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美人昔 第46章 霍逸

我还在思考，霍秀秀已经铺开了样式雷图纸，老太太道她这次来的目的，是想和解老板夹喇嘛，希望吴邪他们帮忙。

“还是那个条件，如果你们答应，我就保证你们这次大闹新月饭店没事。”她说话间瞟了我一眼，“新月饭店没那么容易摆平，拿这丫头当条件也太便宜了，怎么说也得下个斗。”

我心道怎么就成了条件了，就算吴邪答应我也不可能答应啊。但当下懒得和老人家争辩，毕竟他们谈及下墓了。

“你们找到了这座楼的位置了？”吴邪就问。

“是的，你们在广西的经历给了我们启发。”解老板解释，巴乃湖底的那座张家楼其实是楼的一二层，剩下的五层则深埋在湖底的山体之中。“怎么样？这绝对是笔大喇嘛，你们不会空手而归的。”

“我们不去，你这地方一看就知道危险到不能再危险，进去还有命出来吗？”吴邪拒绝地很果断，我暗暗松了口气。他们上次在巴乃的遭遇还历历在目，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进入那个全封闭的矿洞，那些密陀罗究竟是什么东西，现在怎么可能再回到那个诡异的地方。

“你不去，只代表你一个人的想法，你们呢？”霍仙姑叹口气，就转向了小哥。

我以为小哥会像白天一样，不留情面地拒绝她，没想到他居然淡淡地，但毫不犹豫地道：“我去。”

我们三个都震惊无比，看吴邪就要说什么，胖子抢着说道：“我也去。”一边像我们挤眼睛，小声说这时要是不去小哥可就转手了。

说的有道理，吴邪最终也只得咬咬牙同意。解雨臣便开始对着张家楼的图纸讲述他们的计划——队伍会分成两队，分别去巴乃和四川，两边的墓室机关有所联系因此必须同时进行。吴邪一直盯着桌上的图纸，看似聚精会神，但其实眼神没有完全聚焦，我知道他早就走神了，大概是还在想小哥的反常行为。可以理解，小哥似乎直接站到了对面，他难免会有被背叛的感觉，毕竟连我也不太舒服，更何况他认识小哥这么久、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了。

解雨臣做事干净利落，介绍了一遍计划，道三天后出发便离开了，屋子里又剩下我们四个，气氛一下冷清下来。就见吴邪心不在焉地问了胖子几个关于计划的问题，便起身去质问小哥：“为什么？”

意料之中的，后者只是抬头看他，没有任何表情。

“你答应之前，应该和我们商量一下。我觉得今天我们上了他们的当了。”

“和你没关系。”

吴邪眼看就要光火，却又一下停住了，盯着小哥的脸，脸色有些发白。我顺着他的目光，只见小哥非常认真地——比之前在胖子堂口研究我们整理出来的妈妈、他与张家之间的联系时还要严肃得多地——在看那些图纸。我还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但是却更有疏离之感，就好像他下定了什么决心，而这个决心和我们这些普通人没有任何关系——他和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们是不可能影响到他的决策的。

我找了个借口把吴邪叫到院子里：“你别生气了，他应该有他的理由。”

吴邪脸色还是不好：“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去问他。”

“怎么了？你表情不对啊。”

“我……我不好说，但我刚才突然感觉他好像回到失忆之前的状态了。”

“是刚才看图纸时很认真的表情吗？”

“你也注意到了？他以前就一直是那样，我都不敢接近他。”

我想了想，忽然生出一种想法：“有没有可能，他是决定就算冒死也要去张家楼查他的身世，所以才这么突然地接受霍家的提议，也用这么决绝的态度对我们。”

吴邪皱着眉，没有说话。

“你说他以前就是这样的疏离感，还有，你们说他经常失踪，我爸爸也说妈妈在墓室里似乎一直有自己的目的。还有他的失忆症。”我忽然回忆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细节，“他是不是以前也一直在查他们张家的事情，你说他失忆过不止一次，可能你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失忆了，他当时就在查自己的身世。今天也是。你虽然已经是执念很深的人了，但你的生命中除了查清这些事以外还有很多别的东西，可对他来说，也许找到身世比他的命重要的多。”

吴邪又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神情变得复杂。“居然很合理。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完全可以和我们说清楚，现在这样让我们太被动了，完全按霍家的安排走。”

“会不会他是故意的，不想让你们参与呢？你们遇到密陀罗时他是怎么对你的，我觉得他不是那种不考虑你们安危的人。”这是我的真实想法，虽然小哥的气质让吴邪胖子有时都不敢接近，但他也曾经豁出性命保护他们，我不相信他真的那么决绝。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他脸色缓和了下来，甚至露出了一丝内疚。

“你们比我了解他，你再好好想想呢。”

他抬头看看二楼的灯光，踌躇了一会儿，道：“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三天后我们就要出发，你怎么打算？”

我当然不可能跟着他们去下墓。说实话，这要放在半年前，我听到倒斗两个字都嫌弃无比，但现在却逐渐习惯，甚至身边人光明正大地聊着盗墓计划我都几乎没有波澜了。我忽然就觉得自己以前的所谓价值观有多么脆弱，当事情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自己身边的人，就会不由自主地找借口来说服自己。比如找我父母的线索，比如帮助朋友。其实我本身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正义和道德。

“霍秀秀刚才跟我说，我这一阵可以去霍家和她住，现在我一个人出去也还危险，留在霍家也可以一直跟你们消息互通。”

“会不会有危险？他们本来就有所图。”

“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现在我们都知道霍仙姑真正的目的了，她的主要心思还是在张家楼那里，相比之下我这事太小了。现在我也没地方可去，如果去找你二叔的话你也不一定能顺利去广西。”他大概是想象到吴叔叔知道他闯下这大祸后的反应，表情有点发虚。我继续道：“我还觉得，霍家不单单是要我这个人本身，更是希望我能真心为他们效力，所以比起伤害我，她们更可能选择说服我。第三，按计划的话，你们三个会分成两队，四川那边的事比较简单，我可以一直和去四川的人保持联络。”

“嗯，也只能这样了。总之你也留个心眼，如果真有什么问题就直接联系二叔——我们如果和你断了联络的话也会马上联系他。”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掏出手机给我念了个号码，“这是潘子的电话，你每天给他发条短信，内容我们再商量。我会跟他说，万一哪天你没有消息他也会马上带人赶过来。”

这样就很周全了。之后几天是物资采购、整理，再细化了一些他们下墓的步骤，不过很明显解老板只告诉了我们大致的计划，不知道是觉得没必要现在说还是怎么样，他并没有把具体步骤一一告知。小哥本来就对这些都不在意，胖子一直在兴奋，平时会关注这些细节的吴邪也心事重重而没有发问，因此我也不好说什么。就这样，很快到了他们出发的日子，我也随着霍秀秀回到了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