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板的街角花店 第285章 尤利尔的独白

宝石戒指向墙上投射下一面数位屏幕，屏幕上出现了尤利尔的身影。

他皮肤黝卝黑，相对于军人来说头发也过长，优秀的眉眼之间忧郁又感伤。他握住双手托住下颚，视线安静地朝着地下。

视频里传来了他的声音。

“你还是走了，我亲爱的萨拉，我唯一的天使……我真的无法……不，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活在这个世上，这个没有你的世界。命运让我们在母星那个美好的早晨相遇，让我见到一位还会关心我爱护我的天使，是你第一次问我去往格瑞特的路远不远，空间跳跃对人体又会有什么影响，你总是那么的善良……”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病房里只有尤利尔诉说他与他的妻子萨拉相爱的故事的声音，很长，语调充满感伤。在旁人听来这里面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不过无论是王耀还是彼得，都没有一丝不耐烦，也没有喊停。

他们两人选择认真倾听，其他的人自然也听了下去。

尤利尔长长的爱的告白中，让所有人得知了他与萨拉相爱的过往。两人在尤利尔第一次当兵的星际巡航训练中认识，尤利尔在格瑞特短暂停留，认识了这位可爱的小姐。但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由于尤利尔的职业，他没有办法经常回到母星看望萨拉，可萨拉依旧在等他，直到三年后，两人终于成婚。

他们的婚礼很简陋，因为没有人祝福。萨拉的父亲说萨拉就不该嫁给一个格瑞特人，如果尤利尔无法回到母星，萨拉就相当于守活寡。而萨拉，曾经坐过一次星际舰前往最近的殖民星，虽然勉强通过了身体检查，但她的身子弱，还是在舰上晕倒了。

事实证明他的父亲也不算说错，两人聚少离多，几年都见不到一次面。

当时的尤利尔很是焦急，他很想退役重新找一份能够穿梭于两地之间的工作，或者干脆到PRS去。但母星对星外移民严格的准入机制要他根本没有机会——他既不是什么名人，也没有什么财产，更没有从事什么不可或缺的工种，反而是在两边留有最清晰档案的职业——东军的军人。

东军的军人，它的档案上的荣耀与罪孽，是在两地共享的，如果尤利尔在格瑞特当了逃兵，那么PRS也会拒绝他入境。

所以萨拉告诉尤利尔，不要随便就萌生这样的念头。反而如果尤利尔能够在军队中成为一名优秀的人，那么自己在母星也能分享这份荣誉。

这些话说动了尤利尔，是的，只要他有一定的军阶，母星也会根据他的情况为萨拉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

为了这些，尤利尔没有离开东军。

然而他们的爱情却并没有因此而得到更多幸福，很多人在尤利尔耳边说，‘这女人是为了你的钱’；又有很多人在萨拉耳边说，‘这男人永远都不会来母星的’，终于有一天，萨拉做出了一个决定：她要永远地离开母星，来到格瑞特与尤利尔生活在一起。

对于一个母星人来说，来到样样不如母星的格瑞特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探索精神，更何况萨拉身体不算好，来格瑞特更是风险甚大，但萨拉为了爱依旧这么做了。她可以放弃自己在母星的一切条件，只为了陪在尤利尔身边。

尤利尔发自内心地感激她，守护她。在她第一次抵达格瑞特前，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意识到身体会成为他们往后生活中最大的问题。

萨拉是听说过殖民星上的人寿命都不比母星这件事，但她也听说过百年前就开始实行的《人类移民康复计划》，听说这个计划就是旨在挽回格瑞特人‘消失的寿命和健康’。在她的推动下，尤利尔也关心起这件事来，他们四处打听这个包含在这个计划里的健康方法。

萨拉的身体比两人预估的更加糟糕，这应该就是尤利尔开始深挖LM的直接原因。

萨拉的身体在抵达格瑞特的第二年便开始奇病百出，先是层出不穷的皮肤病，之后是各种非恶性的淋巴问题，之后糖尿病以及因此伴随的身体溃烂；高血压以及因此伴随的晕厥，一个接着一个地来，简直让两人都喘不过气来，而此时的萨拉才三十岁。

那一段时间，尤利尔简直疯了。他四处打听到底要如何解决这种情况，他找遍了布拉索夫所有的医生，甚至是江湖庸医。终于，有人给他提供了LM的信息，而这个人，也正是布拉索夫走私LM的经销商之一。

王耀听到此处，心中默默记下了此人的姓名。

而这名走私商人，最终还给他介绍了一位大人物，尤利尔一直称他为‘飞鱼’。

“‘飞鱼’……”

