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阳光透进了屋子,吱吱躺在红木桌上呼呼大睡,顾琰烯侧卧在床榻内。
突然紧闭的房门被打开,顾琰烯双眸一睁,握紧了手中的迷药。
“还没有醒吗?”
感受到进房的人靠近床榻,顾琰烯一转身准备将手中的迷药掷出。可手腕一紧,不仅没把药扔出去,反而愣住了。
原来,在顾琰烯转身的那一瞬间,进房的人早有准备,一把就攥住了顾琰烯的手腕,没让他把迷药撒出。而顾琰烯也看清了来人的面目。
“你是……哪位?”
夏凌一噎,道:“看来顾公子是忘记了,在下夏凌,您之前帮过我的尊上,现在可有印象?”
不怪顾琰烯会忘记,当时那小破庙里昏暗昏暗的,人的面貌属实不太清晰。他也就只觉得眼前人有点眼熟,并想不起来他是谁,现在他自报姓名,顾琰烯这才记起来。
他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啊,我记得,我当然记得。你们当时可还拿剑指着我呢,有个人都把剑架我脖子上了。”
夏凌再次一噎,不尴不尬道:“您可真有点记仇啊。”
顾琰烯摆摆手,“怎么会,怎么会。不过,你该把我的手放开了吧。”
夏凌一顿,接着连忙放了手,“对不住,一时给忘了。”
顾琰烯揉了揉被握红的手腕,脸上的嬉皮笑脸逐渐消失,然后冷声道:“所以,你们将我掳来,有什么目的。”
他说的很肯定,他可不会相信夏凌是想要承诺上次说的报恩,毕竟谁报恩还将恩人锁房间里的?这不报仇么。
夏凌一脸温和,丝毫没有被看穿后的心虚,“我家尊上想见见您。”
“不见。”顾琰烯干脆得说。
他拒绝的非常之干脆,夏凌至少顿了三秒才重新开口,“可能,这由不得您了。”
还是一样的温和,可句中却透露着威胁之意。
“不去。”顾琰烯眼中尽是倔强,继续道:“如何?我不去,难不成还要杀我?”
“你们不过问我的意愿将我掳来,还把我关在这房间里。我自问自己从未招惹过你们,甚至还救过你们尊上,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想做甚?别看我只是个大夫就可以随意驱使我,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我不是兔子。”
说了一大堆将顾琰烯病弱的脸色都憋出了一点红,微喘了喘,口干舌燥的,不禁又咽了咽口水。
夏凌见顾琰烯急成这样,脸上终于浮现出无奈之色,“顾公子何必急成这样,我们尊上只是想见见您而已,如果我们真的对您有恶意,也就不会给您治病,多加善待了。”
他说的很有道理,但顾琰烯并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于是继续坚持,“不去。既然你们帮了我,我也帮过你们,这就算两清了。况且我只是个无名小卒罢了,见我没有任何意义,何必弄得这般麻烦。”
“可……”
“夏凌。”
不等夏凌开口,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于是夏凌连忙迎了过去。
“尊上。”
“为何这么久?”
这明明只是一道普通的询问,但话中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声音微沉附着一股磁性。令顾琰烯不禁联想到现代的电台主持人,不,要比他们还好听些。
随着声音的传入,一个高大的身影也进入了房间。来人一身云纹黑服,虽然样式简单,但这人却穿出一种雍容之感。
此人样貌俊俏,与顾琰烯不分上下,但却没有顾琰烯的温柔与和善,反而一脸淡漠与冷冽,眉眼间尽是肃杀,透露着不怒自威的尊王气势。
顾琰烯打量着他,心内想着。
这人的气势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角色,长的比我还高半个头,这俩方面一下就输了半截。不过,这人长得到挺好看,就是有点凶的样子。
……
不对,这可不是什么善茬。发现自己思绪跑偏,顾琰烯连忙拍了拍脑袋,清醒了一下。
“尊上,顾公子刚醒,所以没来得及。”当然还有劝不动他。夏凌默默吐槽了一下,但也只是憋在心里。
夏凌的声音将顾琰烯的视线吸引了去,却没注意到刚刚被他打量着的人,也正在打量着他。
“你退下。”
“是。”
夏凌一领命随即出了房间,顺便将门也关上了。
房间内瞬间充斥着尴尬的气氛,但好像只有顾琰烯这么觉得。另一个人则兀自坐到了木桌上,瞟到了正在睡觉的吱吱,于是准备伸手将它拎起来。
顾琰烯抽了抽嘴角,咳了一声,止住了那只手。
“阁下不是说要见我?如今已见,究竟所为何事?”
对方那之前伸向吱吱的手在桌子上敲了敲,“你能抑制本座的蛊毒。”
我就知道!
