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锡皱着眉头,犹豫纠结都表现在了脸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打开看看”
虽然是楚锡说的但谢繁还是觉得不妥,劝阻他道:“此事重大,还是先向皇上请示了来吧”
楚锡并没听他的劝阻,“此前已经耽误了许多时间,若是在耽误恐怕贼人赃物都销完了”
谢繁听他这意思,若是他在阻碍就是不想抓贼人,于是他道:“全听殿下安排”
楚锡知道谢繁不敢担责,反正他也没想要谢繁担责,只是要他一同参与做个见证,于是叫了侍卫把棺木在一次打开了。
‘轰轰’沉重的棺木打开,侍卫看到皇后的尸骨时,瞪大了眼睛,“这..”
楚锡佯装不知,连忙问道:“怎么了?”
侍卫看向了谢繁,见谢繁没有表示,这才回道:“先皇后娘娘的尸骨发黑了”
“啊?”楚锡震惊不已,连忙上前,谢繁也觉得此事不简单,也连忙上前查看,果然跟侍卫说的一样,棺木中的尸骨确实发黑了。
楚锡难掩悲伤之情,问了谢繁,“谢大人,难不成我母后的死因有异?”
众所周知,先皇后是难产而亡的,四皇子出生便浑身青紫,是个死胎,难不成竟会是中毒?
此事太重大了,谢繁不敢妄下定论,“此事还需禀报陛下,请太医院来验骨”
“嗯”
楚锡应了一声,谢繁赶紧叫侍卫回去禀报,并让太医院过来协查,此去一来一回至少也要一个时辰,但楚锡没走,谢繁也不好离开,只不过带着侍卫退出了主墓室,免得扰到先皇后。
楚锡没退出去就在先皇后的棺木前正正经经的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板板正正的跪着,谢繁将一切看在眼里,倒是对楚锡的纨绔的印象改观了些。
一直到胡晓生赶来,楚锡还在地上跪着,谢繁便过去扶他,“殿下,节哀”
楚锡就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跪得久了有些站不稳,踉跄时踩到了谢繁的脚,他十分歉意的说了声,“抱歉”
“殿下客气”
胡晓生诧异的看了两人一眼,他脑中闪过一个相想法但又觉得不可能,随即开始检查起先皇后的尸骨,看到差一根肋骨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说道:“能确定是中毒,但要知道是什么毒,需要取骨检验”
楚锡自然是应了,“好,我想母后在天有灵,也不会怪我的”
胡晓生说道:“肋骨离心脏最近,取肋骨最合适”
楚锡点了点头,胡晓生顿了一顿,然后看了他一眼,楚锡走过去问谢繁,“谢大人,这投毒一案,要如何查起?”
谢繁本来在看胡晓生,听到楚锡的话后看向了他,“只有从娘娘生前贴身之人查起”
等他说完话,在看过去时胡晓生已经取完骨封箱了,“可以封棺了”
封完棺后,所有人齐齐跪在皇后棺前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走了出去,一路无话,回到京城,楚锡与谢繁,胡晓生三人进宫面圣。
楚皇今日倒是不忙了,三人顺利的见到了他,并将事情如实禀报,楚皇气得拍了桌子,“查,给朕彻查,这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暗害朕的皇后”
谢繁接了话道:“是,臣一定尽快查清此案”
“快去”
谢繁与胡晓生走了出去,楚锡却还在原地,楚皇见状问道:“还有事?”
楚锡跪了下去,“父皇明察,暗害母后的人定是宫中的人,此事一查定然是瞒不住的,幕后黑手肯定会有所动作,但儿臣在宫中严查案情恐怕她们又不敢轻易动作,所以为了引蛇出洞儿臣自请出宫”
楚皇沉吟了片刻,“你今年二十三,早该出宫了,你小姨一直不肯让你走,这事一直为朝臣诟病,借着这个契机出宫也好,等皇后的事了了,在行诰封事宜”
楚锡心中狂跳,但他面上却半点不显,只平静的谢了恩,“儿臣遵旨,儿臣一定会早日捉到暗害母后和弟弟的凶手,以慰她们的在天之灵”
楚锡的话让楚皇想起了那个刚刚出世就死了儿子,脸色更加阴沉,“嗯,你只管放手去办,不管幕后凶手是谁,都要查出来”
“是”
楚锡从勤政殿退了出来,回了如意馆就让人收拾着立即出宫,但凡皇子年满十岁,便会在宫外定好王府,等着它的主人十八岁时入住,所以楚锡的王府也是准备好了的,只是入住的时间推迟了五年。
楚锡让侍从先收拾着,自己先去找了胡晓生,他到的时候胡晓生正在吃中饭,看到他来顿时皱起了眉头,“大皇子你最近来得太勤了,让我喘口气吧”
楚锡走到他对面坐下,“我跟父皇请了出宫,但是有一件事我还需要你帮忙”
胡晓生顿时警惕了起来,“干什么,要把邵宁留给我?”
