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早,言川的三个室友都出去约会了,唯有他这个单身狗,休息日还在宿舍忘我地修改毕业论文终稿。
专注力强到没有注意到旁边一会儿亮一下屏幕的手机,直到提交完论文合上电脑,他拿起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收到了几十条信息。
打开微信一看,嚯,全是他老爸言正业发来的,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眼珠上下一动,聊天框里所有内容就看完了。
通篇下来没有任何重要信息,隔着手机屏幕,言川唯一感受到的是他老爸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股很急的气息,奈何没重点,完全不清楚在急什么,于是言川接着最后那条信息,敷衍地回了句:知道了。
就在消息发出去的第十秒,言正业电话打了过来,言川盯着来电显示,犹犹豫豫的,一想到接通后会听到言正业那吊儿郎当的声音,他就不是很想接,甚至心有些微抗拒,但他要是不接,这电话恐怕会一直打到他接为止。
哎,长痛不如短痛,但愿老爸这次不会又整出什么幺蛾子,言川心里默默祈祷,接通了电话。
“儿砸!”言正业一上来感情丰沛的一嗓子差点给言川送走,“你爹我做了个重大决定,现在正式邀请你,做我的见证人!”
能不能有点正形!
等会儿,见证人?言川莫名联想到了结婚场景里的那种见证人。
不会吧?虽说爸妈在一年前离婚了,可他们离婚后还住在一起,甚至连分房睡都没有过。
难道是我最近这两三个月没回家,俩人中间发生了变故?
不对,那也不应该啊,真要出了什么变故,老妈肯定会第一时间来跟我发牢骚,难道是老妈那边……
算了算了,我还是不要再胡思乱想,直接问吧。
“你要再婚?”
此言一出,双方顿时都变得沉默,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放浪的大笑声。
“你小子脑袋里成天想的都是些啥,我那么爱你妈,怎么可能会再娶别的女人,是,我们是离婚了,可那不代表我不爱你妈了呀,我的心里只有她,再婚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即使有,那也是和你妈的复婚。”
“哦。”言川冷淡地说,“既然不是你再婚,那你说的见证人是?是我妈要再婚了?”
感觉言正业愤怒到想要穿过手机给他这个“好”儿子来一脚,“臭小子你是一点都不盼着我和你妈好啊,放心吧,你妈也不会跟别人再婚,她的心里也只有我。”
“你还挺自信。”不给言正业扯闲篇的机会,言川迅速终结了这个话题,“说吧,到底什么事,还需要我当见证人,真是稀罕。”
“那个……就是那个……”言正业竟然扭捏了起来,说话都结结巴巴,“我要……我要跟……跟你妈……复、复婚。这回我绝对会让你妈见识到我的决心、我的毅力,我要向她证明,她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位。”
言川眉头微皱,心脏突突跳,可能是因为他被言正业那些“歪门邪道”坑了不止一回两回,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认真的?”
其实在他眼中,父母的离婚,只是将结婚证换成了离婚证,丝毫不耽误两人同床共枕,打情骂俏。
有次回家他意外看到裱在父母床头的离婚证,当时直接傻眼,后来问了老妈一嘴,说是为了提醒言正业,让他收了色胆……
“瞧你这话说的,你爸我哪次不是认真的?”
是,每次都是在认真的坑我,言川心累啊。
因为配合言正业干蠢事,没少被老妈数落。
至今,言川每每想起做的那些事,他都特别想指着言正业的鼻子,说:你知道你让我做的那些事,在别人眼里是有多么的愚蠢吗?我是你儿子,不是你用来哄老婆的工具,没见过你这么坑儿子的爹。
吃一堑长一智,这次说什么言川都不会盲目帮忙了。
“你就说你想干什么吧,你先说,我视情况再决定帮不帮。”
“嘿你小子,我你亲爹,我还能坑你?”
