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里的一场认亲,让人心绪都复杂到极致。
有人得了希望,也有人再没有了希望。
原来他们以为的昨日之事,其实已经过了很多年了,原来他们也早都没了生机,只是死前莫大的痛苦,让他们的灵体,都下意识地忘记了那段经历。
忘记了他们其实已经都死了。
当然,这也有城隍特意为之的缘故在里面。
毕竟这种死法,确实太过痛苦。
待得陈文生与刘舍仁等人,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之后,这些人明显都怔住了。
不止如此,他们的灵体也有些轻微破碎的样子。
像是打击太过,有点承受不住。
只有刘舍仁跟那位高司令,在短暂的怔愣之后,很快地就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早该想到的,早该想到的,日子兵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投降的……”高司令声音发紧,眼角明明已经泛红,却还是强行控制着自己身上的鬼气暴走。
王元君盯着他的灵体时,一双眼突然眯了起来。
王令山突然凑近她的身边,轻声细语地问:“姐,这些鬼……这些前辈现在怎么办?他们还能投胎吗?”
“投不了。”
“啊!?”
王令山惊呼出声,引得庙里众人全都朝他看来。
王令山尴尬一笑,挥了挥手。
“姐,他们为什么投不了,是死太久的关系吗?可也不应该啊……”王令山小声地问。
王元君微微皱眉,没回答这个问题。
等到那边的那群人,在高司令跟刘舍仁的安抚下,逐渐恢复了几分冷静之后,王元君才朝他们走了过去。
“现在的情况有点特殊,你们暂时去不了阴间到不了地府,我只能暂时先把你们收了,然后再想办法看看怎么安排你们。”
大家全都疑惑地朝她看来。
陈文生直接被王元君这话给惊了,他甚至于还有点慌张。
“大师,我外公他们为什么没办法去投胎?他们一辈子都是烈士,更是为了保护百姓群众,不应该有这样……”
“你先别急。”王元君说:“这不关他们的事,这是地府那边出了问题,我就是因为召唤不了鬼差,才会来城隍庙这里先看个究竟,但结果明显不太如意。”
众人听到这个,更显迷茫。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已经死亡的自己,现在要何去何从。
王元君吩咐陈文生:“你现在先安排人进来,将他们的尸骨带出来,核对身份,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后人在世,至于这城隍庙,暂时还不能拆,等他们受了香火供奉,七天后我会来将他们带走,避免他们成了孤魂野鬼。”
陈文生立即正了神色:“我就立即去叫人进来。”
陈文生出去叫人了,高司令跟刘舍仁在这里安抚其他的“人”。
王元君也没再说什么,眸光只在高司令跟刘舍仁身上来回的转。
当天中午十一点半,黄草园这里拉起了警戒线,大批的警察开着车过来,吸引得四周人民纷纷张望。
城隍庙门口,一具一具的骨骸,被人从里面抬出来。
许多经历过当年的那些战事的人,看到眼前的景象,禁不住又红了眼眶。
仿佛是往事历历在目,刺激着他们的心脏,疼得几乎不能呼吸。
还有很多人闻讯从远处赶来,不过一会,就将这外头给围得水泄不通。
陈文生忙着指挥大家,将这些骨骸小心放好。
城隍庙的门边,高司令跟刘舍仁就红着眼注释着外头。
虽然他们已经接受了自己死掉的事,可这心里还是控制不住地难过。
其他的“人”却因为接受不了,而一直卷缩在庙里,不敢面对这一切。
他们期待着回家。
期待着团聚。
也期待着平安。
可现在他们却什么都没有了。
角落里,那大着肚子的孕妇,抚摸着肚子,泪水一颗颗无声地滑落脸颊。
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的情况,也不知道她在落泪,可也是此刻,随着她眼泪的滴落,她偌大的肚子却突然消失不见,转而只有一个稚嫩的婴儿,□□地盘踞着她的怀里。
孕妇愣住,呆呆的样子,泪珠就含着眼眶里面。
“妈妈……”
小婴儿埋在她的怀里,软软糯糯的声音,俨然婴儿的哼唧声,可她却听懂了这婴儿中说什么。
“妈妈,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抱着你了……”
“妈妈的身上好香,怀里好柔软啊……”
直到这一刻,孕妇终于相信她是死了。
可因为他们的自欺欺人,却吓得这孩子一直都不敢显露出来,只化成团气,如同当初一样,缩卷在她的肚子里,只是想要能安抚她……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
孕妇抱紧了孩子,忍不住失声痛哭。
大家全都听到了,却没有谁说一句话。
外头的人依旧在核对这些骨骸的信息,整个庙前的广场,氛围异常的凝重。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这些骨骸才被整理好。
所有骨骸加在一起,一共有三百四十八人。
一具一具就摆在着广场前,这景象,说是一句是触目惊心。
清点完了,小警员将本子一收,跑到陈文生跟前。
“局长,所有骨骸都已经清理完了,只是这数量太多,一时间无法弄清楚他们都是谁……。”
王元君轻叹一声,朝那小警员走过去。
“我念一个人,你们写一个人。”小警员意外看她,却不敢接话。
陈文生立即吩咐:“大师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快点。”
小警员立即应是。
王元君踱步出去,脚步缓缓从那些骨骸的旁边走过。
“周大朱……”
“是我的名字……”
庙里,有“人”仿佛是受到召唤一般飞了出去,他的灵体刚跃出庙门,瞬间就落到自己的骨骸里面……
“周艺……”
“是我啊……”
又有“人”因为召唤而掠了出去。
王元君缓缓走过,每掠过一具骨骸旁,她就会喊一个名字。
城隍庙门里,余下的“人”听着自己的名字,从王元君口中念出来时,这些“人”也不得不面对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
