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亚瑟先是一惊,他还从未想过王耀竟会做到如此地步,理性上他是能理解,但感性上,他还是无法接受王耀如此之残忍。
在锦绣江南时,他就曾听工作人员说起过,说王先生虽然面慈心善,但实嫉恶如仇。就他与王耀接触下来看,以及王港王澳平时说的那些,他也觉王耀本质是个性情中人,这份冷面应是几年锤炼下来后放才有的。
本田菊害他,诬陷他,照理说亚瑟该对其唯有愤恨,但临要亲眼见着他死,毕竟同事一场,亚瑟却也于心不忍。他开口道:“现在要紧的是处理弗朗西斯,我看本田的事不如放一放吧?”
王耀斜睨他一眼,摊开手掌,像是八爪鱼一般伸向本田菊颅顶,他道:“死之前先取点东西。”
他这说法,无论在亚瑟还是基尔伯特听来都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但在本田菊听来却是心惊胆战——他知道王耀要干什么,他要用灵能之法进了自己的灵域窥探,这原本是王耀命令禁止的。
本田菊,他当然知道被这样一探之后,自己的意识和灵域自然要受破坏,若是要恢复如初,那只怕也只有王耀有这能耐。
他不想死,也不想被窥探,更不想因此便成个痴卝呆!
他大喊一声:“不!不要!”两手抓地,跪倒在王耀跟前,低头认错,“请王耀先生赎罪,我…我愿意说出事情。”他说这话时候,额间的细汗不住亮亮闪闪,已是流到了眼睛处,可他只顾自己发抖,任凭这渗人的汗珠滴滴而落。
王耀颓然一笑,道:“好啊,你说,我听。”手指缩回一半,手指不停打着节拍,似是随时准触碰上去。
本田菊惨然一笑,跪着身子闭上眼睛沉默着,直到脑袋上有王耀手指的触感,这才赶忙将头撇开,说道:“我说,我说!”
他如此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倒是让亚瑟和基尔伯特很是吃惊,都看不出王耀这手怎么就如此神奇,往前伸一点,就能将本田菊吓得魂不附体。亚瑟多少猜到一点,但也不愿相信王耀竟有如此本事,这可能通天啊。
只听本田道:“那是一间药理实验室。”
王耀斥道:“废话。”
本田菊紧卝咬嘴唇,说道:“药理室一般是不得由非适格者和花检师进入的,就是因为里面摆放的都是正规的花蕊药品,药物珍贵,药性也强,非专业人士不建议触碰。”
王耀道:“是这样,但是伊万有进去的权力,非适格者和花检师里,也只有他有这个权力。”说罢一脚踢住本田菊的右肋,怒道:“我再三吩咐过他,绝不可轻易进到那里。几年来他从没又违反过!本田菊,你当真好大的胆子!”
他断言定是本田菊引诱了他进去的。但即便如此,那里也不至于是只要进去了就必死之地,其中定有什么蹊跷。
本田菊匍匐在地,道:“我出了任务,耀君。我要任务,就……就需要试剂,但是那时候你不在,赛伦斯也不在。当时我们的两条线索就只有伊万殿下知道,我的这个病人,需要配一味浓度在63%的黑灵之色的花蕊。任勇洙也算我的花检师,我就让他带一半的配方过去,但他显然进不去那间实验室,于是我就找了布拉金斯基少爷,希望他帮忙开个门,好放任勇洙进去调配。”
王耀哼道:“这种事在锦绣江南不能干吗,偏要去水青山?你有意为之的痕迹太也明显了!”他虽如此说,却也奇怪伊万怎会上这种显而易见的当。
只听本田菊道:“耀君说得不错,这件事在锦绣研究能很快就办了,但任勇洙当时正在水青山疗养院实习,您也知道的,花检师实际的主管是娜塔莉亚,他有这方面的需求,自然会先找娜塔莉亚,而后再看如何调配。毕竟水青山疗养院还有病人在,调制好的药物可以预先做个实验。”
他说这话时脸部红心不跳,就像一名研究员在说一个不大不小实验,而这实验的对象就是人,也不过是只小白鼠一般。亚瑟与基尔伯特听着皆是眉毛直跳,嘴角抽卝搐着,深深呼吸着,想要说什么,但见王耀正威压着态势问话,又只得憋在肚子里。
王耀依旧面无表情,默然不语,好似本田菊之言平淡如水,无可如何。
他大开着腿,颇有嚣张之势地斜睨这本田菊,道:“你用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但如果那时候我、赛伦斯或者提诺等有一人在,任勇洙的这份需求就难以到达伊万那里。因为他们中的任何人都可以替任勇洙进到那里。”