“哎,您说对咯,我就是怕您坑我,人生啊,被人当小丑嘲有那么几次已经够多了,您说是不是?”那几段经历简直是言川的人生至暗时期,言川可不想在二十来岁的年纪再体验一次。
“好,好,之前的事是爹不对,害你被你妈数落,被外人嘲笑,这样,爹道歉,爹现在就给你道歉。”
言正业也知道因为自己的行为,给言川带来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以至于言川到现在,还是把自己缩在一个小圈子里,减少与人的交往……
“对不起儿子,你要是觉得口头道歉不诚恳,爹立马飞到你学校,跪下来给你磕一个。”
“……你可别,我受不住。”爹给儿子磕头,这让别人看到又该说他这当儿子的大逆不道了。
言川真是怕了他这个爹,每次都是好心,可每次带来的结果却……
“算了,只要不是让我再陪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我会帮你。”
“就知道我儿子懂事!其实我这次呐,是打算戒了游戏,那些游戏设备啥的,能处理的我都已经处理掉了……”
卧槽!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言正业居然能舍弃游戏要务正业了?这不得扯个横幅,大街小巷大肆宣扬一番。
言川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听言正业又说:“就是有一个,那个设备呀,贼贵,绑定账号后又解除不了,转卖也卖不了价钱,扔了实在太可惜,就,我就给你寄了过去嘿嘿。”
“你还如不直接扔了呢。”言川不玩游戏,寄给他,最终归宿可能也是垃圾站,“而且我对游戏没兴趣你又不是不知道。”
短短两句话,也不知道哪个字眼触碰到了言正业的雷点,他突然在电话那头大声吼了一句:“你敢扔!”
似乎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他调整调整情绪,继续说:“怎么说那里头也蕴含了你爹我日积月累的心血,要不是我自控力差点意思,也不会寄给你保管,总之,你不玩的话也不要扔掉,放着落灰也不能扔掉,你要是敢扔掉,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嘀。”言正业直接挂了电话。
言川看着熄灭的屏幕,只感到莫名其妙,说几句就跟炮仗似的炸了,还拿断绝父子关系作要挟,幼稚不幼稚?
算了,他寄都寄了,那就替他先保管着吧。
过了几分钟,取件短信发来了。
“这速度,恐怕两天前就已经寄出了。”
言川下楼取快递,刚从快递柜那边过来,撞见了满脸颓丧的室友肖明宇,他身边也没有别人,估计是刚约会回来,言川从他情绪上推断,他这次约会并不愉快。
“回来了,肖哥。”言川过去打招呼,“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遇到什么事了?”
肖明宇无精打采地抬了下眼皮,深深叹了口气,说:“感情不顺,诸事不顺啊。川儿,你说我这人真的很差劲吗?”
“嗯……”言川谨慎地组织语言,“没有吧,除了睡觉打呼噜会吵到我这一点,你人还是挺好的。”
“什么!我睡觉竟然打呼噜?!”肖明宇脸上的震惊宛如看见了世界末日,“完了完了,我还以为她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这回是彻底完了。”
言川单手抱着快递盒,腾出来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肖明宇的后背,“别这样,其实你鼾声也没那么响,跟老邓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别太在意。”
“卧槽,老邓那家伙鼾声堪比打雷,我们同住一屋檐下,哪个不是深受其害,你拿我跟他比,还让我别在意……不行,我明天,不,我今天就去医院做个检查,全方位检查!”
“哎,不是……”言川还没问清楚他因为啥情绪低落呢,肖明宇直接转身朝着校医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好歹去个正规的大医院啊……”
回到寝室,言川拆开快递盒,检查了下里面的东西,没有损坏,又原模原样地塞了回去,放在桌子上。
去卫生间洗个手的功夫,室友刘高兴回来了,此时正站在言川的桌子前,捧着那个游戏盒左看右看,那叫一个专注,连言川进来的动静都没有听到。
言川站在他身后,见他始终没注意到自己,出了个声:“有那么好看吗?感兴趣的话拿去玩儿。”
刘高兴闻声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笑嘻嘻地往旁边一缩,把正主位置让出来。
他抱着床梯,晃脑袋:“不不不,这设备的价格顶我两三个月生活费,我怕手没个轻重,给你磕碰坏了,赔不起。”
竟然从刘高兴这里知道了设备的价格,不得不说,言正业在游戏这方面是真舍得花钱。
“你是大力金刚啊,碰一下就能坏。放心,以我们的关系,坏了我也不会让你赔,顶多出个维修费。你要想玩就拿去,反正我对游戏没兴趣,放在那里也是落灰。”
言正业可没禁止他把游戏设备借给别人玩,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派上点用场。
刘高兴并不是真心想玩,不接茬,跳了话题,“话说你对游戏没兴趣,怎么还搞了个这么贵的游戏设备?”
