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的街角花店 第288章 走向另一端的心

众人见状都不敢吱声，只听尤利尔继续说下去。

尤利尔说，即便他已经做了很多事，但依旧还有一件最大的事没有做，那就是关于终有一天他要带着萨拉离开布拉索夫，去向西军辖地，这也是他之后与‘飞鱼’沟通的结果，因为布拉索夫的试验场性质，尤利尔决不能让萨拉在此待下去。

而那名商人告诉他，‘飞鱼’要求尤利尔再撑到AR1835年，也就是当时的两年后，理由是因为他们的实验还有两年的数据需求。

此时的尤利尔的心已经彻底被萨拉和自己占据，其他人的死活于他而言已经无关紧要。但尤利尔的身份很难说想走就走，为了给他寻找一个充分的失踪理由，‘飞鱼’一行准备彻底毁灭布拉索夫，最后乘机将他带走。当然，要消灭布拉索夫恐怕也不只这其中一个原因。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越来越接近现今所发生的情况，尤利尔与‘飞鱼’已是逐渐走到了一起，目标也逐渐一致，众人唯有叹笑。

据尤利尔说，‘飞鱼’早就在开始提取布拉索夫生物数据的同时，在城外建立了四个地卝震引导点，王耀等人寻找到的临时实验室就是其中之一，王耀见到的那种半部钻入地下的机器就是他们的地卝震引导装置。

作为同谋，尤利尔自然对此了如指掌。

尤利尔说道：“这座城市的人，他们该为拥有奥尔洛夫斯卡娅和布拉金斯基这样的家族统卝治者而感到悲哀，这是他们的选择，也是他们的末日，上帝也救不了他，我更救不了他。更何况他们都已经是实验用完了的物种了，留下来只会越来越痛苦，不如去天堂，到了那里，他们也会因此得到更美好的未来吧。”

王耀和在场的大多数人唯有用震惊一词得以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或许只有那些将人民看作数字的大人物才会与尤利尔引起足够的共鸣。

王耀在彼得的脸上看见了凝重的表情，但那不是震惊，而奥尔洛夫，他依旧陷在自己犯下的错误里不可自拔。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伊万、斯特芬和王港，他们三人的眼里充满了愤怒，手中的拳头早已蓄势待发。

王耀希望他们至少能够将这种爆发的情感先抑制一番，直到影响播放完毕才好。

尤利尔一直说着，直到说到萨拉终于要离开这个世界。

说到萨拉离开的那天，尤利尔双目里的瞳孔惊恐般地撑大良久，似乎都要定了型。他泪流满面，嘤嘤啜泣，而后又嚎啕大哭。哭声如此凄厉又可怕，听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王耀在视频开端就已经觉察到他的情绪早已崩溃，之前的平静不过是因为所叙述的事情是萨拉健在时发生的事情，这让他有了萨拉依旧还活着的错觉，但说到这里，当他不得不再一次面对萨拉死去的现实时，他的幻象破碎了。

只听得房间里充斥了尤利尔的谩骂和诅咒，这些话简直不像是他这般有修养的人说得出口的话，与先前简直判若两人。一众人都只静静听着，有些人见怪不怪，有些人心中也还存在对尤利尔的一丝怜悯；再比如像奥尔洛夫和彼得这样的人，一心只觉这些咒骂骂的是整个东军，一个愈加惧怕，一个愈加气愤。

好在尤利尔再一次在彼得爆发之前转移了话题。

他告诉所有人，他在那之后积极配合了‘飞鱼’的行动。

说起‘飞鱼’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既然布拉索夫已经成为了他们的试验场，那只是干掉几个相关的布拉索夫的人员是没有用的，必须将整个布拉索夫全部摧毁才能不着痕迹。为此他们早就埋下了装置。

而尤利尔将几次袭卝击包装成了野生怪物的袭卝击，目的也是为了之后的大摧毁做准备，让其看起来更像是一场自然的灾卝祸。他甚至已经拟好了相关稿件，只等自己在混乱中逃出后派人秘密发送。

而他之所以要关押五名失踪队伍中的始作俑者，却是因为‘飞鱼’命令他接受，目的是暂时看管，以便之后随城市一同销毁。而那些受伤的第二批搜寻人员也让尤利尔实在难以处理，这才让其继续在军营里一直半死不活地待着。这些人毕竟人数过多，一旦集体死亡，光家属找上门来询问的邮件都能堵塞他的邮箱，尤利尔实在没法交代。

