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唐婳拿起一杯蜂蜜水喝。
就随意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搅拌着杯子,没把江丞妄当外人,心也谈过了,哭也哭过了,共情也共情了,真实点也没啥不好的,左右最痛最狼狈他都见过了。
江丞妄骨子里一直有着一股致命的狠劲,迟迟没显露出来,显露出来也只是皮毛。
他何尝不是矛盾的,唐婳看不透,狂又傲,有着属于他自己的清高和不可触碰的领地,说话不善于言辞,话总是以老子开头,又有着独一份属于他江丞妄的温柔,心狠且危险,活的比谁都明白,处处是矛盾,可偏偏成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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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的市区内,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角落,而其中一角,只有一个店,整个店外无过多修饰,红黑配色,黑多红少,只有一个白色字母H。
很少有人特意走这里,也很少有人在意,这里没有市区繁华处的喧闹,这条路走到最后是条死路,没有出口,H是这条路唯一的店。
形成强烈对比反差。
唐婳推开眼前这扇门。
店内装修奢华,镀金似的,水晶吊灯开通了金色的道路,墙上有着壁画,花瓶里的花艳丽,花香让人着迷。
楼上还有阵阵的咖啡香飘过。
唐婳上楼,张军看到唐婳立刻停止手上的动作,“老板好。”
H是咖啡店很少有人知道,很少有客人来,员工只有张军,唐婳看中他,恰恰是因为他身手好。
寒冬手里端着一杯咖啡,坐在角落一处。
“你来了。”语气天生的娇娇柔柔。
唐婳报复是初中毕业之后的事情,寒冬不知道也是听说,像是确认却是肯定的语气,“当年你还是选择了与暗同归于尽,没选择共生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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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是唐婳初中同学,和唐婳不同班。
寒冬默默关注唐婳快一年,这一年内发自内心的欣赏唐婳,敢于抗争不同流合污的性格,寒冬对唐婳的初印象就是天生的骄傲,唐婳的下巴总是微微上扬,背总是挺的笔直,不惹事,挺单纯的,做事也低调的过分。
寒冬止步于袖手旁观没上前搭话,仅限于欣赏,寒冬聪明,她不会因为欣赏,搭上了自己,和唐婳跟处于一个沼泽。
当时整个初中都是唐婳的八卦,全是恶意,人们恨不得长嘴马上吃了她,喝干她的血,听风就是雨,一点主见都没有。
明眼人看一眼便知道唐婳是被人整了。
从而导致没有学生敢靠近唐婳,老师也有意无意的排挤,形成一种孤立,但八卦从未停止,每天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而这一切不是一个人在操控,而是一个小团体。
这个团体最为出名的是,韩昼,辛笙,丘蝶。
没几个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盯上唐婳,有人说“因为她长得好看呗。”
“没准是她想加入韩昼他们,人家压根没想带她,硬往上凑呢。”
“看她那个样,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
语气嘲讽,阴阳怪气,所有人都热衷于讨论,白变灰变黑,最后黑里掺着红,白里掺着黑。
人性一点点磨掉唐婳单纯,将她的一切重新划分,最后将她硬生生磨成了两个人,两个人互相看不到另一个人的一点影子。
唐婳现在还记得辛笙对她说的一句话,“唐婳你太狠了,你午夜梦回会不会怀念从前的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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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婳随手拉来一个复古椅子,翘个二郎腿,“我没你那股能忍的劲,我也无法原谅他们。”
“这倒像你,不是我能忍,是没有几个人会你一样幸运。”寒冬口中的幸运,指的是唐婳的家庭。
这句话硬生生的往唐婳的枪口撞,气头直冲脑顶,口无遮拦。
“这幸运给你,你他妈要不要,我受了三年的流言蜚语,你不低头就鲜血直流的日子给你,你他妈要不要,现在说成我的幸运了,换做你早就跪地下给韩昼磕头当狗了。”
