般,就连生气也是不吓人的,反而更让人能深刻反省。
云拾君望着云拾影一瞬间出了神,云拾影也不语。
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怀念自己的母亲。
自己那个从未谋面的母亲。
好想见她。
云拾影从小在宫中就听到许多关于北棠的事,小到北棠小时候爱吃哪家铺子的点心,大到北棠的死是为了生出他。
云拾君回过神来后,才发现儿子也正沉思着,眸中有几分忧伤。
“好了,你今日累了。”云拾君走下位,“晚上将功课学完,早点休息。”
云拾影垂了头称是。
云拾君刚要走出门的时候,却看见在一旁恭恭敬敬站着的刻舟和求剑。
“这是你新调进来的内监?”云拾君沉吟。
云拾影点头:“是,父皇,刻舟和求剑。”
“名字倒也新奇。”云拾君闻言笑道,转脸却看了云拾影一眼,见云拾影并未多二人有多留意,反而有几分不在意的微冷,心中暗暗称赞。
云拾君又嘱咐了几句各国庆贺的人快到了,到时候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功课好好招待。
云拾君走后,刻舟和求剑服侍的更为小心了。
不知道是见了皇帝,还是因为云拾影那几分不在意的微冷。
云拾影看着刻舟和求剑越发恭敬的身影,扯了扯嘴角。
自己若是对功课以外的任何东西有多留意几分,过不了多久,那东西便会消失的干干净净。
云拾影望着自己父亲的方向背影垂了眸。
“我去御花园逛逛。“云拾影沉声道。
刻舟和求剑立刻应声。
正是太阳高照的时候,一群人跟在云拾影的身后从亭台走到楼阁。
刻舟和求剑走到云拾影身边,额头上挂满了汗珠,却不敢吱声。
大热天的来御花园,怎么可能是来看风景的,肯定是有什么心事。
主子不说话,奴才怎么敢说话。
于是一群人炎炎夏日中行走了近半个时辰。
“好了,你们不用跟着了,刻舟和求剑跟着就行了。“云拾影站在亭中出声道。
身后跟着的人也不敢多留,行了礼就井然有序的下了台阶穿过假山后了。
一群人走的连个多余的声音也没有。
周围蝉声鸣叫,云拾影心情有些烦躁,下了台阶又往前走。
刻舟和求剑不免对视一眼。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走到湖边才觉有些凉意,云拾影深吸了气,觉得身子畅快了不少。
“这鱼在水中倒是自在。“云拾影笑着看湖中的锦鲤,颜色花纹极其漂亮,鱼尾在水中摆动着,划出漂亮的尾线。
云拾影这才说完,那边求剑便双手奉上一包小鱼食。
“你倒是机灵。“云拾影笑着,从求剑的掌心中取了一点,撒入水中。
鱼食刚落入水中便被湖中的鱼争抢的干干净净。
云拾影又拿了些,刚准备撒便听见身后传来几声大笑。
那笑声极其肆意,不像宫里的人。
但如果不是宫里的人,又怎么会在宫里呢。
云拾影微微眯了眼朝声音的方向望去,心中十分疑惑,那地方似乎是个凉亭,从湖边能看见亭子的尖尖角,但面前一块巨大的假石挡住了。
云拾影抿了嘴朝刻舟扬了扬下巴。
刻舟领会,小心翼翼的穿过假石,不一会便回来了。
“太子殿下,前面亭中有两个男子,殿下恕罪,太远了没看清,但好像都不是宫里的人。“刻舟沉声道,又补了一句,”奴才从未看见过。“
刻舟虽是近来才到东宫服侍云拾影的,但自小是被送入宫的,如果连刻舟都从未见过,那应该不是宫里的人了。
“走,去看看。“云拾影将刚才拿的一星点鱼食抛入水中,往前走,刻舟立刻在前面带路。
走的越来越近,那笑声也越来越大,时不时窜到云拾影耳朵里。
云拾影皱了眉。
求剑一看便知道不好,云拾影素来喜静,偌大的东宫服侍的人除了自己和刻舟也都远远的在外面,极少有在屋里面的,即使有,可若弄出点动静来,打扰到了云拾影确实有些不高兴的,能让云拾影不高兴的东西也少,于是东宫的所有人行动基本上都是接近无声音行动的。
离凉亭还有一条小道的时候,刻舟忽然道:“太子殿下,那是疆域的太子和六皇子,来给您庆贺的。“
离得近就看的清了。
云拾影又看了眼刻舟,刻舟一副认真的模样,想必也不会弄错。
云拾影点点头,借着树荫的遮挡认真观察了下疆域的两位皇子。
一身金边黑衣,面容骄傲还不时指挥着边上那男子帮自己递水果的应该就是疆域太子世承了,而另一边一身绿衣,面容则有些隐忍的,想必就是疆域六皇子世与了。
对这位世承,云拾影了解的还真不少。
疆域地理偏,那里的人皮肤偏黑,行为举止较为粗犷,而疆域皇室有一点令云拾影有些不解的是,疆域皇室素来只对太子用心,对别的皇子可以说,不管不顾。
虽然云拾国对自己也是这样,只在自己身上用心,但那是因为云拾国就他自己一个啊,哪来的第二个皇子,别说皇子就连公主也没有啊,不在他自己身上用心,还能在哪啊。
世承的性子也极为受到这点的影响,对待自己的其他兄弟可以说当作奴仆来用,听说疆域的几位皇子受不了世承这般侮辱都发生偷偷袭击世承未遂的情况,不过对一国太子下手脚,基本上下场都好不到哪去,何况是在疆域。
疆域皇帝世藏瞧也不瞧,直接一道圣旨下了处死。
疆域皇子活的还没有一般官宦人家子弟痛快。
云拾影想到这,在心中微微叹了气。
这位六皇子,多半也是被世承欺负到大的吧。
想到这云拾影又思索了一会,才从阴影中迈出了步子。
可云拾影未想到,那位被欺负的六皇子世与则余光盯着树荫中的云拾影瞧了好久。
那目光,不是打量,而是冷漠。
“这儿炎热无比,二位皇子不妨到屋里坐坐。”云拾影笑着从树荫走走了出来,阳光顿时洒在他身上,原本俊朗的模样,更让别人移不开眼。
世与并未说话。
世承瞧了眼云拾影,又打量着云拾影的腰部,一块通透蓝白的玉坠挂在腰间,不细看看不出来,若是细看便会发现那是世间少有的好玉,反面还刻着云拾二字。
“原来是云拾的太子殿下,失敬失敬。“世承朝云拾影行了一礼,眉目间有几分隐隐的傲气。
这人在自己面前都这样。
云拾影在心中想着,对着世承笑:“免礼免礼,疆域太子远道而来是客,在这里做什么呢?“
世承瞥了站在边上的世与一眼,微哼一声笑:“没什么,劳太子殿下关心,这不是带我皇弟见见什么叫大国吗,我皇弟从小就在疆域呆着,未见过什么世面,如若说话冒犯到了太子殿下,还望太子殿下海涵。“
云拾影转过头来看世与。
世与一身绿衣,腰间围了黑色腰带,整个人皮肤微黑,眼眸与云拾影的眼眸不同,世与眼睛是绿的,眼尾微微挑上,一头黑发微卷垂在腰间,左边一侧头发编成麻花辫垂在耳旁,见云拾影望着他,自己也瞧着云拾影。
“太子殿下。“世与行礼完轻声道。
声音微冷,让云拾影想到了边疆终日被风吹日晒而剩下的荒芜。
“六皇子。“云拾影淡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