说到此处，众人已经不用再怀疑尤利尔与‘飞鱼’已经深度合作，但这么多年时间里，两人不可能每一次沟通都见面，其中又是如何联系的呢？

尤利尔这里交代，这一切启动的号令就是‘飞鱼’给他一台私人通讯器里的信号传递。只不过事后来说王耀事先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和目的，进入了军营，让尤利尔提前感知到了危险。他也很聪明地意识到这件事不能再拖，借助搜寻王耀一干人等的计划，自己先行逃了出去，并通知‘飞鱼’提前展开了这次大行动。

尤利尔的这次影像，是他在事情发生的前两天所录制，那时候王耀才刚刚认识西里尔神父。尤利尔自然不可能料到王耀之后会出现，但也足够说明，这件事即便没有王耀的发现，也很快就会发生了。

尤利尔在影像的最后说道：“萨拉，我不知道我就算逃出去了还有什么意义。在你死去的那一刻，我已经不想活了，‘飞鱼’的那笔交易对我而言也再没有意义了。但最后，哪怕只能带走你的骨灰，我也还是想将你一起带出这个魔鬼的地方。布拉索夫毁了你，我不能让你永远待在这里，你在这里不会得到安息的，我要将你带出格瑞特，我们……我们永远地离开这里，我要让你回到你出生的地方。格瑞特……就让它永远地死亡吧。”

在影像结束前，尤利尔也交代了这次录制的原因，他要将段的心路随同萨拉一同埋葬，为她在天堂铺就一条没有罪恶的道路，有了这些影像，天堂的天使们就会知道这一切都与萨拉无关。他也让萨拉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他要将自己最坦诚的心交托给萨拉，让她一起带去天堂。

影像在此宣告结束。

房间里鸦雀无声。

尤利尔留下这样一副影像已经很是令人吃惊，视频里更是将一切交代得明明白白更令人意想不到。然听完这一切真相大白，各人心中又是五味杂陈，一股难以言说的感情翻滚在胸口。

尤利尔的所作所为自然应该受到惩罚，但致使他走到这一步的并非只有他自己，那些人又要如何处置？更何况尤利尔现在已经离世，夫人也已不在，又要给他什么惩罚？还有最后一点，东军内部到底还有多少个尤利尔？

布拉索夫的事牵扯太多，甚难处理。

王耀深知除去彼得以外，没有人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就是有也不敢说话。

他最终选择了打破沉默，对彼得说道：“将军，我很高兴您能邀请我一起观看这段影像。相信那帮在布拉索夫配合他的人正等着您出手绳之以法。”

彼得：“那是当然！”

王耀又道：“不过尤利尔——”

不等王耀说完，彼得就道：“就算他的确有一些原因，我也不可能原谅他！”

王耀道：“我赞成，将军，我正想这么说。”

彼得面色微怔，显然没有料到王耀是这番意思，全场就属王耀最为冷静，他以为王耀会替尤利尔求情。

王耀只微微笑道：“我曾经嘱咐过公司里的同事们，我们要研究任何犯罪、异常行为背后的原因，任何异常行为的背后也一定有其根源存在，但这不是为了为这些行为开脱，而是为了防微杜渐，今后能够更好地解决它。”

“尤利尔，他为了妻子，为了爱，这本身不是问题；他在选择上犯了错误，虽说这过程中有其他人的责任在，但本质上是他没有经受住人性的考验。当然，这世界绝大多数人可能都无法经受一些人性考验，或许换一个人来也会是一样的选择，你不能说他……一定比别人差，一定比别人坏。”

彼得眼含笑意，接道：“所以这的确是他犯的错，但惩罚了他，并不代表第二个人第三个人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也并不代表那些没犯错的人比他好在哪里。”

王耀很是赞许地点头，“我是这个意思。”

彼得神色缓和下来，他读出了王耀话中的含义，布拉索夫的事太大，全都归咎于尤利尔一人，难免忽略了躲在背后的其他‘从犯’，淹没了某些事件的关键性要点。而如果刻意由此又迁怒于一些人，只怕又会逼出什么不必要的事情来，其中的度除了彼得也无人能掌握。

王耀之所以说这样一段话，也算是刻意代表了所有人，尤其是伊万。他不希望在这种时候，伊万会说出什么过激话语来，此等档口内部实在不宜过于动荡。

彼得看着王耀的目光中有些许钦佩，声音也变得很是柔和，显然他理解了王耀的用意。

他问道：“那么您认为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呢？”

王耀道：“做这种决定的是将军您，我没有这个权利。”

彼得：“如果我交给你来办呢？”双目炯炯，似是刻意要如此询问出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