没有向寒冬动手已经是唐婳克制的极限。
寒冬后退一步,唐婳坐在椅子上,同当年一样下巴微抬,居高临下,“你变了唐婳。”
下意识出口,没有任何预兆,脑海里不断涌出画面,连寒冬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不是被骂的恼怒。
也不是被怼的哑口无言。
没有征兆的一句话,让两个人都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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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军训的时候,寒冬没有参加,而是正式开学的时候才去上学。
长得漂亮,单纯又骄傲的女生,很难不被注意,寒冬第一天就注意到了她。
唐婳的身边总有个痞里痞气的男孩,韩昼格外成熟,比同龄人高,初一就有182,鼻子劲拔,内双,脸上有刀疤,很小,更显得痞气,叛逆的性格留了个寸头。
再之后那个男孩依旧在唐婳身边,没有以往的讨好,更多的是游戏的态度。
两个月之后陆续的唐婳的八卦流传。
寒冬和丘蝶是一班的,寒冬和丘蝶关系好,但寒冬没有加入以韩昼为中心的小团体,丘蝶尝试几次无果后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丘蝶有意无意的告诉过她,“冬冬,你可不要接触唐婳这个人,我们老大韩昼看上她了,甚至天天去讨好,每次都拒绝我们老大,最后直接给我们老大都惹毛了。”
寒冬整理自己课桌上的书本,问了句,“韩昼长得挺帅的,不缺人追吧。”
丘蝶看了眼四周,声音小到只有她们两个能听见,“当然不缺啦,昨天老大都拒绝了五个人,长得都不错,还有一个当场就哭了。”
寒冬没说话。
丘蝶又补充了一句,“我也喜欢他。”
叛逆期刚开始,小女生总会对痞里痞气与众不同的人格外崇拜,就像柚子里混入了一个榴莲,带刺又格外稀有,没有辨别好与坏的能力,稍有不慎就会随波逐流,跟坏人学坏人。
寒冬惊讶了一瞬,“你认真的?”语气有一丝反问和不可置信。
平静的海面上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海啸,将海面上的一切都卷走,包括少女的那颗心,和眼中的憧憬,却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翻天覆地的长久之战。
丘蝶顿了,随后又摆了摆手,“我长得平平无奇,能混在他的团体已经很满足了,不是所有喜欢都要说出来的。”
往往暗恋最致命,也是把暗刃,表面不争不抢,但跳动的心,时时刻刻都在不停的告诉你,弦绷得太紧只会让行动更极端。
这场游戏里的所有人开头都是极端的开始,又怎么能有好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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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婳没有说话。
寒冬也反应过来,这是她一直关注的人,所有人都在赌她什么时候认输,连她也不意外。
寒冬见证了唐婳的单纯一步步瓦解,骄傲仍在,却不张扬,愈发沉默,下巴不微抬,归为平凡人。
今日寒冬仿佛看见了当年的唐婳,两人重合,却唯独少了纯真。
唐婳起身,“你找我是来吵架的?”
寒冬也随之起身,拉住唐婳的胳膊,“不是。”
寒冬就这样开了口,“我是来提醒你的,韩昼他们要出来了。”
唐婳脱离寒冬抓住她的手,有些发疼,“嗯。”
韩昼好像是快出来了。
唐婳反问,“你不是和他们一帮的吗?提醒我做什么?”
寒冬:“他们斗不过你,提醒他们还不如提醒你。”
唐婳一脸无所谓,“你要什么?”
寒冬明摆着就是找她谈条件。
寒冬知道唐婳肯定能猜出她话中的意思,“我要你留丘蝶一口气。”
唐婳:“我不做慈善,看我心情吧。”
唐婳看向张军,“这位小姐的咖啡我请了。”
“我还有事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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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婳给江丞妄打电话。
江丞妄低沉的声音传来,“办完了?”
唐婳嗯了一声。
唐婳问,“你在哪?你没在酒店?”唐婳听到了嘈杂声。
江丞妄那边有推门的声音,“离你两条街的地方。”
江丞妄:“我去找你。”
唐婳: “好”