那么多的骨骸,每一个,王元君都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当叫到周雅妮时,角落里的那个孕妇,抱着她怀里的婴儿飞了出来。
她抱紧孩子,止不住的流泪。
“宝宝,有机会的话,找个更好的妈妈,能保护你。”
“不要,我就想要你做我妈妈……'
周雅尼说不出话,抱着孩子,一起回归了自己的骨骸。
余下的还有一些人。
高秉璋……
张勇……
王造……
以及刘舍人。
所有人的名字全都写上,无一错漏。
其中有两人是红军那边,因战败意外来到这里养伤的司令员高秉钧跟他的警卫员张勇,余下的一百二十一人,是民兵队长王造跟游击队一队长刘舍人。
其余的是当年没能逃离的平民百姓……
陈文生亲眼看着自己的外公,含泪跟自己招手后就不见了,他赤红着眼睛,哽了喉咙。
城隍庙底下的这一发现,当天就上了新闻。
很多人看到消息后,连忙买票请假过来。
因为他们在那些名字里,听到了自己老伴儿或是父母妻儿的名字。
包括省委厅里的高有为,也被震惊住了。
因为高秉璋是他的父亲。
当初高秉璋失踪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后来是为了找到父亲才入了军。
现在听到父亲的名字从新闻上传来,高有为连一刻都不敢多呆,直接回家去见了母亲。
他要带着母亲去迎接父亲的骨骸回家。
……
今天这一个上午的见识,可以说是刷新了王令山的认知,连着回去的路上他都还异常沉默,仿佛是心有感触。
王元君瞥他时,见他脸上少有的沉重,不由得有些轻笑。
“怎么?被今天见到的事给吓着了?”
“那到没有……”王令山轻轻一叹:“只是突然感觉,我们现在的生活很不容易,没有前人埋骨,哪有我们后世的太平,那些事说起来跟我们没有关系,可实际才也过去没有多少年而已。”
“哦?”
“我……想为那些英雄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王元君微微挑眉,眼里带着几分赞赏的笑意。
王令山突然郑重问她:“姐,我可以跟着你和涂师傅一起学道法吗?我想超度那些英雄,想让他们下辈子都能投个好人家。”
“你如果是真的想学,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走的那一条道,最好自己在心里想个明白。”王元君道:“玄门道法,有两条路走,一是修仙,主要职责积攒功德守护凡间太平,功成圆满之后,就能成仙位列仙班,但有个情况,神仙不允许动情。”
王令山愣了一下。
王元君道:“二是修真,修真以强大自身为主,凡间人事与其无关,除非修到踏天境,才可免于轮回,与天同寿,但这条路却杀伐很重,且也可以结婚,不过结婚的话,就必须一心一意,如果辜负对方,会身死道消,灰飞烟灭。”
“还有这种说法?”王令山的认知再次被刷新了:“这怎么跟我听说的……不一样?”
“是有些不一样。”王元君笑了:“花国不养闲神,既然修仙,那自然是要以守护凡间百姓为主,香火鼎盛就法力高强,香火断绝就烟消云散,要不然你以为修仙是那么容易的?”
“那修真呢?一样都是通天彻地的本事,修真为什么不同?”
“因为修真,修出来的不是仙。”王元君轻叹:“很多修真者通常都坚持不到最后,转而修仙,化凡一百年,重拾香火业,这样的人若修成了仙,所受到的束缚会更大。”
王令山认真听着,人也沉默了。
王元君拍拍他的肩膀,提步就走……
“为什么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王元君一哏,果断甩锅:“当然是我师傅说的啦。”
这个解释很充足,王令山也不问了。
王元君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虽然有心想要栽培一下这个弟弟,但到底走哪条,路还得看他自己。
坦白说王元君其实挺希望弟弟走修真那条路的,修真这路虽然凶险,可一旦进入踏天境,就是仙界最强的战力。
想当初紫薇大帝就是从修真路进的天庭,只不过因为他杀伐太重,被天道硬生生地压了一截,成了辅佐玉帝那货的副手。
不管是天庭还是人间,需要都不是杀伐狠绝的上位者。
而玉帝那货修的是仙道,虽然历劫很多,可每一劫都是以守护为己任。
大概是守护得太多了,玉帝也当久了,这货就逐渐的变得心肠慈悲了。
这么多年来,唯一干过的一件值得让她称赞的,就是把自己亲妹妹压在桃山以儆效尤。
结果偏偏却收拾不了他外甥,还得是自己这个统管女仙的王母出马,才招了他外甥上天司法天神。
结果这丫的居然暗戳戳的搞事情……
不行,越想这些事情王母就越气。
她气到现在恨不得把杨戬的头给捶烂,再给他塞回灌江口的香炉里去待着!
“姐……你……有怎么了?”
“没什么。”王元君没什么好气:“以后你给我离姓杨的还有姓刘的远一点,不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为什么?”
王元君怒。
“因为他们都是一群恋爱脑!只会坏事!”
“……”
瞬间安静不敢说话。
眼看弟弟这么乖顺,连都不说了,王元君才觉得心情舒畅几分。
他当初培养了一个恋爱脑天神出来,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只不过王元君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当她知道弟弟带了个姓杨的人回家,并且还是个男人的时候,王元君差点忍不住要水淹杏花村,大义灭亲把弟弟给拆成渣渣了!
她丫的她天生就跟姓杨的犯冲!
我肥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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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跟姓杨的人犯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