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默契地一个看天,一个瞧地。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绝对没有偷看。
陈沧单手搂着时尧的背,看向他们:“那我就先带他走了。”
两位室友连忙点头如捣蒜,生怕慢了一秒,那个混世魔王又会重新赖上自己。
于是陈沧蹲下身,将时尧背起来。
三人聚餐的地点离他家不远,陈沧没打算打车。
虽然他已经尽量走得慢,久而久之,时尧还是在颠簸中醒来。
酒意令他仍然不甚清醒,只觉得眼前的面容有些熟悉,他用手撑了下脑袋。
“陈沧……?”
男人脚步微顿,偏过头看他:“醒了?”
言罢,他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一只耳朵却突然被人揪住。时尧泛着酒气的呼吸靠近他的耳畔,只听他道。
“我讨厌你。”
陈沧顿了顿:“嗯,那就讨厌吧。”
他继续往前走,心情已然坠入谷底。谁知时尧随即展开一系列碎碎念,包括但不限于讨厌开学,讨厌上课,讨厌考试。
陈沧笑道:“我这么厉害啊,在你心里,能跟考试处在同等地位?”
时尧没回应他的话,毕竟谁也不能要求一个醉鬼,说出什么理性的回答。
于是陈沧一路搭理他接下来的碎碎念,一路把这个小祖宗带回自己的家里。
没来得及藏好的假发、裙子和化妆品,堂而皇之地摆放在客厅。
四处都是C存在过的痕迹,可惜时尧昏昏欲睡,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
他将时尧安置在自己的卧室里,打了水帮人洗脸。
起初,陈沧并没有意识到,喝醉的时尧有多能折腾人。
男生怎么可能会是个安分的性格,尤其是在酒后。整个过程中他都在拼命扭动,活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若非房子隔音还算好,邻居指不定要误会些什么。
“别动。”忍了一会儿,陈沧低声呵斥,眉目间都是烦躁。
就算再耐心,也抵不过这小子闹人。
被他一凶,时尧安静了一小会儿。就在陈沧以为他终于安分下来时,却听见男生喃喃自语。
“你凶什么凶啊。”
再一抬头,竟然发现这家伙眼睛里都弥漫着水雾。陈沧瞳孔骤缩,心脏针扎似的疼。忍不住抬手,想要触摸他的眼睛。
可就在即将触上的前一秒,时尧突然抬起手掌,按压在自己的眼睛上,阻挡外界一切窥探。
陈沧睫毛直颤,心跳加速,都没意识到自己问出了声:“哭什么?”
时尧还醉着酒,根本不搭理他,只是眼尾处渐渐晕染开微末粉红,能让人洞察到他此时的情绪外泄。
陈沧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忍不住哄小孩似的循循善导:“发生什么事了吗?”
偏生时尧这次怎么都不肯说了,只将脑袋埋在陈沧的胸口。不出片刻,便晕染出湿润水色。
真的哭了?
陈沧难得有些错愕和慌乱。
毕竟在他们相识的那么多年里,恐怕是头一次亲眼看见时尧掉眼泪。想看他的眼睛,可男生仿若知道自己丢脸,无论如何都不肯将头抬起来。
不论他如何诱骗,对方的嘴都紧紧闭着,像个活了好多年的蚌壳,任谁都撬不开缝。
陈沧冷静下来,摸了摸男生的脑袋。
出乎陈沧意料的,男生仅仅安分了几分钟,就又开始耍酒疯,刚才突如其来的伤感仿佛只是错觉。
“C就是个死骗子,我恨死他了。”
“咦,你怎么长得那么像他?”时尧搓搓他的脸,明明眼睛都聚不了焦了,还强撑着坐在男人身上。
陈沧掐着他的腰:“不要闹了。”
“说,你是谁!”酒劲上头,时尧手舞足蹈,比划出动画片里的经典动作,“妖怪,还我爷爷!”