他直直盯着本田菊,等待他继续说下去。但他良久无话,王耀便知道了其中的蹊跷。
他道:“任勇洙手里拿的不是你想要调配药物的基液,而正是谋财害命的毒药。”
本田菊浑身一阵颤动。寂静的监狱里,他这一起换气的声音格外清晰。
“……我现在说不是,也无济于事了。”他道,算是做了承认,“是的,那是一种混有LM最新成分的试剂,根据之前的实验结果,它能压制花蕊的药性。如果是与黑色花蕊一起调配的话,其效果……能产生百倍的剧毒,人体只要能沾染到一点,便能在十五分钟之内溃烂中毒而死。”
听着本田菊如此不动声色地娓娓道来,王耀的脸色愈加阴沉,到后来简直冷得像是个冰窖里刚出来的死人。依着本田菊所说,他陷害伊万早有预谋,且过程实属安排细致,听着不禁令人喟叹。
王耀的手不断舞动着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一见便已快要忍耐到极限。他对伊万感情至深,如今却要在此一步一步讲述如何陷害的他,是个人都能明白他现在心里有多痛苦。亚瑟的眼神好几次瞟向王耀,就是担心他情绪爆发,不能自已。
好在王耀终究还能控制住自己。
本田菊道:“但如果是用触碰的方法而死,就很容易被人发现,所以与任勇洙说了,最好还是能说服他喝下去。”
啪地一声,王耀折断了手中的扇子。
他将两半擅自捏在手中,越揉越碎,越揉越紧,只见一把半米来长的擅自,竟被王耀捏成了个团。亚瑟与基尔伯特见了都是胆战心惊,他们确定王耀已不是一般生气。
王耀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们…怎么劝他喝的?”
本田菊两黑眸子向上斜了一眼王耀,又垂了下来。他端正坐姿,冰冰冷说道:“耀君您当时已经被关进了局子,要想救你出来,没有一点能力是不行的。虽然我相信伊万少爷他一定还有别的门路,但他也一定迫切想要救你出来,尤其是到了最后一刻,所有人都不管用的时候,那他……就只能靠你自己。”
王耀恍然大悟,他的心如坠冰窖,仰起头来。
泪水从他脸颊上滚滚而落,心中像是插了无数把刀子般,又是痛又是酸,嘴里的苦说也说不出。
他颤抖着声音道:“你……利用了他对我的心。你简直……不可饶恕!”
本田菊却是没有丝毫歉意,只平静说道:“既然要让他喝下,这个办法自然是最好的,要怪也只能怪伊万少爷的意志不够坚定。”
王耀一把揪住本田菊的衣领,将他猛然甩出丈许。
若不是有墙在,只怕本田菊早就被王耀甩得看见了。他的身子重重打在墙上,只感五脏六腑剧烈震动,像是要碎了一样。
王耀愤然起身,一步一步走向本田菊,依着他眼下的心思,势要将他再打个鼻青脸肿。
亚瑟见势不妙,赶忙拦住王耀道:“王耀,话还没问完,实验室为何会烧起来,以及其他的他还做了哪些铺垫,又有哪些同谋,我们都还不知道,你……别打坏了他!”
王耀停住脚步,手上,身上颤抖不已。要他控制自己实是如此痛苦,他不由自主地捂着胸口,站在原地。
“你……说下去。”他喘着气。
见他如此难过,亚瑟又怎能不心酸?他拽着王耀的手又渐渐收了回来。
本田菊从地上爬起来,因为害怕王耀读取他的记忆,只好忍着痛继续说道:“周围会冒烟是因为……我把药剂倒入了实验室的大容量反应器皿里。我们……我们已经提前有了实验数据,知道…知道不会发生大规模的爆炸,只会有一点小规模的……小规模的动荡。所以……所以也能有让任勇洙跑出来的时间。”
王耀:“实验室周围所有的安全屏障都在任勇洙逃出后才锁上?这不应该!”
本田菊道:“我……改了代码,多给了五分钟的时间。”
王耀发狠道:“你倒是珍惜任勇洙的命!”
本田菊苦笑道:“他手上……是有数据的人,不能随便乱杀。”
王耀:“什么数据?”
本田菊被他东用指尖抬起下颚,不得不与他直直对视,“……LM的数据以及……仿灵能的技术数据。”
亚瑟惊道:“仿灵能的技术数据,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