楚锡道:“是章昭”
胡晓生眉头皱得更紧了,盯着他没说话,他是挺想问清楚的,但又觉得事情知道得太多对他并没有好处,只是问道:“我帮了殿下有何好处?”
楚锡道:“必不会让院首失望的”
胡晓生本来不相信他的话的,但是又想起昨天李乾也在其中,突然又有些信了,“既然殿下开口了,我自然是听殿下的”
“多谢”楚锡认认真真的道了谢,然后又道,“院首对我母后所中的毒有眉目了吗?”
“暂时还没有”
胡晓生自从回来了还没来及细看呢,再加上事关重大,他可不敢随意乱说。
“有劳院首费心了”
胡晓生对于楚锡这么客气很不习惯,他倒是希望楚锡还是吆五喝六的,然后没那么多事找他,他的夹菜的筷子停住了,看向楚锡,“关于先皇后的尸骨,大皇子没什么想说的吗?”
在妃陵取骨时胡晓生知道肋骨少了一根,但他没有说出来,还帮着打了掩护,楚锡也没有瞒他,“昨日邵宁也取了一根肋骨”
胡晓生放下了筷子,脸色有些凝重,楚锡知道猜得到他在想什么,便道:“金簪不是我编的,我也是昨日去了之后才知道母后的死因有异”
胡晓生问道:“邵宁检验出来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见他”
胡晓生道:“他不是受伤了吗,他要是迟迟得不出结论,就把肋骨送过来,免得节外生枝”
楚锡道:“好,我回去就让人把骨头送来”
两人说完话,楚锡就回了如意馆,他去见了邵宁,邵宁正趴在长凳上拿着肋骨看,见到楚锡进来,“殿下,我们要出宫了?”
楚锡点了头,在他旁边坐了下来,“邵宁,我以前没想过要去过争什么,觉得咱们就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也挺好,但近来发生的事让我意识到,我们这样跟坐以待毙没区别”
邵宁听懂了他的意思,郑重的说道:“不管殿下要做什么,邵宁永远为殿下马首是瞻”
楚锡道:“我要你去拜胡院首为师”
邵宁没有犹豫就应了,“好”
楚锡道:“在离宫之前,带着肋骨去找他”
“我马上就去”邵宁屁股上有伤,站起来很费劲,楚锡就去扶他,“我让封厉送你过去”
邵宁与封厉离开后,楚锡便去了书房,关于谢繁的信息已经打听清楚了,他要夺嫡便要争取世家的支持,而世家听家主的,他就从谢繁开始,只有能得到京城八大世家一半以上的支持,那时候不管太子位上坐的是谁,下一任皇帝也只会是他。
谢繁,字灵岸,今年二十二岁,他的生平简单得一张纸就写完了,用两个字概括就是规矩,他的人生太规矩了,从出生开始,没有做过一件出格的事,在谢家沉重的家规教导下长大,而他也如谢家所愿的那样,长成了知礼克制,端庄沉稳的贵公子。
楚锡看着纸张思考,规矩,换个词,刻板,想打动这样的人,得有足够的筹码才行,而他手上现在最大的筹码是,李乾。可他现在暂时不想将李乾暴露出去,他得靠自己得到他的认同。
认同,没有足够的利益下,人只有对同类才会感到认同。
但偏偏,看起来他跟谢繁是两种毫不相干的人。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慕强。
他有什么地方比谢繁强呢?楚锡再一次看向了写着谢繁生平的纸张,谢繁是文人,琴棋书画礼乐无一不精,好在,他的御射一般般。
楚锡挑了挑眉,这两项恰好是他的强项。
得让封厉去打听打听,谢繁有什么仇家没有,要是能救他一命,啥都好说,楚锡正想着呢,封厉就回来了,邵宁知道楚锡事忙,到了太医院后就让封厉回来了。
“去查查谢繁跟人结过仇没有?”
封厉微微愣了一下,“殿下,已经打听清楚了”
“消息呢?”
“不是放桌上了吗?”
楚锡朝他甩了甩手上的纸,“你说这个?”
他抖得太快了,封厉眼睛都看花了才勉强看清楚,“在另一张上”
封厉不会说谎的,楚锡低头一看,这才看到桌子底下确实还有一张纸,封厉也看到了,捡起来递给了楚锡,楚锡拿过来一看,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谢繁的好友。
谢繁为人和善知礼,从未与人结过仇,倒是好友,几箩筐都装不完。
楚锡很不理解,“他怎么能有这么多好友?”
封厉摇头,他也理解不了。楚锡也不指望他能理解,毕竟他们都是一样的孤寡。仇人没有,楚锡便只能从谢繁的好友着手,分析他们的共性,加速拉进与谢繁的关系。
结果楚锡分析了一晚上,得出的结论是,根本没有共性。
也就是说只要谢繁愿意,他可以跟每个人成为朋友,楚锡咋舌,既然这样那他就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