听见‘飞鱼’这个代号，在场所有人都陷入思考之中，王耀更不例外。但是这‘飞鱼’又能是谁呢？几人一起继续听下去。

但可惜的是，尤利尔始终都没有透露过此人的真实姓名，或许他也确实不知道。但从他的言语中可以知道，这名‘飞鱼’应该是一名大人物。一开始，尤利尔只是想得到一些有关LM的产品，他还不知道疗效，也没有相关的医生为他写一份专用的医嘱，不过刚开始的几粒药很有效，萨拉在身上的溃烂和虚弱症状很快就消失了，并且精神也好了许多。

这让两人很是高兴，虽然这种药物的药效似乎只有三到四天，过后萨拉又会恢复原状，但无论如何，LM让两人看到了希望。

不过那时候，尤利尔还不知道这是东部禁止使用的药物。

之后他又通过身边的医生向这名商人求药，这位医生又给他开了一些。

王耀当场查了这名医生的信息，发现他已经在三年前因患肝癌去世了，享年52岁，目前就葬在圣顶教堂的墓园里。

这真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

根据尤利尔的说法，这位医生之后向他直接介绍了这位商人，并终于告诉了他这种药物在东军辖地的禁止性，叮嘱其买卖时需要格外小心。到这时候，尤利尔才知道这种药物在法律上的危险性——东军不允许它存在。

那他还要为此继续使用下去吗？

尤利尔在视频中笑道：“‘禁止’这个词的确很可怕，但比起你的病，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事实上它在西面也并不被禁止，所以萨拉，你要知道这世上很多东西并不是因为‘不好’才被禁，很多很多事，只是因为它‘不符合当局者利益’才被禁。”

这则视频显然是尤利尔留给萨拉的，是以一直用对萨拉说话的口吻。他将这枚藏有视频的戒指存放在墓园之中，应该就是想将自己的坦白随萨拉一起漂游而去，让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永远陪伴他的妻子。

王耀很高兴他居然有这样一颗坦诚的心，而不是选择奖一切过往掩藏起来，这样人本质上其实是在忏悔。只是他的话语也透露了他看待这个世界的方法。

听到这里，斯特芬忍不住摇头：“他这话不对，LM之所以被禁就是因为它残害生命但满足了既得者的利益。包姆利特.尤利尔他只是为自己想用禁药找借口罢了。”

王港与托里斯点点头，认同斯特芬的说法。

王耀也认同斯特芬的说法，只是包姆利特.尤利尔为何会如此想倒也值得深思。

众人继续听下去。

只听尤利尔说起他与那名LM经销商的事。此处于在坐所有人而言都是大事，于是乎大家都是洗耳恭听，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漏听了哪怕半个字。

尤利尔说道，自己每次与这名商人见面，都是在一处简陋的居民楼里，一家租住的房间，而这幢居民楼就在电子城东南面六百米的位置。

王港与托里斯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都立即猜到了当时的存储点为何会在电子城的原因。

尤利尔继道，他们在见面时，这名商人已经对尤利尔妻子的病情了若指掌。尤利尔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他认为商人肯定是从妻子的家庭医生那里得到了这些信息。不过这一次，这名商人给了他一些另外模样的药物，据那名商人说，这是新的药物，效果和副作用都会比原先的好。

尤利尔花了比之前多三倍的价格将新药买了下来。而萨拉服用后的反馈也证实了这名商人并没有说谎，这次的药效比之前持续时间更长，且除此之外，萨拉当时的肺病也得到了一定缓解。原本的她一旦离开罩外就会变得难以呼吸，但在服用这种药物后，她能在罩外活动14个小时的时间左右。

这个变化让尤利尔对生活燃起了希望，只是这种药物的副作用也显而易见，那就是在药效失效的瞬间，萨拉会出现严重的呕吐、食欲不振等症状。但这些与它带来的正向效果实在不值一提，所以尤利尔并没有重视。

直到这种反应越来越严重。

是的，药物的副作用从呕吐和食欲不振发展到了全身痉卝挛，接着又进一步发展到了思想混乱，有时候会时不时地开始说糊话，好像整个人精神都有些不正常。

听到这里，王耀叹了口气，“又是新药！这些禁药贩售份子，一面拿尤利尔的妻子实验新产品，一面又用它让萨拉陷得更深，进一步拉尤利尔下水，尤利尔也不算蠢货，竟都没有意识到！”

彼得冷道：“当一个人被自己最在乎的人事挟制时，又有多少人还能保持理智呢？”他的话点到为止，去是左看了伊万一眼，右看了王耀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