顾琰烯心里大叫,他早猜到这个被称作尊上的人肯定是因为自己上次帮他抑制了蛊虫发作才会要见自己。
那玩意绝对不是什么寻常大夫能治的,自己撒的谎迟早被发现。
想想一路的遭遇,顾琰烯不禁为自己抹了一把辛酸泪。
“碰巧罢了,我并不知道什么蛊毒,阁下怕是弄错了。”开玩笑他才不会承认呢,就算对方知道他说的是假的,他一直装傻,又能奈我何。
“汨罗雀族。”
“嗯?什么?”突然一句顾琰烯不懂的话,让他发出了疑惑。
对方似是看出他的疑惑,继续道:“你身上有汨罗雀族的封印,不过看来,你并不知情。”
我当然不会知情,我来这个世界一点记忆都没有,怎么可能知情。不过听他意思,难道他知道我的身世?
“你知道些什么?”顾琰烯现在非常严肃,他对这具身体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现在突然出现一个貌似认识他的人,怎能不让人谨慎起来。
“那得看你要问什么。”对方气若神闲,仿佛对于顾琰烯的防备恍若未闻。
“你会直接告诉我?”
“你猜。”
知道了,有条件。
“你要我干什么?”
“治蛊。”
虽然顾琰烯知道自己这是问的废话,但还是要确定一遍。况且他说的是治蛊,不是抑制蛊,说明他意思是让自己将他的蛊毒彻底治好,这笔买卖可不容易啊。
“顾琰烯,我好饿啊。”
一道还带着初醒时含糊的少年音传来,顾琰烯是真的不得不佩服吱吱了,每次睡着后在关键时刻就会醒来,他真怀疑吱吱是不是计算好的。
吱吱刚醒脑袋还是稀里糊涂的,见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立在眼前,还以为是顾琰烯,于是直接上前抱住一根手指,叫道:“你快去给我找吃的。”
看着吱吱抱着别人的手在那嚎叫,顾琰烯真心为它捏了一把冷汗,不过看样子,对方好像并没有生气。
尽管如此,顾琰烯也不敢让吱吱继续抱着对方了,下床几步自己将吱吱提了过来,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着实让对方愣了一下。
此刻,顾琰烯赤足站在陌妄昇面前。身上只穿了件中衣,领口还微微斜敞着,露出一节雪白的锁骨。
可能床上躺的太久,刚刚的动作有过于急促,竟一时脑中有点晕眩,脚底开始虚浮,只得用手扶住桌角来维持平衡。
这一动作将两人的距离又拉近了些,陌妄昇的心跳漏了一拍。一股清淡的梅香传来,竟让他的心跳急促了起来。陌妄昇皱紧眉头,弄不清现在是何中心境,只能不注目的稍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顾琰烯缓过劲来,似是发现两人距离过于近了,自觉的退了几步,而手中的吱吱却不见了。
陌妄昇是给收镯子里去了,也不多问,只是道:“意下如何?”
顾琰烯咬着嘴唇,心中纠结着。
怎么办,答不答应?
但是对方的病太难治了啊!
可是好好奇原身的身份啊,要是不了解一点这具身体的情况,以后遇见熟人或者敌人了怎么办。
但是他患得蛊需要蛊王,我上哪去找蛊王啊。
陌妄昇看着对方纠结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可又觉得有点……可爱?
陌妄昇顿时感觉一身的不适应,他为何会觉得一个大男人可爱?真是疯了。
就在两人各自纠结心中所想时,顾琰烯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咆哮。
“……”
“……”
此刻,顾琰烯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实在是太丢人了。可也不能怪他啊,他已经两三天没吃饭了。
最终还是陌妄昇打破了这场尴尬的局面,他轻咳一声,“我给你考虑的时间,明天你在给我答复。”可能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没有自称本座而是用的我。
但他突然画风一转,又冷肃起来,“但也仅限明天。”
说完,他起身准备离开,在走到门口时,突然顿了一下,又道:“本座会派人送吃食来,如有需要,你也可以找夏凌。”
陌妄昇走后,顾琰烯又坐回床上,考虑着方才的事该如何抉择。突然他想到刚才对方好像笑了一下,不禁发问,那样的人也会笑吗?错觉吧。
如果说,顾琰烯刚刚还处于一种纠结的状态,那么现在他只剩下想要缝上吱吱的嘴的冲动。
尽管知道吱吱被突然收到镯子里肯定会生气,他也做好了准备,但显然他准备的还是不够充分。就算后面送来了饭菜,也依然堵不住吱吱的嘴。
“你看看你!好端端的突然把我扔镯子里去了,你知道我在里面遭遇了什么吗?磕在你那个破药箱上面了!我现在全身都还疼呢,要是你,你气不气?啊?”
“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感受。”
“哼!”
“……”顾琰烯吃着饭,尽量屏蔽它的碎碎念。
“不过,这到底是哪啊?又是谁把我们带这来的?”
终于听到了关于正事的问题,顾琰烯咽下嘴里的鸡肉,答:“是小破庙那一伙人。”
“哦,他们啊。为什么把我们带来?难不成他们真来报恩的?”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有事相求。”
“你答应了?”
“还在抉择。”
“……”吱吱有点暴躁起来,“你能不能直接把话说完,一问一答很烦的。”
“哦。”
“……我真的要被你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