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寿光城南三十华里的地方,有个小村庄,不足三十户人家,多数姓王,是新立的一个小村,叫王辛庄子。村中有一大户人家,老爷原名叫王磷阁,字凤轩,是河北保定军官学校毕业,行武出身。军阀混战时在天津国民党队伍里当旅长。天津有一女子学校,在他驻防的队部附近,一群十八、九岁的女学生,一早一晚从队部门前大街上路过,有一女生长得白面孔,高鼻梁,大眼睛,黑眉毛,中等身材,一脸秀气,温文尔雅,举止大方,人才出众。一来二去就被王旅长看上了。
一天,他叫来了李副官,李副官也是寿光老乡,很早就跟旅长当兵走江湖,也算是拜把子兄弟,是王老爷的心腹,也是得力助手。他说:“小李,我给你个任务。”
小李说: “什么任务?”
王旅长用手一指, “你看到了吗?你跟在那位穿素色旗袍的后边,打听打听,看看是谁家的小姐?回来跟我说说。 ”
李副官心领神会地笑着说:“大哥,你真好眼力!不用跟她,我早就知道,她是某大工厂一资本家的小姐,我跟她二哥有一面之交,你若有意,我给你牵线搭桥,她家姓苏,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开着轧钢厂,是天津上数的大资本家。如果这门亲事成了,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从此以后,他就紧追苏小姐不舍,三天一面,两天一见,甜言蜜语,说什么自己家大业大,良田百亩,骡马成群。说什么早年老婆死了,因为常年在外,过着独身的生活,没有机会再说对象。花言巧语,什么海誓山盟,软硬兼施,死缠硬磨,这门亲事终于成了。
又加上李副官从中给他吹捧,二位老人也觉得人家是个旅长,有钱有势,求之不得的门当户对人家,也就答应了。在天津结的婚,婚事当然体面隆重,大办特办,婚后第二年就给王家生了一个男孩,更是喜上加喜,十分美满。
男孩三岁那年,王老爷所在队伍战斗失利,有的解散,有的易帜,何去何从,听从自便,各人有各人的志向,王老爷过烦了军旅生活,想回家过几天安逸的田园日子,所以不得不回家。
他对妻子说:“我先回家安排好,你娘俩在娘家等几天,家中拾掇停当了,我派人再来接你们。”说好以后,把能带走的物件,打包的,装箱的,一起去火车站过了快件,然后辞别了岳父母大人和兄弟姐妹,带着自己的贴身跟班就上了回家的路。
在天津通往青岛的列车上,退役的王老爷在火车不停地颠簸中半睡半醒,心想,这次回家怎么办?怎么对两个家人交代?天津的苏太太,以前我跟她说:前妻已亡,她是明媒正娶的太太。如回到家中,看到前妻不但没死,而且儿子在去年十六岁时还娶了媳妇,媳妇是纪台村大户人家书香门第的女儿,也是十六岁,媳妇相貌好,人品好,知书达理,孝敬公婆,是难得的万里挑一的好媳妇。去年儿子结婚时,自己偷着回家一趟,对苏太太说是出差,最多二十天少则半月就回来,回家的事情她一点也不知道,今次回家,原形毕露,真相大白,还不知要怎样闹腾……。
又想到自己的结发贤妻,实在是对不住她。这些年常年在外,她在家过着寂苦的独身生活。不说她也明白,在外一定有女人,但她想不到的是,又明媒正娶了个大资本家的小姐,而且也给王家生了个至今三岁的二少爷。事已如此,怎么办?……
越想越难解,越难解越想,无法解脱!反正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随他们去吧。事已如此,反正生米已成熟饭,到时候,看风转舵,随机应变,两面应付,闹够了,也许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