他脑瓜子一转,搓着手:“发财了?在哪发的财,能带我一个吗?我女朋友快过生日了,我想给她准备个惊喜,但是现在手头实在太紧,有门路捎好兄弟我一个。”
非必要情况,言川就是个校门不出寝室门不迈的“乖乖仔”,哪里来的挣钱门路。
“没准等我找到发财的门路,你早已就发家致富了。”
“嘿嘿嘿,那我借你吉言,早日发家致富……”
话已经说完,刘高兴依旧抱着床梯不挪脚,言川看他一眼,他就笑一下,阴森森的,弄得言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还有别的事?”
刘高兴绞弄着卫衣上的帽绳,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盯着言川诡笑了半天,才缓缓说道:“川哥,你能不能在我发家致富前,先借我点小钱,让我应应急呀。”
坏了,真印证了之前从旁人那里听来的传闻——刘高兴跟谁喊哥,必是要借钱。
以前言川还不相信,说刘高兴家境殷实,不是差钱的主,怎么可能会频繁地向别人借钱呢,更何况他们同住三年多,他一次都没有遇到过……现在看来,只是时候未到啊。
出于对室友的关心,言川还是要询问下他借钱的目的,“你生活费在咱们寝室是最多的,会缺钱?借网贷了?还是赌博?”
刘高兴疯狂摇头:“没有,我从来不碰那些东西。这不是月底了吗,就……你就借我点嘛。”
仍旧怀疑的言川将他从上到下审视了一番,说:“为了给女朋友准备生日惊喜?真不是……”
“哎呀,川哥,您就别跟审犯人似的审我啦,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点点私事,我也就借一点,下个月初就能还你,我保证。”
倒不是不愿意借给他,就是感觉这小子有什么事在瞒着,而且还不是啥好事,但言川不喜欢问人**,都是同住一个寝室的室友,能帮自然会帮。
“借多少?”
“一千,哦不,五百,五百就成,剩下的部分我从饭钱里抠点出来就够了。”
听他说的,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他该不会是被人盯上,被骗了吧?
“你借钱到底是要干啥?最近杀猪盘的新闻可不少,你别是让人给骗了。”嘴上担心,言川手上动作是一点没停,直接微信给他转了五百。
刘高兴高兴地接收转账,“这你就放心吧,不可能的事,谢了啊川哥,月初我准时还你。”
他嬉皮笑脸地走到门口,前脚刚出去,后脚又探着个脑袋进来,说:“川哥,玩那个游戏的时候,记得不要随便跟陌生人搭话,咱们寝室最容易被骗的人就是你,小心点。”
“说谁好骗呢!刘高兴,你给我滚回来!”
言川脸上浮现出一副要揍人的凶相,见状,刘高兴跟兔子似的飞快窜走,言川还没来得及起身,便听到“嘭”一声,门被无情地关上。
他坐回来,不停地变换坐姿,眉头紧锁,绞尽脑汁,似乎耗费了无数脑细胞,却还是始终想不明白刘高兴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难道是因为他平时表现得太纯良,给人造成了一种他特别好骗的假象?
妄想?杂谈小剧场②——有问必答
【采访间】
主持人:诶?这次接受采访的只有你一个人吗?
言川:嗯。有问题吗?
主持人摇头:那我们现在开始“有问必答”环节吧。
主持人:问题一——关于你的父亲言正业给你寄的游戏设备有何感想?
言川:没什么感想,不打算玩。
主持人诧异:不打算玩吗?真的吗?我能问问原因吗?
言川:大概是因为我有个游戏瘾的爸,他沉迷游戏的状态,让我从小就对游戏产生了一种抗拒心理……
主持人:原来如此,那如果有让你必须玩的理由在的话,你会玩吗?
言川十分果断:会。
主持人再次震惊:还以为你会坚定不移地说“不”,原来也是会妥协改变的呀。
言川:还有其他问题吗?
主持人:问题二——你认为自己是个容易被骗的人吗?
言川:不是。
主持人震撼三连:是因为你善于伪装吗?
言川:伪装?我从来不伪装自己,可能是因为他们擅自将我往“更善”那边想。
主持人:……
言川:没有问题的话,我回去健身了,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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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