陈沧太阳穴突突直跳,强行将人双手控制住:“再乱动我就亲你了。”
可惜他这点威胁对醉鬼没有半点作用,只安分不过两秒,时尧又开始折腾起来。
嘴里一会儿“我想去蹦极”,一会儿“我要去跳水的”。如果真有那么厉害,怎么不去奥运会赛场上领块金牌回来。
等时尧跳累了,他总算开始窝在陈沧的怀里喘气。
陈沧也心累地揉了揉鼻梁。
可惜时尧只安静了一瞬,又开始折腾。到最后,陈沧不得已禁锢住他的双手,冷眼看人。
时尧缓慢睁开那双昏沉的眼睛,静静看着面前的男人。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会很难得地显得乖巧。
陈沧实在被时尧闹得没脾气,任谁对着个喝醉的人都没法子。
谁都没有想到的是,时尧突然疯了似的挣扎起来,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掌控。
偶然间,将嘴唇亲在他的喉结上。
陈沧猝不及防,瞳孔骤缩。
那抹温热转瞬即逝,却让他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连眼尾都烧成红色,分不清究竟谁才是醉酒之人。
看着时尧泛红的嘴唇,他恨不得直接咬上去。
可能是感官太灵敏,时尧忍不住推了推他,眼神可怜巴巴地:“……痒。”
对上时尧懵懂的神情,陈沧陡然惊醒。在距离男生嘴唇不足一厘米的位置,如同被蜂蛰了般从人身上爬起,开始重重喘息。
他再不管床上男生的任何表情,扭头进入浴室,冷水浇头。
……
时尧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宿醉让他头疼欲裂,躺在床上缓和一阵才坐起身。
到这时候,他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
四周的环境以及家具的摆放实在陌生,时尧近乎是条件反射般掀开被子看了一眼。
竟然连衣服都被换成睡衣了?!
时尧尽力冷静下来,在慌乱的边缘努力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
半晌,他突然长舒一口气。
还好,没**。
酒精淹没大脑,让他短暂地处于断片状态,记不得昨晚的一切。
时尧摸索着走出卧室,视线便率先被对面紧锁的门吸引。如果按照房间通常的布局,这里应当是书房才对。
关闭着的门,总会给人以无限的遐想,时尧伸出手去,欲推开又觉得不太礼貌。正准备收回,便听到一道男音。
“不要打开。”
时尧转过身,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陈沧。他被狠吓了一跳,撞鬼似的倒退,把卧室门门关上,又再次开启。
不止第一次对上面无表情的男人,他怀疑人生道:“这是你家?”
见鬼,他怎么在陈沧的家里。
“不然你以为是哪里?”陈沧收回视线,双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见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时尧问:“我怎么在这儿,吴斯年和安阳呢?”
陈沧手下的动作慢了些,却没停止。他甚至懒得跟时尧对视,只是漫不经心道:“你喝醉了,吵着要见我。”
时尧一愣,音量都拔高不少,难以置信:“胡说,你少编些谎话来骗我!”
怎么可能!
他喝醉酒干嘛要见陈沧?!
“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吴斯年。”言罢,陈沧便不再开口,继续手里头的工作,独留时尧一人抓狂。
见男人如此淡定的模样,时尧几乎不用求证,就能猜到对方所言非虚。
要是当真从吴斯年嘴里得到相同的答案,他岂不是会直接社死。
于是嘴硬道:“我不信,你俩肯定早就串通一气,我没那么傻的好吧。”
陈沧敲击键盘的动作停下来,扭头看他。就在时尧毫不退缩地回以对视时,只见对方突然取过手机,滑动几下。几秒后,似乎点了个视频的播放按钮。
熟悉的哭喊霎时响彻整个房间。
“我要陈沧……嗝……我要陈沧,你放开、放开,陈沧救我啊啊啊呜呜呜!”
时尧脸都绿了,丢脸丢了个大的。
浑身僵硬,连脖子都动弹不得。
天,为什么他喝醉会是这幅鬼样子?
大不了就是失恋,大不了就是场网骗,他在死对头面前耍什么酒疯啊!
陈沧按下暂停,不慌不忙地祸水东引:“吴斯年发给我的。”
时尧:“……”死了蒜了。
吴斯年,老子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